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你們這些怪力亂神浪費時間,我會離開這裡,找到我父親!」
巴迪斯特向樹頂的高處縱身一躍,雙眼摺摺發光,充滿自信。他可是一名在汐加城土生土長,在曲折的鼠道巷弄間以及混亂的鼠巢屋簷上跑跳縱橫數年有餘的群鼠(Rat bond),能夠輕鬆將城市大衛隊和黑蠍幫那群二愣子耍的暈頭轉向。依他看來,這裡不過是另一個沙利雅區(Sellia)罷了,樹梢就是他的屋簷,盤根就是他的鼠道!
「你的勇氣值得嘉許,外來者。」冒險者羅斯低聲呢喃,聲音迴盪在滂沱大雨的陰暗樹林間竟格外清晰。「不過你肯定會死,而你的軀體將對我在這裡的生存造成不便。」
「我甚至有足夠的理由在你被這片森林察覺之前,先殺了你。」
「那你最好給我合理解釋清楚這到底又是什麼鬼地方!」巴迪斯特看見羅斯的身影正在他左後方不遠處的樹梢間維持著等速追擊著。
「我可不想隨便客死異鄉,尤其在這個聞起來比醃腓魚罐頭臭十倍的噁爛外星森林裡!」他啐道。
巴迪斯特這時終於憶起與那頭大猴子(其實是巨型狒狒)的戰鬥,他手上這枚狂妄之戒似乎有某種力量使牠感到恐懼而遲疑了攻擊,這會是他對付羅斯的唯一手段。
“但是該怎麼使用它呢?” 巴迪斯特思索著。“效果只出現天殺的一次,我該怎麼讓戒指再來一次?”
他邊想著邊開始往低處遊走,並不時藉著投擲碎石子跟製造假足跡來混淆羅斯的判斷。半晌,他很快地躲進了一團灌木叢中,細究起那枚戒指。
“戒指的材質是青銅且出現鏽蝕,那可以確定這是一種觸媒寶石(Catalyton)。” 巴迪斯特對法器與遺物寶藏有著相當程度的知識,這要歸功於數年來的走私經驗。
“液體觸媒...水絕對不可能,大雨就是證據...”
難道說是...
巴迪斯特的思考被右側不遠處地一個矮小身影中斷,似乎發現到視線而很快地鑽進了樹叢中,這讓他開始警覺。
“卡布諾人?他們在這裡做什麼?”
正當他站起身準備靠過去確認時,頭頂的樹梢間飄落了幾片葉子,而冒險者羅斯,也正以一種近乎飄盪的緩慢速度,無聲降落在巴迪斯特身後。
他從胸前的刀鞘抽出一柄有著青色熒光折射的匕首,在腰際間游移、竄動,即將到來的血腥近在咫尺。
「結束了,外來者!」
匕首高速地刺向巴迪斯特的腰際,同時男孩卻突然轉身閃避,狂妄之戒的寶石併發出深紅色的光束。
「An'givare Deith!」
一陣衝擊波使兩人騰空飛起,接著重重摔在地上。
巴迪斯特見機趕緊起身逃跑,然而下腹部一陣刺痛感襲來。羅斯的匕首的確命中了他,所幸單純是劃傷罷了。
“是碎石子的幫助。”
他捂住傷口,藉著戒指光芒的閃爍方向來判斷北邊的位置,巴迪斯特別無選擇,在沒有太陽與明顯植被的特徵下他便必須靠青銅偵測(Bronze Detection)這種特殊方式走出這片森林。
「狂妄之戒?你已經接觸Loc Blest了?」羅斯的聲音再度從巴迪斯特耳邊傳出。「不...不可能,這一定是某種試圖干擾我判斷的幻術。」
「剛剛的發音對於一名不了解古語的人類來說算是精準。」他繼續補充道。「對...就是這樣,我會留下你的舌頭跟喉嚨來占卜!」
“不過是個迷信的話嘮仔。”
「那就試圖抓到我吧。」巴迪斯特雙腳落在一片巨大的六角形樹葉上。「我倒是想見識你所謂的森林——
?
男孩腳下濕滑的樹葉以極高的速度倏地向上蜷曲,如同橡膠般富有延展性的巨大葉片便將他的身體層層包覆其中,同時一股強大的壓力使他驚喘一聲。
「這...這是什麼!?」
巴迪斯特艱難地移動起手臂,試圖將樹葉撕破,然而那滑溜的彈性表面似乎就連鋼鐵也無法刺穿。
這片樹葉的紋理如同肌肉組織,逐漸膨大的結果順便是巴迪斯特的死期。
「可惡!可惡!可惡!」男孩朝眼前的一片綠色瘋狂撕扯著,直到有個人影落在他正上方,就在殺人樹葉的外頭。
「我說過了,小子。你肯定會死。」羅斯悶重的聲音傳入。「在這裡不用待著一分鐘,就連樹葉都想殺死你。」
冒險者高舉起匕首,竟輕鬆地刺入了樹葉當中,霎時,這怪物也與一般的葉子無異,鬆軟地垂落。兩人同時掉下數米的高度,但只有羅斯優雅地安全著陸,男孩則摔進一團灌木叢中。
巴迪斯特花了好一陣子,面目狼狽的爬出了樹叢,而那名冒險者已經盤坐在他前方不遠處與他對視著,蔚藍的雙目間透出匕首反射的光芒。巴迪斯特很清楚這個瞪視人的模樣——掠食者全神貫注緊盯著獵物,彷彿利齒一瞬間就能橫在雙眼所視之物的脖頸上。
“我必須製造機會離開,地獄的擺脫這個瘋子。”
「好吧。我輸了,任由你處置。」巴迪斯特雙手高舉,慢慢向後與冒險者拉開距離。他得製造機會讓血染上狂妄之戒的寶石。「不過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想——」
「上天給你一次機會,而這次會公平一些。」
羅斯沒有讓巴迪斯特說完,他將匕首射出,刀刃直直插在男孩的腳邊。
“這是什麼意思?”
「晶化刃,這是取Zireael的脊椎骨製成的刀鋒,能夠劃開任何禁忌之物。」
「他是一種責任,而當你拿起它的時候,就是真正的決鬥。」羅斯站起身,抽出胸前刀鞘的另一柄匕首並將其儀式性地舉在胸前。「為了阻止你的無理取鬧、為了不讓我的生存因你而出現危機...我,羅斯•史蒂革,要以克洛儂人(Cronon)決鬥在這裡結束你的旅程。」
“他是克洛儂人?” 巴迪斯特雙腿一顫。“...我到底招惹誰了?!”
雷雨交加的滂沱中,兩人的戰鬥即將進入終局。
【待續】
——
:名詞補充:
群鼠 Rat Bond:指穿梭於汐加城那些小巷中,被幫派吸收利用以負責運送、走私、交易非法物品的孩童們,其組織複雜且人數眾多,是城市大衛隊常年下來相當頭疼的治安問題之一。
沙利雅區 Sellia District:汐加城東北沿海的行政區劃,巴迪斯特的出生地。擁有全城規模最大的貧民窟與數十座幫派鼠巢,是城市罪惡與疾病的源頭與溫床。
觸媒寶石 Catalyton:指與特定物質接觸進行魔法節點觸發的寶石,能夠製成一般人也能上手,容易操作的法器項目。
An'givare Deith:古語「狂妄的火焰」之意,是巴迪斯特的口誤,正確的釋放語為:An'givare Deil (狂妄的迴聲)。
青銅偵測 Bronze Detection:法器材料所使用的青銅具備放大魔法擾動的閃爍光束,對應到磁極上則會產生一種類似指北針的指向閃爍效果。
洛克•布里斯特 Loc Blest:古語「白色聖湖」之意,傳說是加爾瑪之眼寶藏庫的入口。
吉威爾鯨 Zireael:一種生存在加爾瑪海的巨型鯨魚,能夠潛伏進數萬公尺深的海床捕食深海生物。其脊椎骨具備相當程度的魔法適性,容易被加工成護符或法杖等魔法道具。
克洛儂人 Cronons:居住於汐加城北部山區的原住民,雙眼瞳孔皆為藍色,族人驍勇善戰且愛好探險,是一支具有戰爭崇拜與活祭儀式的戰鬥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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