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警察 - 七，風雨將至的寧靜

經過方才的槍擊案，法式餐廳很快就封鎖起來，許多客人步履蹣跚地走出來，倪筱涵與其他友人也跟著同行。

其中一位狐族的年輕友人，受到些許驚嚇，忍不住哭了出來。

張曉芸看見，趕緊上前安慰。

「妹妹，別哭別哭，沒受傷就好……沒受傷就好……」

「大……姐……」

倪筱涵對於案發當下的一切感到非常好奇，又見到警察紛紛趕到，於是想要再次進入餐廳，不料，警察很快就封鎖現場，並姐暫時留住目擊人員，做個筆錄。

張曉芸看見倪筱涵的奇怪動作，身為好幾年的姊妹，馬上猜出她想要幹嘛。

「涵，你先冷靜一點，我們的工作並不是調查，我們……說白了，只是武裝後備人員，沒有必要淌這趟渾水。」

「芸，我當然知道，但你不覺得很扯嗎？那個帶著面具的『私法制裁者』，很明顯是個異術家，他嚴重破壞我們的紀律，而且沒有受管理的異術家，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的想法我也有過，之前很多的社群媒體都有報導這個奇怪的人物？那時我看著他的影片，我就有這麼想。」

「對，那為什麼警察局沒有管？」

「我不知道。」

「所以說，我想要回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張曉芸眼見阻止不了，便隨倪筱涵自己去了。

倪筱涵要進入現場，馬上就被警察擋下來了。

「此為案發現場，閒雜人等不得進入。」

她早就料想到這種情況，便模仿上次黃韋恩的行為。

「叫你們這地負責人出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小姐，你是甚麼咖？」

「不能見也沒關係，幫我向他傳個話：『凡人的疑問，異術的解答。』。」

那名警員有點疑惑，但看著倪筱涵的理直氣壯以及她那很「大」的理由，半信半疑地進去傳話。

沒多久，她便被恭敬地請進去。

（還真的有用。）

跨過重重封鎖線，她順利返回剛剛的案發現場。

不過，她被一個粗壯的人類攔下來，看著胸前的識別牌，應該是這裡的負責人。

「你們先去別的地方看，有任何異樣馬上跟我反饋。」

男人把身邊的警官支開後，轉過來跟倪筱涵講話。

「妳⋯⋯是異術家？」

「先生，我勸你別以貌取人。」

「而且，你長得好熟悉，我好像在電視上看過⋯⋯是⋯⋯」

（再講下去一定會扯到老爸，趕快支開話題。）

「先生，冒昧問一下，這裡目前有什麼情況？」

「⋯⋯喔，其實沒有，我們現在在採集證據與那幫搶匪的屍體，帶回去請法醫檢驗。」

倪筱涵走到一個手被切掉的屍體旁，仔細查看一下。

「先生，你們再趕到現場採集口錄時，有沒有人提到這裡有個戴面具的人，把這幫搶匪全部殺掉。」

「喔！有，而且很多人，那個『私法制裁者』真可惡，自從那傢伙出現後，我們警察的工作都被淡化了，搞得整個和田市的和平秩序都是他維護的，我們警察完全被當塑膠⋯⋯」

倪筱涵看著手臂的切口，很平整，是用利器切出來的。

但是回顧一下，手臂舉起來的瞬間，手就被切掉了，而且黑輪眼族的脂肪與骨骼比其他種族粗厚，很難憑一己之力切開。

（更何況，那個人看起來像個人類。）

「先生，可以暫停一下，不要再抱怨了嗎？」

「⋯⋯喔喔，不好意思，講到興頭上就會受不了。還有，我叫瓦格納，講先生有點不親近。」

（我又沒有要跟你親近。）

「對了，還不知道小姐的名字？」

「我們有保密協議，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瓦格納自討沒趣後，便走到別的地方晃晃。

（這個傷口，平整、很快就掉下來、一瞬間⋯⋯）

這時，靈光一閃。

想起大學時實戰老師講的一句話。

「各位同學，碰倒體型較大或異術很強敵人時，記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趁敵人還沒意識到之前，搶先他人一步，你就能在戰鬥中搶佔上風，甚至把對方秒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確實有道理，我先把這一點記住，之後再繼續調查這位私法制裁者）

（但凡是異術家，必須要被管理，野流異術家，太危險了。）

雖然私法制裁者很危險。

不過，更危險的是，那個斷手臂上有一個紋身，一個黑色十字架，交疊處有一個上弦月，覆蓋著。

但她不在乎，她也沒也在在乎這件事。

因為，她壓根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紋身。

倪筱涵起身走出餐廳，翅膀上一抹紅色輕輕落了下來。

落在泥土地上。

血從肩膀的刺穿口中緩緩流出，沿著自然下垂的手滴到沙地上。

黃昏轉一碗之際，沙漠風沙漸強，幾滴血被吹濺散至稍遠處。

黎振抽離尖刺，縮回教堂去。

韋恩失去了支撐，隨著重力倒在地上。

黎振與教堂的木牆壁分離，走出來查看韋恩的情況。

「不過⋯⋯爾爾⋯⋯弱小⋯⋯」

黎振轉身要走，韋恩抓準時機，匕首快速一刀，砍到了黎振纖細的左後腳跟。

宛如神話中的阿基里斯，黎振被砍倒後腳跟後，馬上跌至地上，痛得苦不堪言。

「不過爾爾，這句話應該是要由我來說的。」

韋恩站起來，拍了拍肩膀的沙子，兩個刺穿口馬上被治癒。

「你⋯⋯」

「看你的特徵⋯⋯節竹陰族？不過，你的能力還挺有趣的，擬物型態。」

黎振瞬間消失融入沙地。

「這下麻煩了，看不見的敵人，往往最難對付。」

涅墨西斯的聲音再次傳出。

「給你一點提示，如果你太快死掉，這場遊戲就不好玩了。黎振的能力並不是融入環境，而是改變身體的狀態，讓身體會變成碰到的物質。像現在，他就幻化成沙子的狀態。」

在涅墨西斯講話的同時，黎振再次發動攻擊。

夜幕將至的一陣強風，宛如得力助手，黎振在地上伸出變成細沙的雙手，因為風的緣故，雙手的攻擊範圍被大大延伸。

沙子拍到站在稍遠處的韋恩，看似沒有攻擊力，實則畫出幾條小傷口，而幾顆沙粒好巧不巧飄了進去。

「身體會變成碰到的物質」，這句話可不只是表面看來如此的簡單。

可以把這句話反向理解，變成⋯⋯

碰到的物質可以變成身體。

那藉由那幾顆小沙粒，黎振從那些沙粒中除新幻化出新的身體，以極近的距離下，往韋恩臉上重擊兩拳。

混亂之時，幾顆沙粒好巧不巧飄進了韋恩的嘴巴。

黎振一個彈指，嘴中的那些沙粒無限增加、擴張，堵住了他的呼吸道。

「嗚嗚嗚嗚……嗚嗚……」

（淦，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簡直被輾壓。我要冷靜。）

一刀往黎振身上砍過去，他馬上變成沙粒消失於地上，而韋恩趁著這時候跑到教堂邊，沿著窗框爬上二樓外部，觀察情況。

嘴張開往下，讓重力牽引著沙粒從嘴中流出，甚至用左手把一些黏著的沙粒摳乾淨。

（怪怪，怎麼可能從很遠的地方瞬移到我背後，難不成跟那條蛇的能力一樣嗎？）

（不可能，他可以潛入沙中，能力完全不同。）

（身體會變成碰到的物質，這是涅墨西斯說的，雖然很難相信，但看著眼下的情況，應該跟她說的一樣。）

（我先試試……）

還未等韋恩做出下一步行動，黎振「游」到教堂上，化成木頭，如同大白鯊的突襲，狠狠地咬用教堂「咬」了韋恩的左手，把他整個左手吃掉。

失去支持的韋恩馬上從二樓摔下來，來不及恢復傷口，黎振自毀教堂，噴濺木頭碎片，如同劍雨，往韋恩射過去。

僅有0.1秒的反應時間，韋恩用右手一撐，翻了一圈躲開劍雨，還好範圍不大，不然自己又多了幾道傷口。

黎振從那些木頭碎片中，重新生成身體，沉默地站著面對韋恩躺在地板的韋恩。

「沒有……彌賽亞……祝福……不可能……贏……」

「還真是辛苦啊，如果只用一隻手打架。」

韋恩撐起身子，坐起來，仰式著黎振。

「叫做彌賽亞是吧，涅墨西斯，妳真的沒救了，搞這套個人崇拜，是想要統治世界？」

一陣風吹來，夾帶著涅墨西斯的聲音。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不過眼下的情況，應該是要先除掉你跟你的小小警察局，這樣我才安心。」

「妳覺得妳有可能成功嗎？」

「你認為我只有武裝手段嗎？」

「我怎麼知道。」

「除了武裝，政治，也是我的手段之一喔。譬如說，你那位鳥女的爸爸，他想要連任市長。」

「妳！」

「不說的不說了，我要去忙了，黎振・腓力，我命令你把眼前的男人殺掉。」

風停了，象徵著某種開始。

對了，是殺戮，一陣血腥的味道飄溢於空氣中。

「遵命……我的……主……」

安頓完其他那些小女孩後，張曉芸變招了一輛懸浮計程車，打算回家。

「妳要回家了？」

倪筱涵從後面冒出來。

「天也晚了，該回家睡覺了，別忘了我們⋯⋯」

「我們？」

「我們⋯⋯也該早睡，對身體好。」

（差點講出來。）

「不用那麼麻煩，妳今晚住我家好了，當作⋯⋯一種賠罪。」

「賠啥罪，妳又沒有犯錯，錯的是那些搶匪。」

「確實，但我想，好久沒有跟妳這樣互動了，自從開始工作後，我們已經很少像以前還是學生的時候，整天嘻嘻鬧鬧的。」

「⋯⋯」

「我知道了，千金小姐很孤單，想找人陪，是吧？」

「⋯⋯妳不要說的這麼明白啦！」

「好好好，我知道了。司機，兩個人，載到哈爾莫斯莊園。」

蝠陰族的司機聽到莊園的名字，有點嚇到。

「兩位，去市長的宅邸要做什麼？」

「喔，介紹一下，這隻鳥，是現任市長的女兒，倪筱涵，相信你在電視上一定看過吧？」

司機轉頭一看，差點嚇得油門催下去。

「兩位客人，太⋯⋯太貴重了，我有點⋯⋯」

「哎呀，放心，我們會付你錢，而且不用擔心會出事啦。我是她保鑣。」

一聽到這，司機「稍稍」安心，趕緊請兩位上車。

「不要跟不認識的人這樣說啦！」（小聲）

「只有這樣說，計程車司機才不敢敲詐我們，妳不知道現在這種司機很多嘛？」（小聲）

「我沒搭過計程車啊？我都用飛的，不然就是有專員載送。」（小聲）

「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小聲）

車子開的速度很快，或許是天助人也，一路上很少遇到紅燈，而且車上也很安靜，不知道是司機緊張還是沒有共同話題。

（這樣也好，不要讓陌生人問我話。我不想應付。）

半小時的時間，車子便停在哈爾莫斯莊園的大門口。

「這趟車錢我來付，多少？」

「不用，司機先生，你有沒有興趣當我家的專員司機，我對於你的駕駛技術與品質感到滿意，正好我府上缺人，要不要考慮一下？」

司機聽見「市長的女兒」如此邀約，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是回頭看了看倪筱涵，下巴快掉到地上。

「⋯⋯好⋯⋯好⋯⋯好⋯⋯」

好似有點驚訝，只是重複著好，顫抖聲音。

「好就直接開進去吧，我會指路。」

車隨著莊園的泥土路，開到了主府邸的門口前。

倪筱涵下車跟出來迎接的管家說了一下後，管家便迎下張曉芸，然後引導司機開走。

「你跟管家說什麼？」

「『把那個司機帶到車庫，他是今天起的新傭人。』」

「哇，真不愧是有錢人，出手闊綽。」

「沒什麼，看那個司機，很像中年二次就業的，生豁過的應該很辛苦，幫助別人罷了。」

進家後，女僕們先是幫兩位退去身上的制服，再帶到房間休息。

「我先去洗澡，你把這當自己家吧。」

「當然，我對者裡可熟悉的很。我可以躺床嘛？」

「請便。」

倪筱涵進浴室後，變聽到外面發出「蕪湖」的聲音。

「都幾歲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簡單清洗後，她緩慢地泡入浴缸，享受熱水的舒服，療癒身心。

「真是，今天還碰到這一齣，差點就把那間餐廳燒了。」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那個私法制裁者。」

「看一下新聞好了，說不定會有今天那件事的相關報導。」

倪筱涵用浴缸旁的觸控螢幕打開防水電視，轉到新聞台。

果不其然，新聞真的在報導今天西餐廳的搶劫事件。

「和田市某間西餐廳遭到兇惡歹徒入侵，造成兩死，所幸『私法制裁者』及時介入，終止了慘劇的蔓延。」

新聞刻意放慢了私法制裁者解決歹徒的畫面，倪筱涵眼睛瞪得老大，想要觀察每一個細節。

突然，她發現了一個關鍵點。

「這傢伙，竟然是人類？」

補充一點，在異術警局中，人類異術家不超過五位，是個很稀少的存在，而且人類擁有的異術能力強度並不如半人，所以韋恩的存在一開始才會被她的同學（或著說同事）給歧視。

不過，經過第一次出任務，韋恩的強度確實給她帶來發不小的衝極認知。

「如果是人類的話，就可以縮小調查範圍了。」

很顯然，她並沒有把這位「私法制裁者」跟韋恩做連結。

「嗯，看這影像，他的慣用手是右手，而且拿著類似小刀的武器，反正是可以一手握的那種。」

新聞報導在一陣激烈的迷妹歡呼採方中戛然而止，接著播報下一則新聞。

「今日中午，和田市市長倪誠鈗宣度他將爭取市長的連任機會，而與共和人民民主黨對立的勞動社會主義黨對於這樣的消息發出了不置可否的評論，並將於後天宣布在和田市的候選人。」

看見自己的父親上電視，倪筱涵有點不屑。

「這句話，我聽到耳朵都快長繭，每天吃飯都在碎碎念這件事，還跟我說要我幫忙拉票。」

「我是警察欸，又不是政治人物的花瓶，這件事關我什麼事。」

「有他這種顯眼的老爸真的很煩。」

她厭煩地關掉電視，走出浴缸，梳弄完自己濕漉漉的身體後，披上浴袍走出浴室。

一邊在享受，而一邊在痛苦。

黃韋恩在涅墨西斯的聲音消失後，與黎振佑交手了幾次，眼見身上的傷口愈來愈多，而黎振毫髮無傷，反而愈打愈有鬥志。

韋恩再次爬上教堂，沿著被破壞殆盡的殘缺教堂，他搖搖晃晃地攀上四層樓高的屋頂。

（應該馬上就會追上來，先恢復一下。）

身上的傷口再次癒合，然而他遲遲不治癒被咬斷的左手，僅僅做止血處理。

握緊右手的匕首，認真進入戰鬥狀態。

（來了！）

經過地板與教堂之間的來回搏鬥，他抓住了黎振移動的節奏，在每次對方攻擊的時候能夠擦邊躲開。

木頭製的大白鯊咬了過來，韋恩跳起來後，匕首往大白鯊的側腹戳過去，然後隨著重力滑到地面，順帶製造出一個大傷口。

黎振擺脫木頭型態，變回節竹陰族的樣子，他站在教堂頂部，左手撫著腹部，憤怒地看著韋恩。

但從韋恩的視角看起來，因為背著月光的關係，他只看這一個人影站在屋頂，黑乎乎的。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黎振的手逐漸延長，直到雙手從屋頂延伸到地面，形成一道拱門形狀。

⋯⋯荒漠的菩提』」

他逐漸消融於教堂中，當他完全消失時，附近的地面突然顫抖起來，彷彿預示著一個大災難。

剛剛他身出來的手，附近的沙子形成小型漩渦包圍著手臂，接著教堂殘破的窗戶中伸出無數隻觸手向外延伸，韋恩見狀並沒有要逃，反而是緊握匕首。

觸手撐起教堂，接著觸手好幾隻捆成一團，變成了如同螃蟹一樣的螯與腳，而木頭被「移動」到這些腳與螯上，形成類似盔甲的東西。

接著，教堂傳來了憤怒的低吼，宣示著一場殘忍的屠殺即將開始。

「突破了吧，端值臨界點。」

在這變身的過程中，黃韋恩撿起斷缺的左手，修復了傷口。

「本來以為，我用單手就可以了，結果，你只因為被我畫了一刀，就突破端值臨界點，看來雙手隊副我會顯得有點不尊敬。」

他摸向口袋，正巧摸到幾粒凸凸的東西。

「哎呦，備用彈藥，好巧不巧。」

（本我．瞬發）

一躍而起，跳了兩層樓的高度，躲過了黎振鎚擊地面的攻擊。

底下好幾隻沙觸手伸起來，似是想要抓著韋恩。

「這就是你能力的真實面貌，看來涅墨西斯沒有白培育你。」

韋恩踩在一隻觸手上，接著把每一隻伸起來的觸手當作腳踏板，一路踩到大螃蟹上方。

（本我．瞬發）

再次跳起，他躍升的高度來到四層樓高，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韋恩迅速裝好子彈，握緊匕首。

「螃蟹的碩點，是隱藏在堅硬外殼之下之下的肉，我沒有手榴彈之類的東西，要馬上弄壞為殼，有點難度。」

「不然，先把他的腳都砍掉，這樣我比較好處理。」

他重重地踩在黎振身上，突如其來的重力讓黎振的八隻腳有點站不穩，有些跌坐。

韋恩站在平坦的木板上，看見下方有兩個小洞，洞裡面有著兩道憤怒的眼神。

「找到了！」

韋恩往兩的個洞裡開了兩槍，正好打中黎振的眼睛，「螃蟹」發出痛苦的吼叫。

「趁機⋯⋯

（本我．迅猛）

韋恩一鼓作氣，砍掉做又個八隻腳，雖然木頭盔甲不好處理，但稍微用力一點，還是能夠破壞木板。

如此，藏在木板底下的沙觸手，便很好解決了。

沙子本來就很弱，把沙子聚集在一起，也不可能「聚沙成塔」。

黎振失去腳的支柱，中央本體便倒下來，而在木頭盔甲裡面的黎振還分不清楚狀況，因為他的眼睛被打穿，傷口恢復速度並不像韋恩一樣快。

他只感覺到，視野黑矇矇的，然後外頭有劇烈震動，他在盔甲裡面站不穩，跌坐下來。

「什⋯⋯麼⋯⋯發生⋯⋯什麼事？」

韋恩暫時拉開距離，填滿子彈。

「我剛剛踩在木板上，還有砍木板，果然是建材級的，很厚實，我想子彈也打不穿吧？」

「如果這時倪筱涵在，一把火就可以把他逼出來了。」

「辦法，只能強行拆開了。」

「力度強一點。」

（本我・須臾之炸）

韋恩迅速貼近，用大力度的方式，左手以拳、右手以匕首，兩邊互攻。

木頭很快就出現裂縫，然後裂開、碎裂，最後粉碎。

「螃蟹」的主軀幹被打開一個大洞，裡面，韋恩看見黎振嗚著眼睛，不斷地苦嚎。

「怎麼，剛剛一開始還很倔強，現在卻變成這樣弱小。」

「你以為有異術就是天下無敵嘛？」

「像我的異術，僅僅是加強我的身體素質罷了，很弱，但我卻可以用到爐火純青，打敗你，這代表什麼？」

「你太依賴異術本身了，你忘卻了最重要的是自己。」

「還有，跟著涅墨西斯，信那什麼鬼教，這只會讓你下地獄，並不會讓你得到救贖。」

聽見韋恩在污辱自己的主，他控制沙地伸出一條觸手，想要反擊。

「別掙扎了，這樣下去你只為很難看。」

韋恩割破自己手臂的動脈，用大量鮮血凝固著觸手，然後用子彈射穿觸手。

觸手倒下的同時，傷口也恢復。

「經過端值臨界點的異術家，身體都會異常地疲倦，我相信你現在也是一樣，你有兩個選擇：跟我回警局調查，不然就是死。」

聽到這，黎振緩緩抬起上半身，閉著眼，笑道

「那⋯⋯我選擇⋯⋯後⋯⋯者⋯⋯」

說完，軀幹的碎木頭或著木頭尖刺紛紛刺向黎振的腦、心臟，但綠色的血瞬間湧現而出。

而不成形狀的木教堂，也瞬間倒塌，把黎振的屍體埋在底下。

「我應該先拍照存證，算了，明天再來請人調查。」

韋恩一看時間，八點半。

「大部分餐廳應該都打烊了，我去找牛老爹好了。」

韋恩走到最近得馬路上，撥通電話，叫了一輛計程懸浮車，前往牛老爹的餐廳。

埋藏在木教堂之下的紋身，韋恩並沒有注意到。

一個黑色十字架，交疊處有一個上弦月，覆蓋著。

明亮的機械式書房，透明的落地玻璃窗。

這裡是「磐石」，核心地帶。

當初一個十坪大小的實驗室，現在已經大幅擴展，一層五十坪的大小。

涅墨西斯在其中的一張書桌前，彈了幾個響指，隨著心中的音樂節拍跟著彈，看起來很愉悅的樣子。

不過，她突然停下來，手指舉在空中，似乎在想甚麼事情？

「大人，您怎麼了？」屁股底下傳來了這樣的疑惑。

「既然扮演椅子，就不應該說話！」

涅墨西斯拍了一下「椅子」的屁股，而「椅子」卻露出舒爽的笑容，一副很爽的樣子。

「看來，我又有一個使徒死掉了。不過沒差，那些人不是甚麼重要的角色。」

再彈幾個響指，一團黑影從身後冒出。

「彌賽亞大人，我來了。」

「卡帕瑪爾．西門，你不覺得這是個好名字嗎？」

「感謝您的誇讚，這是您賦予我的新生，這個名字也是您送給我的，這的確是個好名字。」

「雖然相較於另外一個位『西門』，你很弱，但你沒有辜負『奮銳黨』的期望，很好地奮鬥，拚搏到現在這個位置。真是辛苦你了。」

卡帕瑪爾跪了下來，哽咽地回道

「再次感謝您的誇讚。」

「沒什麼，只是又有髒活要你做了，黎振・腓力戰死了，屍體必須回收。」

「戰死？！他不是12位使徒中最具有戰鬥力的人嗎？怎麼就戰死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只是碰到了更強的人。」

卡帕瑪爾思考了一下，突然聯想到了什麼。

「該不會……是我之前碰到的那個男人！」

涅墨西斯颳起一陣微風，面帶微笑。

「之後的事情就不是你的職務範圍了，回收屍體就行。」

她翹起腳，緊身短裙底下的絕對領域稍微露出來，但卡帕瑪爾沒敢抬頭看，因為他知道涅墨西斯生氣了。

「我這就去辦事。」

卡帕瑪爾沒敢多問，翅膀包住身體，化成一團黑影消失於書房中。

「他走了。」安靜的「椅子」突然開口。

「對，而我們也差不多該動身了。」

涅墨西斯起身，一陣小旋風颳起桌上了文件，形成一團小龍捲風，罩住她自己，等風退去後，迷你裙裝變成了紅色的左開衩旗袍，左邊的腿若隱若現，而旗袍也凸顯了她曼妙的身姿。

「好香，我好喜歡。」椅子評論。

「我為什麼當初為收你這個變態作為使徒？」

「可能是我有安全感？」

「你別開玩笑了，你只不過是個宅男，會一點小兒科等級的異術罷了。」

「大人，您別開玩笑了，如果把我換成黎振上場，應該是我把對方打死。」

「……不可否認。」

「是吧，我可是很強的。」

「你應該學學卡帕瑪爾，人家『西門』多謙虛啊，而你這個『西門』，唉，算了，我不想說了，站起來吧，別再跪著了。」

「可是，這樣才可以偷窺絕……」

「站起來！」一陣強風準備呼嘯而過，整個房間的燈瞬間關閉，她的視野馬上被黑幕籠罩。

「妳以為，我跪著是為了偷看妳的內褲？別傻了，因為跪著，我才能最靠近電流。」

「你⋯⋯」

「如果你敢刮起風，我會馬上讓電流流過妳嬌弱的身體。」

「算了，隨你喜歡。」

語落，電燈又恢復原狀，而「椅子」也站了起來。

「那，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你這變態，沒有必要過問。別忘了，在這裡你必須要遵從我們『曉風殘月』的規定。」

「是是是，看在妳很香的份上。」

涅墨西斯走起，順便撥通一個電話。

「市長，您辛苦了。」

「沒有，如果你在的話，今天一整天的行程我會無所適從。」

「我只是盡了我秘書的責任，對了，要我幫您開車嘛？」

「甭，我自己會飛回家。你就先回家好了。」

秘書退開後，倪誠鈗身後的窗戶也被一陣風吹開。

「你好，我們的『市長』先生。」

一個嬌媚的女聲從後面傳來。

「我知道你，剛剛電話有打過來。」

「別～這樣冷漠嘛～，我好歹，也是來幫你的啊。」

「關於妳講到的選戰。我黨會處理，甭妳擔心。而且，我沒叫異術警察來就算我慈悲了。」

「那幫小伙子，只是玩玩的而已，我這邊才是認真的。而且，你不想拉攏下層的選票嘛？」

「我自己有辦法！」

「真是冥頑不靈，出來吧，我親愛的彼得。」

正門被打開，彼得拖著昏過去的秘書近來。

「放心，這隻羊只是被我敲暈了，過一會而應該會醒來。」

「你⋯⋯我知道！你竟然背叛警局。」

「我沒有背叛，我只是追隨真愛而已。」

聽到這句話，坐在窗戶的涅墨西斯突然愣了一下，然又回到先前嬌媚的姿態。

「前八卦—震，吳亦凱。」

「不不不，我現在叫彼得・西凱亦。對了，我那國中的妹妹還好嘛？」

「那隻小貓？活得很好，如果不是你的背叛，殺了你同事，那她也不可能會坐上『八卦』的位置。」

「是喔，那吳震汝應該很開心才對。」

「屁！她超可憐的，到處被人排擠，只因為她有個背叛的哥哥。」

「嗯⋯⋯跟我聽到的不一樣，我聽說有一位叫『黃韋恩』的人類，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一聽到這個名字，市長與涅墨西斯都愣住了。

「看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認真關注異術警察局的動向了，因為當了市長。」

「沒必要關注，因為異術警察局已經大不如您剛剛帶頭創立的那樣了，現在的異術警察局已經腐朽了。」

「你這樣說，是想要挑撥離間我跟異術警察局之間的友好關係嘛？」

「沒有，我只是⋯⋯想提供市長您一個新選擇—曉風殘月。」

「你們難道是什麼買票公司嘛？」

涅墨西斯走到市長前面，刻意露出她的左大腿。

「算是，也不算是，不過，我們的人脈可以幫你拉攏下層階級的票。」

「為什麼你們要這麼關注下層階級？」

「市長，剛剛您這樣的發言，就是您這次選舉有可能會輸的原因之一，真正的票倉，往往都存在於你看不見的地方。你要知道，和田市有五千萬人口，可參與投票的公民有三千萬，其中中地收入戶的人數，依據我們組織的調查，約有兩千萬。」

「說謊不打草稿，怎麼可能有那麼多。」

「你大可以叫這位秘書，或著市府會議去調查真實數字，我這裡只是提供一個大概比例。」

彼得想到什麼，搶著道

「喔，我補充個題外話，你知道勞動社會主義黨這次的參選人提出什麼口號嘛？」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順風耳。」

「我有去偷聽，是『錢與和平』，他們抓準中下層級的選民，反觀市長的『穩定繁榮』，顯得貧乏，這樣你會輸喔。」

一聽到彼得批評自己的政見，他很生氣。

「你生氣也沒用，我只是告訴你事實而已。」

倪誠鈗走到書桌，打開抽屜，拿出電擊槍，迅速地往兩人開槍。

一陣狂風從房間吹出房外，掀起桌上的文件。風平靜後，兩人消失了。

「市長，我會再拜訪你的，到時候我一定會提出更好的條件，讓您跟我們合作。」

倪誠鈗一臉疑惑，不知道那兩個人來這裡找他是為了什麼。

「我只聽到『來自勞動社會主義黨』的內鬼，我就親自接見，我真白癡，連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中下層級⋯⋯值得思考⋯⋯」

風刮回去那間機械式書房，兩人出現在裡面。

「我還以為你又要去賣毒品，沒想到你竟然去找市長，真是瘋了。」

「為了擴大我們組織，這是必須要做的。」

「拿到權力，擴展毒品的販賣範圍與層級？」

「可以這麼說。」

「我想，那位市長一定很疑惑我們去找他的動機，而且，他看起來很不信任我們說的話。」

「沒辦法，只好給他一點下馬威了。正所謂『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沒記錯的話，他女兒好像是新進的異術警察。」

「⋯⋯這種骯髒是，我絕不會做，對女人下手，這是身為紳士絕對不能做的事。」

「紳士？笑死，變態一個。」

「你就去叫那位奮銳黨的西門去吧，他看起來很能做牛做馬。」

「叫誰去，我自己有想法。椅子。」

彼得馬上跪下來，涅墨西斯馬上坐上去。

「為什麼你會這麼變態？」

「在業界，這是一種獎勵。」

「你⋯⋯在說什麼？」

「沒事，正你也聽不懂。」

一陣沈默，涅墨西斯想到了剛剛的對話，問了一個問題。

「你認識黃韋恩？」

「幹嘛問這個？」

「回答就好了！」

屁股被打一下，彼得好爽。

「是的，女王大人！黃韋恩是當時異術警察部剛成立時的創始人之一，我與他是那時唯二的人類，因此比較親近。」

「對了，你為什麼當時為背叛藝術警察？」

「就，因為我被妳迷住了，然後想跟妳結婚，就是這麼簡單。」

「你真的很變態⋯⋯

我

並不值得你付出⋯⋯」

「為什麼？每一位美人都一定要有自己的歸屬，而我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涅墨西斯想到自己的上級，那一位「契約主」。

還有，當時付出自己的愛的那位領養父親。

「我⋯⋯我不喜歡變態啦！」

「你說謊，我知道。」

眼見自己的緊張被看見，她馬上轉移話題。

「不過⋯⋯如果你要跟我做愛，我可以接受。」

「真的嘛？那十分鐘後我會回來找妳。」

「嘖，死透了，我只能偷走一半的能力。」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行，登錄完成。」

卡帕瑪爾看見那個標誌，便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把那一塊皮膚畫下來，放進口在裡。

然後，又消失於木頭墳墓中，留下黎振跪著的屍體。

像是向上帝祈求救贖一樣。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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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風雨將至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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