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高中的時候,我第一次進入那個噩夢,也就是那個下午,我在沙發睡著了之後。我清晰記得,當時我連續發了三個噩夢,直到被母親搖醒。其實那時醒來後,我就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我的身體,是它將我帶入噩夢,作弄著我。我甚至因此而變得失魂喪魄,幸好我爸媽兩人反應迅速,即在當天帶我去收驚。
那一天,我喝了一整碗符水,收了一道護身符掛在身上。不久,我感受到身體的那一股力量漸漸消退,沒有再發同類的噩夢。從此之後,我都建立了一個習慣——定期去寺廟拜拜, 還不時求一些佛教的護身物佩戴……
兩年過去,升上大學的我,已經搬到去另一個地方暫住。
我早已遺忘那一股力量寄生於體內的感覺,那些噩夢的記憶亦像是石沉大海。然而就在這一晚,那一股力量又將我扯入噩夢的旋渦,而且它比以前強大了不少……
我在睡夢中,突然一道呈現蝴蝶形狀的藍色光茫朝我迎面而來,隨即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引力在牽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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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我身處在一間餐廳裡。我知道我發夢了。我視察四周,這裡無論是環境和色調,都跟現實沒有任何差異,不再灰暗、不再模糊,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不過即使不一樣的色調與地方,情景與感覺卻依然似曾相識。
整間餐廳都充斥著各色各樣的人形怪物,像是假人模特兒、和人一樣高的芭比娃娃、長相怪異的人形物體。它們有男有女,多數是女性形象;它們在吃東西、聊天。說話的方式就像Google翻譯在唸字,而且都是在胡言亂語。身處其境,我終於理解什麼是恐怖谷理論。
它們吃的東西,都是些人類的殘肢、內臟甚至是活人;喝著一些混雜了紅白色的不明液體。
一個芭比娃娃正在兇殘地撕咬著一個小孩,血液四濺。小孩哇哇大哭一會,就沒了意識。
「我笰黎你黔似……」
「黯這項措巾到家經長……」
我聽到它們的對話,是完全不知明的混亂語言,聽得我都快精神錯亂了。
過去的恐怖回憶又被勾起,那種恐懼到崩潰的感覺,再一次遊走到我的每根神經。 此時,我注意到一個身型高大的女僕正在朝我走過來。
「小姐,想吃點什麼嗎?」這個女僕看起來至少有兩米高,可她的聲音就和小女孩似的。
我硬著頭皮仔細打量她一下。她身材瘦削,四肢瘦得和樹枝一樣,臉部卻是肥大腫脹而且長滿一粒粒「芝麻」(那是什麼玩意?!),很令人惡心。
「小姐,想吃點什麼嗎?小姐,想吃點什麼嗎?小姐,想吃點什麼嗎……」服務生不停的質問我,而且語速越來越快。
我只有合上眼睛,求神念佛,祈求這一切盡快完結。慢慢地,聲音竟真的消失了。我傻傻地以為能靠自己逃出噩夢。
然而我一張開眼睛,一如以往,這一招沒有用。只是那一個獵奇的服務生離開了而已,周圍還是那些怪物。
「不,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也許恐懼的極點就是憤怒,本能的求生欲開始受到激發。我發誓一定要逃出這個噩夢!過去我能被動醒來,而且身體完好無缺,這說明夢始終是夢,只不過是非常真實的夢而已。
「你們這些怪物去死吧!」我鼓起勇氣,立刻站起來大罵了一句,並且舉起我原本坐著的椅子,朝那一個噬食小孩的芭比娃娃砸了過去。
椅子砸中了芭比娃娃的頭部,它發出了不堪入耳的慘叫聲,使我不得不捂著雙耳。
「幸好椅子不是被固定的那種,不然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武器可以用。」我深呼吸一口氣,嚴陣以待。
被椅子砸中的芭比娃娃,面目變得凹陷不平,原來這些怪東西是這麼脆弱的?我開始明白到恐懼只是來自武力不足——當然,還有膽量。
不過我接下來就要面對另一個難題;因為餐廳裡的所有假人、人偶之類的鬼東西已經直立身體,它們是一瞬間同步站了起來,全都狠狠瞪著我看。有些怪物看起來至少有三四米高。
已經快要抓狂的我,拿起檯上的玻璃杯以及西餐刀,打算跟它們拼命了。
此時此刻,餐廳的所有怪物開始用機械人般的步伐,一步一步邁向我。
我感受到一種巨大而又無形的壓力,它們好像正在消耗我的力量,我身體傳來一陣乏力感,四肢發軟。我變得搖搖晃晃的,難以穩定身體。正當我擔心又要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楚時,突然一陣金黃色的光芒照亮四方。
光芒穿過它們的軀體,所有假人模特、人偶之類的怪物,轉眼間化成了碎片。
「這到底發生什麼?」
一陣暈眩湧上我的大腦,我突然出現一腳踩空的感覺,隨即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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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從噩夢中醒來,但因恐懼感還沒有散去,我全身冒汗,不斷的在深呼吸,心臟跳得飛快。
當我稍為冷靜一點後,我才知道為什麼能逃過一劫,原來是我的佛珠手鍊,它斷了,珠子散落在各處。
離天亮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我去廚房喝了一杯水,我還是沒法忘記噩夢的情景,等天亮要再去求一條佛珠保平安。反正,已經睡不著,我打開屋子的燈光,打算玩手機一直到天亮。
我就這樣用手機看著電視劇,等到陽光射進室內的一刻, 我心情才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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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星期後的周末)
那個噩夢過後,我雖然心有餘悸,但這幾些日子我已經沒有做過任何恐怖的夢了,而且每次都睡得很甜。難道是那道觀音玉佩的功效?我現在每天都掛著一道觀音玉佩在身,是最近在一座很有名的佛寺取得的。號稱受過高僧開光,對預防噩夢、鬼壓床之類的有奇效。
希望一切安好吧,我不想再一次在夢中遇見那些奇形怪狀的人了。
今天下午,我跟好友們來到一間露天咖啡廳。我們一邊品嘗下午茶,一邊談天說地,享受平常而愉悅的時光。
天氣清爽的日子,加上我們坐在的戶外位置,微風瑟瑟,真的非常怡人。
不過,我們聊著聊著,其中一個好友忽然提起“噩夢”這個話題。
好友A:「你們最近有發過噩夢嗎?」
好友B:「有啊,我夢見過被喪屍追殺,之後我被迫跳樓才逃過一劫。」
她們的對話勾起了我不好的記憶,我一言不發地喝著咖啡,不想介入這個話題。
(對我來說,如果「死了」就能逃過一劫,那根本不是什麼噩夢了。)
好友A:「然後呢,你醒來了?」
好友B:「對了一半,我被驚醒了。然後如常地去刷牙洗臉,不過到最後才發現,我原來還在夢境之中,不過是去了另一個夢。」
好友A:「這應該就是『夢中夢』了。有時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作夢,在夢中展開『第二人生』。」,好友A又接著問我:「小柔,你呢?你有發過一些讓你難忘的夢嗎?」
廢話!當然有,而且刻骨銘心呢。
「喔,這個當然沒有啦。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通常很快就忘記夢中的一切。」我敷衍地說,「夢這種東西,沒有什麼意義的。」。對於這個話題,我真的不想認真探討,我不想再回想起那一幕幕。
好友A:「沒有意義嗎?我就不這麼認同了。心理學家—弗洛伊德認為,夢是反映你現實沒法滿足的欲望……」
我沒趣地在托腮,又在用湯匙攪拌咖啡。今天天氣風和日麗,涼風輕輕觸動肌膚,讓我感到很舒服,舒服得想閉目養神了。
我不知不覺地閉上了雙眼,享受春風拂面的感覺。
好友B:「可是夢的定義,連科學界都爭論不斷啦。反映欲望?我覺得有點無稽,難不成我夢見『吃人』,代表我現實想吃人嗎?」
哼!我就沒有夢見過吃人啦,倒是夢見過被“人”吃而已。
好友A:「不一定是你的欲望啊。可能是你祖先的欲望,透過基因刻在你的意識中。我認為人類的意識會自動上傳於一個『雲端空間』中;即使死後,亦會儲存在空間裡。當你做夢的時候就有機會接通『雲端空間』,連接到別人的意識,從而感受到別人的一些記憶、印象、欲望。」她清清喉嚨,又說:「而且這個『雲端空間』更不受空間和時間的限制,你甚至可以在夢中連接到你祖先的意識,又或是平行時空的你。」
「雲端空間」——什麼玩意?看這傢伙平時傻頭傻的,想不到想象力這麼豐富。
好友B(呆了一會):「你公三小啊?我聽不懂。」
好友A:「哈哈。這不過只是我的『中二病理論』而已,不要太認真。」
「這可能就是『共夢』的原因吧?」我張開眼睛,隨口附和了一句。
好友A(雙眼發光):「對啊!小柔。我也是這麼想的,當兩個人都發了相同的夢時,就是代表兩人的意識在『雲端』中連接了。」
我只是笑了一笑,暫時沒有心思與她繼續聊下去;因為剛才閉目養神時,突然一陣尿意傳來了。
「你們慢慢聊,我要去洗手間。」我站起身向她們示意。
我轉身而去。然而我沒走幾步,就發覺到一些不對勁。明明剛才坐滿了人的咖啡廳,現在卻驟然變得空無一人。是我沒留意到其他人走了?還是……而且周圍的景象怎麼都顯得暗淡模糊的,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
我閉眼,搖搖頭,四周的景象依舊一樣。回頭看,我的兩個好友仍然在若無其事地閒聊。我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感到毛骨悚然,身體在不由地顫抖。
這種既熟識又恐怖的感覺……我瞬間恍然大悟了起來:「可惡!」。沒錯,我身處在夢境之中,而且又是那惡心的噩夢。當我剛意識到現狀的一刻,一陣灼熱的痛楚隨即從胸口傳來。我下意識地把我戴著的觀音玉佩除下,果然是玉佩的關係!那道玉佩在我手上快速地化成煙灰飛散在空氣中。
同一時間,我意識到,四周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沉重,更有種窒息的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將我包圍,我身體頓時傳來一陣失重感,不受控地整個人向前倒伏。幸好我用上僅餘的力量,以兩手按在地上,支撐身體。
「小柔,發生了什麼?!」
手足無措的我,忽然聽到好友的喊聲;原來她們還在,而且發現了摔倒的我。我聽到兩人擔憂地向我叫喊,以及她們朝我衝來的腳步聲。
當我見到兩人的雙腳來到我面前的一刻,她們同時間發出了驚恐的大叫。隨後我看到渗人的一幕,有兩條從地上伸出來的蒼白胳膊,纏繞住她們的雙腳。我想大叫出聲,喉嚨卻像被石頭塞住了般。這兩隻蒼白的胳膊一下子將她們拉進地下之中。她們如跌入黑洞,憑空消失掉。
(不要啊!!!)我心中發出無力的吶喊。
我急速地喘氣。
我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怎麼莫名其妙會置身在夢中?
「終於找到你啦——」突然,我腦海傳出一個溫柔細膩的女聲,聲音一響起,大腦就湧上一股快要裂開的痛苦感覺。
我趴在地上,抱著頭,在痛苦之中掙扎。
(你……到底……是……誰?)
霎時,頭部的痛苦消失了,身體也漸漸回復平常。我吃力地站起後,我人還未完全回過神來,就發現我已經轉移到一個不明的、怪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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