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頭角與長洲的距離(書面語重修版) - 五十七至六十.

我想搞她跟我愛她是兩個層次，就好像我想搞三上老師但我不會想跟她在一起。

我會這麼想純粹是因為聽得多，所以就有了自己的看法。

就算我讀書少，我也會大膽地說自己是「吊船界哲學家」，因為我對很多事都有自己的看法。

有另一半的人也可以有「有好處的朋友」、炮友、秘密情人、一夜情，沒另一半的更不用說了。

可以搞朋友、可以找個當炮友、可以找個一晚，甚至找個秘密情人也可以。

以上一代的思維來說以上全是不忠，但現在的人竟然慢慢地開始接受這事。

雖說世界從沒絕對的對與錯，但也證明了現在的人開放了許多，而且也分得清仆每段關係的界線在哪。

作為一個「有好處的朋友」的界線就是朋友。

作為一個炮友的界線就是性交。

作為一個秘密情人的界線就是秘密。

作為一個一夜情對象的界線就是一夜。

龍叔冷笑一聲：「你不會只要一次。」

看著他滄桑的面容、意味深長的微笑，我知道他還有很多可歌可泣的往事沒跟我說。

「我覺得我分得開，又或者我根本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

她是我初戀來的，只不過是你在用假設性問題搞我罷了。

「你這傻子，真以為自己是聖人啊？」

那又不是聖人，純粹有自制力。

「那你講成不會有人知道，怎麼可能不做？」

肉都送到嘴邊了，難道不吃嗎？

現實點來說，坐在長洲的啊晴也很難當場抓包。

「那如果這樣想的不是你呢？」

你的意思……

「她也背著我做了些事？」

她可能真的沒畫畫，而是去了做別的事？

「我想說很久了，不過怕你不開心。」

那你有甚麼高見？

「那我該怎辦？」

我也不知道。

「首先，她的朋友不一定是間諜，就算是也是動了真情的間諜。」

動了真情的間諜？

「不懂。」

真的好亂。

「她找你說話應該是想挑撥離間。」

所以……

「她對我有意思，而我的女朋友也背著我做了壞事？」

不可能吧？

「有可能。」

這劇情比電視劇還要峰迴路轉。

「我又不是帥哥，更不是有錢人，有必要嗎？」

搶工地師傅？龍叔你會不會對我太有信心？

「有甚麼關係？」

你這麼說，我又真的反駁不了。

連乞丐都有人喜歡，工地師傅有人喜歡也不意外。

「那你現在想怎樣？」

我也不肯定，但……

「我想先親眼看一下。」

但應該怎樣？

「你想親眼看？」

對啊。

「有建議？」

他笑著搖了搖頭，似是在嘲笑著我。

「今天很早下班，你去視察一下吧。」

認真？

「這不是太好吧？」

好像很不信她的樣子。

「被她抓到的話就說要給她驚喜，所以才不說。」

原來有計劃的。

「那如果沒被她撞破呢？」

既然是這樣，你再幫我計劃一下吧。

「沒撞破又看到了她跟另一個男的在一起就去攤牌啊，甚麼沒看到就直接走或者找她吃個飯吧。」

感謝。

那我……下班後就過去吧。

下班之後我沒跟師傅們吃飯就直接去了碼頭，免得太晚才到那邊。

我在上船時拿出了手機，打開了跟她的聊天紀錄。

手指停留在鍵盤上，略有打字的意欲。

可開船以後，我還是半個字都沒打出來。

訊號隨著船離岸慢慢減弱，那本是飽滿的訊號格子漸漸變得空虛，最終只剩一格在堅守著。

我終於打了「我在路上」這四字，可我的手機已經收不到任何訊號了。

船靠在岸邊，乘客陸續下船。

過了半晌，船上只剩我一人。

我不想下船，更不想看到那可能出現的畫面。

可這二十四塊七毛只可以坐一趟，想再坐的話就一定要下船再付。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真的可以不做，可有些事是你想都不可做。

當一件衣服破洞了，你就應該要去想辦法補起來或者直接把它扔掉。

你可能補不好那件衣服，卻又不想扔。

然後你把那件衣服塞到衣櫃的一角，以為看不到就可以當作沒事發生。

然而你總有一天會收拾衣櫃，而那破了洞的衣服又會重現你眼前。

你以為你處理了它，但其實你根本沒處理過。

你只不過是藏起了它，然後騙你自己已經處理了。

有些事就算你不知道怎麼處理，你都必須處理。

難道你把衣服擺在衣櫃直到海枯石爛？

不是說不行，不過不建議。

我獨坐在已經靠岸良久的船上，然後……

被人趕了下船。

都到這了，我沒理由不去一探究竟。

我步出碼頭很便依循著我那依稀的記憶去行，用了好一段時間才找到她的店，可惜已經關閘了。

我有點失落，但也不是很失落，因為心理早有數了。

晚得連人都沒幾個了，怎會開？

既然沒發現，我也該打道回府了。

我轉出冷巷，來到啊晴歸家的必經之路。

向她家的方向望去，遙見兩人，應該是一男一女。

他們面對面地站了一會，隨後便分道而行。

一人向我走來，另一人背我走去。

我看不清楚她長甚麼樣，但應該不是啊晴吧？

我沒想太多，轉身便向碼頭走去。

我步入街燈照耀的範圍，抬頭仰望星空。

不知怎的，今天的我很怕黑。

我踏前兩步，來到街燈照耀範圍的邊界。

身後傳來啊晴的聲音：「喂，啊武！」

我轉身望去，只見她穿過一片又一片的淡黃燈光來到我面前。

我倆面對面地站在這片燈光的兩邊，相隔的距離明明只有一步之遙，可感覺就似是隔了一個銀河。

她明明是我的女朋友，但這一刻她給我的感覺比誰都陌生。

我用對陌生人的口吻說道：「你好，幸會。」

啊晴問道：「怎麼你過來了都不跟我說？」

我也想知道自己為甚麼要過來。

「沒甚麼，想來逛一下罷了，所以就不特地請你出來了。」我苦笑：「你開店已經夠累了，我再找你就不人道了。」

我可以找你，但你不一定會理我。

「怎會麻煩？你是我男朋友來的。」她踏前一步：「上來吃個飯再回去吧。」

不用了。

我退後一步，被黑暗吞沒：「我吃過飯了。」

不用麻煩你，我會自己找飯吃。

「那你現在回去了？」

不然呢？

「對啊，我現在去坐船。」

我走了，不想見到你。

「那我也回家了。」

你是不是漏了點東西？

「你沒話跟我說？」

一些我想知道，卻還不知道的事。

「有啊。」她再踏前一步：「我愛你。」

我跟她的距離只剩半步，但一光、一暗。

我不要這些。

「哦，是嗎？」

你這話跟男人在幹你時說的「我會負責任」一樣，可信度趨近於零。

她扁著嘴說道：「你不愛我嗎？」

你這招在一刻和在喪禮裡跟死者家屬說「節哀順變」一樣，實用性趨近於零，而且還令人有點反感。

我愛，但……那又怎樣？

「愛。」

那你呢？

「那就行了。」

我想知道……

「那是誰？」

剛跟你一起走那個。

「那是我的客人。」

原來是這樣。

「但那方向不是回你家的嗎？」

原來你那麼好客。

「不是啊，他怕我危險才送我回家。」

原來我錯怪他了。

「那……你回去吧。」

晚了。

說罷，我轉身投進黑暗。

隨後，你把我拉回光明。

想怎樣？

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抱著我：「信我。」

她對著手機說道：「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別演了好嗎？

我推開你，可你又抱了回來。

我再推開你，可你再抱了回來。

我又推開你，而你的淚湧至眼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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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至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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