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五日,雩嵐終於得以正式拜見牧酆的親長。按照月落的傳統,新婦在成婚後的前三日需"靜居新房",之後再擇日向長輩致意即可。
這日天氣晴朗,天色澄澈如洗,空氣中帶著微涼的草木氣息。牧酆親自帶著雩嵐前往族長宅邸,準備正式向族長與族內長老們請安。
一路上,雩嵐終於有機會好好細看月落部族的景象。
與雲隱不同,月落的生活方式呈現出兩種並存的模式—有些族人搭建帳篷,以便隨時遷移,適應遊牧的自由生活;而成家立業、有子嗣的族人,則選擇建造固定的宅邸,彼此比鄰而居,形成穩定的聚落,相互照應。
族長宅邸後方的地勢逐漸升高,形成一片視野開闊的高台。這裡遠離部族中心的喧囂,牧酆的營帳便搭建在這片高地之上,從這裡可以將整個月落部族的景象盡收眼底。
「為什麼你會選擇搭帳?」雩嵐隨著牧酆往下走,忍不住問道。
牧酆笑道「這裡安靜,適合思考,也能第一時間察覺部族內的動靜。」
雩嵐心中微動,寧靜或許是理由之一,但她覺得牧酆選擇高台營帳,更多是出於對部族的守護之心。這一點,讓她對眼前的男人又多了幾分新的認識。
「不過,如果你不習慣,想住宅子也行。」
雩嵐微怔,心口悄悄一跳。她下意識看了牧酆一眼,見他神色坦然,雩嵐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不,這樣很好。」她說著,勾起一抹自己也沒發現的微笑。
那晚的動靜,兩人心照不宣地選擇避而不談,默契地沉浸在此刻的安和平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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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他們來到族長宅邸前。雖然搶婚日就曾來過,但當時天暗,且心情緊張沒有好好看過,這座宅邸用堅固的石木構築,帶有厚重的牆壁與寬闊的庭院,顯示出它作為部族核心的地位。
庭院外族長和幾位族內的長老坐在石桌椅前天南地北的聊著,「來了!」一名長老注意到他們,慈愛的目光落在雩嵐身上,「這就是少族媳婦吧?真是個秀氣的姑娘。」
雩嵐端正神色,微微低首行禮。「見過族長與長老。」
「到了,就進門吧!」牧衡朗聲笑道。
牧酆輕握了握雩嵐的手,以示安撫,隨後牽著她跨入族長宅邸的大門。
月落族長宅邸的偏廳內,沉穩的柏木香裊裊升起,彷彿連結著先祖的英靈,使整個空間更加莊嚴肅穆。供桌上擺放著俗禮的祭品,月落的族徽雕刻在供案後方的石板上,彰顯著這片土地的傳承與榮耀。
雩嵐與牧酆在禮司的引領下緩步上前,隨後一同跪地,恭敬地俯首行禮。不僅是對月落先祖的敬拜,也是祈求先祖對這段婚姻的庇佑。
禮司以低沉穩重的語調誦讀祝詞「今日,牧酆攜妻雩嵐,敬拜先祖,承蒙庇佑,願兩人同心共度,守護彼此,守護月落。」
牧酆率先起身,取過案上的清酒,雙手捧起,一半敬灑於地,象徵將這份承諾告知天地與先祖,另一半則仰頭飲盡,代表自身承擔這份責任。雩嵐則遵循禮儀,以雙手奉上香火,微閉雙眸默念心願—願婚姻安穩長久,願自己能適應這片土地,與牧酆並肩而行。
禮畢,禮司將手中的香引至高案之上,示意儀式已圓滿完成。雩嵐緩緩起身,立於牧酆身旁,牧酆伸手輕輕握了她一下,手掌溫暖而寬厚。
大妃上前,將一枚月紋玉珮,輕輕繫在雩嵐的腰帶上,這是月落族象徵的信物,唯有月神見證過的婚姻,才能擁有這樣的玉珮。
從這一刻起,她真正邁入了月落的核心,也將正式展開她作為月落新婦的生活。
隨後,雩嵐與大妃一同站在廳側,一名長老手捧精緻的木盒,打開是一柄彎刀。族長牧衡穩穩地握住彎刀,刀鞘以細緻的銀紋雕刻著月相的變化,他的目光沉穩威嚴。
他將彎刀遞向牧酆,牧酆接過彎刀,轉身面向案堂。伸出左手,將刀輕劃過掌心,赤紅的鮮血從劃破的皮膚溢出。他左手握拳舉在身前,血液落在地上,他彎腰抹了一把落下鮮血的石地,然後攤開掌心按在左胸心臟的地方。
族長牧衡帶著長老們低聲吟頌古老的祝詞,最後牧酆跪地叩首,象徵新婚的儀式至此圓滿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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