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原可以追尋到兩天前,屋邨商埸裏的餅店正在進行布丁優惠促銷,買五送一。難得特價,於是就買了好友推薦的香芋布丁,她說那是店裏唯一能吃而且很好吃的口味。
其實早在第一次吃布丁時我就應該留意到了。但是我只是認為那是我一時失手,把要倒到碟子上的布丁,跌在地板上成碎了。也不曾在意清理出的碎塊比原本的份量少。即使是雪櫃裏布丁減少得比正常快,我也以為是家裏其他人貪吃了。可惜,現在想起來,家裏除了我根本沒人愛吃冷的甜食。
不過以上這些事件都被我合理化了,所以一點也沒留意。於是我現在就看到這一幕_ 在其中一個香芋布丁的封紙破開了,裏面一個白色的物體在晃動,每晃一次包裝裏的香芋布丁就小了一圈,而白色的物體在膠杯裏的佔比又變大了一點。我關掉雪櫃門,去了一趟廁所。白色而且又會小規模擺動的疑似生物體,令我想起兒時的陰影_ 來自「人在野」劇集的肥大樹蟲。
去完廁所吐完,我再次打開雪櫃門,這一次我終於知道我之前是看着的是該物體的背面。因為在它全身乳白色的身體上有著一雙圓滾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小的三角型嘴吧正在咀嚼剩餘的膠封紙。那分明和我小學時看的卡通一樣。我關上雪櫃門,看了看四周,依然是那個只要在錯誤的角度拍照,一不小心就會把樣子拍得更丑的三次元世界,所以畫風出了問題的應該不是我。
我再次打開雪櫃門,那東西已經堆在膠杯裏一動不動了。我關掉雪櫃門,前往廚房,冷靜地取出一個白瓷碟和一支鋒利的不鏽鋼匙羹。
不管當下出現了如何神奇的一幕,我得把那個奇怪的生物和布丁隔離,不然我的布丁就沒有了,錢也白花了。
我一把抓起那個異常,倒轉蓋到碟子上。富有膠質的白色身軀,「波普」一聲就從杯子裹滑出來,在碟子上輕微地左右遙晃。那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睛,現在咪成一條彎彎的線。少了一條線的嘴巴,時不時流出一條類似口水的東西,又在將要觸及碟面前,被這迷之生物迷迷糊糊地吸回去。
這個樣子是在睡覺?
不對,在生物之中有一種叫做似態的東西,其中一樣就會令狩獵者無法分清頭、尾,從而引誘狩獵者攻擊尾部,後斷尾求生,甚至反噬狩獵者。而我現在就是一名狩獵者。
我帶着警惕,用手中匙羹的背面拍了拍那迷之生物的頂部。緩緩轉醒的物體,發現自己身處異地,正慌張地四處張望。而我,正從高處冷冷地俯它的一舉一動,開始了我對該未知物體的觀察生活。
「啾」,起初它試探性地看着我呼叫。得不到反應後,該叫聲變得越來越急促。最後,甚至開始自己挪動,嘗試離開瓷碟的區域,但又被碟邊的弧度阻止。看着它不斷地嘗試離開,又不斷地滑回原處的樣子,滿足到我的一點怪癖,於是我放輕了對它的惡意,開始考慮這東西是吃什麼的。
回想起一開始在雪櫃裹看到的畫面,基本上是肯定會同類相食的,這我就不再吐槽了。反差真大。但......吃膠封這個我就不太確定了,是因為都是膠嗎?除了膠封之外,我又收集了幾種推測能夠成為這小東西食物的物品。
先是砂糖、牛奶、玉米粉、T粉、吉士丁粉,這些布丁的原材料則是能夠融入那小東西體内,還會令它的體積增長。
固態的食物,例如:雜菜、蘆筍、巧克力,進食後則是會凝固在體内,但伴隨着那小東西的移動,又會從體內掉出。
液態的食物,例如:菜汁、可樂、檸檬菜。若是帶較高糖份,就會被喝掉,身體也會轉成該液體的顏色,直至下一次再次接觸其他液態食物。但對於那些不帶糖份,又沒有明顯甜味的液態食物,則會置之不理。題外話,在進行該測試時,該迷之生物對於在液態中飄浮,感到興致勃勃。
至於膠物品,能吃,但吃的速度,慢得可以忽略。
下一步做什麼好呢?繼續調查可食用物?還是調查它的行為習慣?
「這是什麼鬼?」,正深迷迫害性投食的我,被這突然傳來的聲音吓得,把嘴角勾起的微笑馬上收起。不知不覺間母親已經放工,甚至正在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站在我身旁不到一公厘的空間。
到底您看了多久……
「這是什麼鬼?這麼香,能吃的嗎?還是這又是你那些奇怪的裝飾物?」,邊說邊低身往瓷碟內,那個正在像蝸牛般爬動的疑似生物望去。
「Er......也不是不行……,不過可能不太安全。」,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一邊回想起塑膠原自於石油提練,另一邊思緒又飄到母親每次見到新東西就問它能不能吃的習慣,意圖躲避之後很大機率出現的一問一答環節,而大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她問:「那你在做什麼?」
我答:「我在喟它。」
她一口氣斷言道:「哦,你在養它。」
緊接着她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後,以表達支持和鼓勵,道:「不錯啊,看上去很好養。」
我還來不及澄清,她早就放下水果走開了,我還聽到她邊走邊低聲嘀咕道:「原來是喜歡這種。」
第二天,早上。
雪櫃內,那個疑似布丁的物體正在一個透明的塑膠盒裹一邊享受冷氣的滋潤,一邊歡快地邊遊邊喝裏佔了一半空間的鮮奶。
母親見到我就說:「我將你那碟東西放盒子裹了,别放碟上,碟得拿來盛菜。你看盒子還是透明的,方便。」
那鮮奶是怎樣一回事?
「啊,對了。你這麼遲才起床,我怕它餓死,就倒了點食物進去,幸好你有記下它吃什麼,不然我也幫不了你。你啊,要知道你是在養東西。當我小時候,養雞、養豬時可是……」
真的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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