沈一若感覺一整天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身體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她不自覺地將重力倚靠在周楠身上,心中對今晚的經歷充滿複雜的情感。她並不知道,周楠此刻內心的波瀾遠比她想像的要激烈得多。周楠一邊扶著她走向計程車,一邊在心中默默梳理著自己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坐上計程車後,周楠側身看向沈一若:“腳還可以嗎?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
沈一若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不用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到了沈一若家門口,周楠小心地扶她下車。站在門口時,周楠低聲說:“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如果腳還不舒服,就一定要去看醫生。”
沈一若點了點頭,眼中帶著感激:“謝謝你,周楠。”她看起來疲憊不堪,卻又似乎在壓抑著什麼。輕聲道謝後,便轉身進屋。
周楠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深思,仔細回想著沈一若的情緒變化。
「今天的情況不太對勁。」周楠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按照原本的劇情,沈一若應該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默默回家,然後獨自消化內心的情緒,周楠本來打算在出於人道主義的考量下,稍微開導她一番,畢竟他知道,沈一若和自己一樣,只是無法擺脫命運的配角。
然而,今天的沈一若情緒波動遠超過預期,甚至讓他有些難以捉摸。特別是在她提出一起吃飯後,意外遇上了李宸軒和許僅然他們,這情況完全脫離了他記憶中的劇情軌跡。這讓周楠不得不謹慎對待,畢竟他得讓劇情順利進行,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而這也表示他必須執行既定的劇情發展,但今天的劇情變數,讓周楠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吃完火鍋後的隔天,沈一若沒有去上學。她的腳果然腫了起來,疼得她連走路都困難。沈華帶著她到附近的國術館檢查,是韌帶拉傷。當沈一若拐著拐杖,一跛一跛地從國術館走出來時,腳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顯得格外顯眼。
“媽,這樣我應該可以不用去學校了吧?”沈一若半開玩笑地對沈華說,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
沈華無奈地笑了笑,溫柔地回應:”想得美,又不是骨折。不過,還是先休息幾天吧。”
沈一若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什麼,隨後難得地開口問道:”弟弟明天回來嗎?”
沈華聞言有些驚訝,抬頭看了女兒一眼,才回答:”是啊,明天你叔叔要和我一起去接鶴宇,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沈一若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她垂下眼睛,不再說話。
王鶴宇今年才8歲,正在上小學。前陣子他參加了一個營隊,這才不在家中。王鶴宇年紀小,在王俊成和沈華結婚時,他才四歲。婚後不久,他就順從地改口喊沈華媽媽了。每當他們三個人一起活動時,沈一若總覺得自己像個外人,無法融入他們的世界。他們之間的親密感,讓她感覺到自己更像個局外人。
沈一若坐在車裡,望著窗外飛速往前的街景,心裡像是隔著一層霧,這種感覺並非今日才生,她清楚地知道,這份疏離感早已在她的生活中根深蒂固,隨著時間的推移,它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忽視。她感覺自己和這個家漸行漸遠,像是置身於一個屬於別人的世界裡,連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
這種感覺在最近變得愈加強烈,尤其是在和李宸軒相處後。他的存在,像是一面鏡子,讓沈一若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內心的孤獨,找不到一個真正的歸屬。
生活中的種種,無論是家庭還是李宸軒帶給她的失落,彷彿都在告訴她,她是多餘的,是不被需要的。這種感覺如同無形的繩索,緊緊纏繞著她,讓她每呼吸一次都感到窒息。
沈華注意到女兒的沉默,但她也只能靜靜地陪在一旁,不再多說。沈華明白,母女之間的這道無形的牆,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心力去打破。車子繼續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車內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沉重。
回到家後,沈一若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滑著手機。房間裡靜悄悄的,窗外微弱的陽光透過窗簾隙縫斜斜地照進來,映在她微微腫起的腳上。她的腳依然包裹著厚厚的繃帶,看上去像是套了一個巨大的白色枕頭。
沈一若原本無意去聯絡任何人,但忽然想起來,周楠之前提醒過她要去醫院檢查,於是她猶豫了一下,決定給他發個訊息。
她翻開與周楠的聊天界面,手指在鍵盤上徘徊了幾秒,覺得直接文字回覆似乎有些乏味。她想了想,便隨手拍了一張自己的腳的照片,照片中的繃帶層層疊疊,包得幾乎看不見她的腳踝。因為國術館師父的包紮技術實在過於專業,使得她的腳顯得格外誇張,像是受了什麼重大的傷,看起來有些滑稽。
為了增加一點趣味,沈一若還在照片上繃帶的位置畫了一個哭臉,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緩和內心的沉悶。
她盯著這張照片看了一會兒,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於是將照片發給了周楠,並附上一句簡短的訊息:”剛去檢查完。”簡單的文字似乎難以表達她此刻複雜的心情,但她也不想多說什麼。
傳送鍵被輕輕一按,訊息迅速發出,房間內重新陷入了寂靜,只有手機上那張哭臉的圖片靜靜地躺在畫面中,像是無聲訴說著她此刻心中的孤寂和無奈,沈一若放下手機,望著天花板,感覺這樣的聯繫似乎也無法真正填補心中的空洞。只是,她已經習慣了用這樣無聲的方式,去尋找一絲可能的慰藉,即便那慰藉是那麼微不足道。
沈一若傳完訊息後,感覺房間裡的寂靜更加刺耳。她打開了社群軟體,習慣性地滑過其他人的動態,看著那些充滿笑容與熱鬧生活的照片,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孤獨。她自己明明也曾經那麼努力地融入別人的世界,可如今,卻覺得和這一切越來越遠。
她嘆了口氣,想著或許發點什麼能讓自己心情好一點。於是,她決定把剛剛拍的那張照片也發到動態上。沈一若細細調整了一下圖片的亮度,讓那厚厚的繃帶顯得更誇張一點,再選了一個開心的表情符號放在照片旁邊,似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蓋內心的落寞。
接著,她在動態中打上文字:「這樣應該可以請假一週吧?」這句話聽起來輕鬆愉快,像是在調侃自己。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這輕描淡寫背後隱藏的,其實是多麼希望能夠逃離現實、暫時遠離這一切的壓力。
她按下發布鍵,動態隨即出現在她的社群頁面上。沈一若盯著自己剛發佈的動態,螢幕上的開心表情看起來那麼活潑,但沈一若卻只感到一股無力感,她放下手機,重新躺回床上,心裡那份無所歸屬的空洞依然存在,沒有因為這一小段動態而得到絲毫的緩解。
沈一若正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時,忽然感覺到床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那熟悉的震動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她幾乎是反射性地伸出手,一把撈起手機。螢幕亮起,顯示出一條新的訊息通知。
她迅速打開手機,是周楠的回覆訊息:
“你這是要把自己包成木乃伊嗎?”
看到這條訊息,沈一若忍不住笑了笑。周楠的調侃讓她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但那種熟悉的語氣,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她想著,至少在這樣的時刻,還有人關心著自己,不再讓她覺得孤單。
看到周楠的名字出現在螢幕上,她的心中微微一動,指尖不自覺地在螢幕上劃過,或許只是一句簡單的關心,但對她來說,這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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