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如魔鬼般親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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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擁有百足般的黑色蠕蟲爬滿了她全身,它們就像千萬根針正在每一吋肌膚上橫行,觸電一般的感受就隨著它們掩埋那身嬌小身軀,配合著仍然昂揚著的心跳節奏緩慢地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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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掉入黑泥般的天花板,露出足以視為寂寥與空洞的目光,而微微張開的嘴偕同嬌小身軀,正以如同心跳般鮮明的節奏微弱地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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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靈魂似的目光,就遊走在浸泡於黑暗之中的四周,彷彿想從中尋找一點一些光線的情感,就在幾乎被黑蟲覆蓋的臉龐上露出微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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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電般的感受就放肆地遊走在腹部與大腦之間,它毫無疑問地讓身體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而只能像這樣躺在骯髒的床上,任由黑色蠕蟲不斷地往復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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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對年紀還小的她來說言之過早了許多,而使她理所當然地不懂這種彷彿觸電般的酥麻感,事實上就是被常人視為性快感的生理反應。不論是脹紅的臉頰、規律卻急促的喘息,甚至是陷入迷濛的眼神,都是她任由意識浸淫在反覆近臨性高潮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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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無法明確地透過言語或是行動表示出來,但日復一日地歷經了無數次在近臨性高潮時旋即退卻的循環,令無力發出呻吟的她幾乎就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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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撐到天亮……只要天亮了,想哭的感覺就會消失了!──她在被蠕蟲包覆得密不透風的屋子裡,以睜開的雙眼零距離地看著這些蠕蟲身上每一個細節時,在心裡與腦海裡都這麼對自己激勵與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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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劇烈得就像剛全速跑完百米的運動員一樣,讓坐起身體的紅孤身在夜幕垂臨的單人房中,她因為被過往的惡夢嚇醒而瞪著雙眼,淋漓汗水在滑過她貼近崩潰邊緣的雙眼、流經脖子與鎖骨,最後彷彿逃竄般地鑽入衣領時,也是她胸膛劇烈地一鼓一沉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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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從喉嚨冒出了呼呼的換氣聲,紅仍然表現出無法順利地吸入任何空氣一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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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龐大的壓力形成漩渦般,將周圍的空氣給捲入其中,彈指間令紅的胸口像是被扭轉了一圈一樣,使本來急促的喘息在瞬間戛然停下,瞪大的火紅睛像隻貓般,直勾勾地緊盯著緊閉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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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克拉姆特首次造訪工坊的那次經驗,看來索敵是紅與生俱來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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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行動不便的老人正踏著節奏怪異的步伐般,因為雙腳在舉步行進時的力量完全不同,而踏響起了毫無章法的腳步聲,它宛如小偷正在行竊時那般小心翼翼地透過房門傳進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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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並不會這樣走路,而她也不會放任陌生人闖入自己的工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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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愛莉絲現在並不在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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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愛莉絲會犯下讓人隨意闖入屋裡這種三流的錯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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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沒有空閒去思考前因後果的紅,逕自以極其小心翼翼的雙手掀開被單,讓還留有溫存的雙腳踏在冰冷刺骨的木造地板上,這令她不禁暗自埋怨起在這種深夜裡,就像個酒家女一樣擅自跑出門閒晃的愛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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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不喜歡,紅仍然拿起桌上的漠視戒指,猶如微風般杳無聲息地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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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木門發出如老人咳痰般的嘎吱聲為引線,門外的人與紅都展開了行動──不,門外的存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而是與殭屍無異的異類。就像從某天起突然出現在入夜的森林裡,那些撕咬虐殺著村莊中無辜人類的怪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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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紅很是明白,這裡不是那個在白天時一切正常、一旦入夜就會墮入比地獄還讓人感到恐懼的小村莊,而自己也因為愛莉絲的關係,才從那片汙穢的淫蟲之海裡解脫──於是紅並不打算一如往昔那般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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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餘韻仍猶存於體內一樣,在目睹眼前的殭屍正伴隨著骨折聲抽蓄身體時,過去那道被黑色蠕蟲裡外往復所帶來的酥麻感,又再次如毒癮發作般逐漸在大腦與腹部之間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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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陷入愉悅境地的性快感,正伴隨一陣陣的恐懼感襲上大腦──紅就逐漸陷在歡愉和苦難猶如奶精交融於咖啡裡的矛盾之中,既不願接受它侵占著理性、也無法抗拒它帶來的歡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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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殭屍怪異地抽蓄著殘破的身體,不知是誰的毛髮還是野草的不明物,就卡在它發出惡臭的唇齒之中。打響著令人聞風喪膽的喀答喀答聲,就在發爛的下排牙齒不斷敲擊著上排牙齒時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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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對近在咫尺的紅視若無睹,由此可見漠視戒指正在發揮它的功效,而讓紅在接下來決定試著杳無聲息地向房門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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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殭屍彷彿觸電般朝紅的方向傾身時,眨眼間就將她給逼退到牆面上,夾雜著血腥味的惡臭,就在近乎零距離的面對面下毫不遮掩地向紅傳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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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感爬滿了紅的腦袋,讓她陷入接近窒息的境地之中,對於身體可能會在下一刻被撕咬得四分五裂的恐懼感,就如同自來水從鎖不緊的水龍頭流出般自火紅睛裡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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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殭屍像是自討沒趣一樣地讓駭人面目自紅的眼前游移而去,儘管當下脫離了致死的地步,卻絲毫沒有減緩紅對現況的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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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慶幸還是孩子的紅體型嬌小,足以穿過開不到一半的房門,而不用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移動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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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還在房間裡的那頭怪物、接著離開這棟房子,剩下的之後再做打算──本來應該要如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次的模擬行動,卻在紅離開了單人房、來到客廳時中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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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讓紅如同剛出浴般自額間滾落,緊接而來夾雜著紊亂的恐懼感,冷不防地造訪了紅的腦袋,伴隨著骨折聲陷入抽蓄的身影,就如人叢般出現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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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具……不,一共有四具殭屍怪物正霸佔著空間狹小的客廳,在如海底般寂靜的屋內,它們口裡發出的囈語就隨著骨折聲在漆黑一片之中打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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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剩下窗外射入的月色勉強能夠稱為照明,讓紅在這片彷彿掉入海洋的屋裡勉強能夠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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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不客氣地照出了紅的身影,腳下的影子配合著紅稍嫌激動的心跳聲向外延伸,不知道是光線還是紅過於激烈的心跳聲吸引到了殭屍們的注意,使它們紛紛從原本的漫無目的,轉而朝無法動彈的紅緩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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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殭屍們遲緩地靠近,來自腹部的酥麻感就越發強烈,彷彿自己的身體和這些屍塊有所共鳴一樣,這讓紅原本稍嫌冷傲的臉龐,在此時變得如發燒般脹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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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紅左手反手握起小刀,一面踮起腳尖試著繞過它們、一面盤算起要是情況變得棘手的話,手裡的刀子該捅哪個部位才能一擊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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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艾德瀚提供的房子做工十分精良,不論是殭屍們還是紅,雙腳踩在木造地板上時連是一點如抗議般的嘎吱聲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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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紅準備經過殭屍時,它才突然被加速了動作似地朝紅轉過頭去,對著她看似很久、實則短暫地齜牙咧嘴了起來。被嚇到的紅幾乎沒有猶豫地讓背部撞上了牆壁,傳入體內的反作用力差點讓她把肺給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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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滿血跡的牙齒在紅面前嘎答嘎答地打響著,令她的身體為之顫動的恐懼感,彷彿警鈴大作般地豎起了全身每一根汗毛,背脊登時像是掉入冷凍庫,冷得讓紅幾乎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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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出手了──紅打算在被咬以前,先以左手的刀子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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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銀色刀鋒準備造訪殭屍的脖子,打算讓本來靜謐卻壓迫的室內掉入名為廝殺的地獄裡時,一旁放於桌上的黑色電話卻冷不防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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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們像是發現獵物的動物般,興高采烈地向著電話的方向蜂擁而去,口裡還發出如同窒息一般的尖聲,這讓紅打自心底有種浩劫重生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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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不把握這次機會,那紅就是徹底的大笨蛋了!她就像是混入舞池裡的孩子一樣不被人們所見──在劃破空氣的電話鈴聲底下,踏出每一步都堅實不已的步伐,向著通往外側走廊的門扉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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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握住門把的同時,不同於最初在村莊時那般絕望,此時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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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真是『驚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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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話音,旋即將原本被希望沐浴的紅給丟進了漆黑深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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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總是無法抗拒驚喜,尤其是在特別的節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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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嚇得無法動彈的紅,就連轉身向後逃跑都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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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長廊裡的漆黑沐浴全身的男人,對紅而言彷若巨人般魁梧高大,蠕蟲竄動時發出了紅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這個人就是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奇怪的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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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男人伸出迅捷的手,抓住了紅戴有漠視戒指的右手,登時原本無法聚焦在紅身上的目光,在下一秒彷彿突然能夠看見了一般,定睛在紅那雙被恐懼填滿的火紅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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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的緣故,才讓愛莉絲•艾絲堤能夠成功將妳給藏匿起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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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足夠靠近之下,紅透過月色看見了男人那張名為克拉姆特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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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折的聲響緩慢地在室內悠遊,它伴隨著哭號的尖叫聲迴盪在長廊首尾。不論克拉姆特用了什麼方法,他單手折斷紅的右前臂時就像在折枯枝一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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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化作來自紅哭號出的聲量,儘管引起了殭屍的注意,卻在克拉姆特的眼神下無動於衷,而逕自意義不明地在原處悠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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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鈴般響起的聲音,就來自與地面接觸的染血戒指,隨後更加放聲的哭喊,就在克拉姆特以單手抓住紅的斷手,彷彿拎著垃圾一樣地將她拉起來時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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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痛覺全力攻入紅的大腦時,一道沉靜的耳鳴旋即而至,它如同編織起引人沉眠的鈴聲一樣,一下子就讓紅的意識陷入沉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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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態勢如居高臨下般強勢,也不見克拉姆特對紅有露出半點輕忽大意的模樣,就彷彿在對待必須謹慎以對的存在,深邃的眼神中絲毫沒有怠慢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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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電話鈴聲的戛然而止,寂靜才冷不防地重新造訪了屋子,伴著月光悠揚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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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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