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吵雜鴉叫竄出草叢的是頭灰驢,上面還坐著一位騎士。
灰驢身上披著一套護甲,僅露出少部分肌膚,騎士身穿鎧甲,唯獨沒戴頭盔,奶黃色的頭髮綁了小馬尾,頭上還戴著銀色髮箍,這個看上去有點爽朗的青年騎士感覺不好惹,推測光財力就遙在信也之上。
逃竄的獨角兔踏過了被五花大綁的信也,讓追跡中的烏鴉放棄追逐牠的身影,轉而繞著信也盤旋。
「訊啦!訊啦!有個裸人!是信也!這信也就是訊啦!」盤旋的烏鴉肆無忌憚扯著嗓子亂叫,哥布吉也打消了對獨角兔出手的打算,凝神戒備這群不速之客。
「什麼?」騎士聞言策驢而來,但不等他下驢,烏鴉再度示警。
「當心影子!當心影子!」烏鴉的叫聲讓哥布吉湧起殺心,立刻移形換影到樹上,準備見機行事。
「哈魯哈魯,放火!」騎士聞言立刻下令,只見他胯下的驢子開始狂噴口水,哥布吉也射出三把飛刀並立刻轉移位置,畢竟再不出手就只能跑了。
「敵襲!」烏鴉尖叫並旋轉身子閃避來襲的飛刀,然而才剛與飛刀錯身卻被一閃而過的刀光梟首,接著身埋影中被扔入剩餘空間不多的儲物戒內。
這是哥布吉從樹上陰影竄出,開著加速襲殺後的結果。
「鏗!」「噗嚕——」騎士舉盾擋下直射咽喉的飛刀,另一把飛刀也被驢子的護甲擋住,與此同時驢子的唾液濺到地上化為火焰燃起。
突來的火光讓哥布吉從影中世界被強制排出,他順勢加速像破浪而出的鯊魚從驢子側邊出沒,並於竄入驢腹下方時轉身一刀揮出,瞬間將對方開腸剖肚。
殊不知這驢子連鮮血都沾物即燃,剛從驢腹下離開的哥布吉立刻發現他手中刀與背部後半直接燒了起來,驢背上的騎士更是一槍捅在他骨甲上,使他一刻也不敢逗留,全力逃出此地。
他得到暗影狼的技能,但他可不想連暗影狼的末路也一起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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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癒連發,竄出一段距離後哥布吉滾倒在地,試圖讓身上火焰消散,但似乎沒有太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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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取下裝備含水吐霧可暫時撲滅火勢,此火並未焚身,推測你的異常抗性足以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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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定君的提示如及時雨,哥布吉立刻從儲物戒中取出水袋含了口水,隨後一把取下修女頭巾立刻吐霧噴水,將火勢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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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弄火驢的鮮血,弄火驢的體液可受其意志被點燃,不過被撲滅後還需再次點火才能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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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骨甲滅火後,哥布吉前往林間溪流所在,將骨甲與頭巾上的驢血洗淨並將水袋裝滿水後離開水邊,以影匿遁入影中後檢查裝備狀態,心情前所未有的陰沉。
修女頭巾上有火舌焚燒與騎槍刺出的傷痕,這讓哥布吉相當難受,畢竟這是美蝶唯一留給他的有形之物。
試著使用治癒果然徒勞無功,於是他將頭巾收進儲物戒內,這個紀念性遠比實際作用更高的裝備大概會一直待在儲物戒內,直到哥布吉取得更高階的儲物戒後才被轉移吧。
這讓他想起一句話,真正重要的東西就該放在誰也碰觸不到的地方。
感慨一閃而過,隨後他想著到底是暗影狼自帶天孤煞星隱藏屬性,還是他根本不該救葛蕾絲?或者他不該懷著一顆想跟人類純愛的心,魔物就該有點魔物的樣子,當一隻安守本分的哥布林,辛勤播種開心收穫,莫要再受人類時養成的價值觀束縛?
思緒飛轉,哥布吉的雙手也沒閒著,預計整理完骨甲就要再造骨盾。
不論他的思緒最後指向何方,再戰騎士都勢在必行。
逃得倉促,還沒來得及將信也滅口。
但該如何戰勝騎士卻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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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被惦記上的騎士正攤坐在驢首前,地上丟著各種空的玻璃瓶,但這些鍊金師的試作品卻無法扭轉他的無助。
稍早前一槍刺出卻沒留下敵人,他來不及震怒便摔落驢背,起身時才驚見自家哈魯哈魯竟已身負重傷。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失去了訊報鴉,連弄火驢也離死不遠,但最誇張的是他連敵人是何方神聖都無法確定。
這兩隻魔物在他心中可不只是魔物,更是他珍貴的夥伴。
不僅能分享他的孤寂與徬徨,還與他一同經歷冒險。
特別是這頭弄火驢更是從最初就伴他至今,只是看樣子很難再伴他從今往後了。
「哈魯哈魯,來締結契約吧。」騎士向命不久矣的夥伴說道。
然而哈魯哈魯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只是強撐意識著望著主人,頑劣抵抗要將牠意識抹消的倦意與激痛。
「從前是你背著我走,今後我會背著與你的回憶前進,並誓殺你的仇敵,死亡不是終點,我們始終都會一同前進。」騎士的淚水落下,滴在驢子身下燃燒的血泊中。
「噗嚕——」哈魯哈魯噴出一口像是平常呲笑時的鼻音,隨後雙眼似是笑著瞇起,就這樣失去了氣息,唯有眼角溢出的一絲淚光化為火星燃起。
騎士拭去了哈魯哈魯眼角的火星後摀緊了胸膛,似是極為痛苦地捲曲了身子,但胸膛裡的心臟卻開始變得炙熱,似乎渾身熱血熊熊燃燒。
「等著吧,該死的傢伙,我會送你去見哈魯哈魯的。」
確認了哈魯哈魯已經徹底死去後,騎士將牠的屍身收入儲物戒中,並凝望那條被火燒的仇敵所踏出的焦黑道路。
送別了哈魯哈魯,仇恨的火焰焚乾淚滴,讓他的內心充滿力量的同時也取回冷靜,開始思考如何復仇。
敵人正體不明,從身形判斷可能是地精或哥布林之類的人形小型種,但離譜的速度跟投擲飛刀的習慣卻讓他一時間想不到這是哪個種族會有的特性。
也許信也知道些什麼,於是他打算喚醒信也詢問一下。
取出小刀割開綑綁信也的繩子後,看到大字形展開的全裸信也使他不禁皺起眉頭,然而當他的目光從信也的棒棒移開後,才發現這傢伙竟然沒了腳掌。
「怎麼可能?」騎士發出驚呼,因為他仔細一看發現這缺了腳掌的腳踝皮膚看起來居然還很正常,完全沒有任何傷痕,像是天生就長這樣,但騎士壓根不信有這種事。
「醒醒!信也!快醒醒啊!」騎士拍打信也的臉頰喚不醒他,於是又潑水嘗試喚醒他。
「嘓~噗——」似是受了水的刺激,醒來的信也第一時間含了口水立刻噴出,這回那該死的惡魔總該被噴上了吧?
伸手一抹滿臉水,睜開眼睛的信也見狀卻傻掉了。
噴是噴到了,只是他現在噴的是他認識的人,而且場景不在洞窟,而是林中。
「哈辛!你怎在這裡?是你救了我?」信也不可置信地問道,並慶幸好在他剛剛噴水時沒得意忘形叫罵。
「或許吧?你怎會變成這樣?你家兩位美女上哪去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哈辛一開口就讓信也皺起了眉。
「我們遇上暗影狼,於是分頭逃跑,逃跑時我被人暗算,結果就如你看到的這樣。」信也沒好氣地說道,畢竟入巢穴後的事情他就是想說也不敢,先不論能不能報仇,至少他試圖背叛同伴的事情絕不能被發現,否則往後他的日子就難過了。
所幸從哈辛的問題看來,他還沒遇上禍離雪她們。
「誰暗算你的?」哈辛皺了眉,信也說的話讓他有點疑惑,他不認為遇上暗影狼信也能有機會存活,不過剛剛訊報鴉也曾提醒他注意陰影,難不成剛才真有暗影狼潛伏?
「我要是知道還叫暗算嗎?」信也露出苦笑,隨後試著起身卻狼狽前撲摔倒,
好在哈辛見狀趕緊往旁邊一滾,否則等著他的就是一個以面接屌的意外現場。
「搞什麼鬼,你想嚇死誰!」哈辛起身爆氣,奶奶的,差點就留下奇恥大辱。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VAtGxRL1Q
「不!我的腳!這是怎麼回事!」信也第一時間就想咒罵那個說會治好他的騙子,但他不能,他還沒想到該如何解釋這個離奇狀況,只能抱著自己的腳崩潰大叫,扮演一名才剛知道自己失去腳掌的可憐人。
「小聲點,你是想在全裸的情況下吸引魔獸來圍觀你的醜態?」哈辛看著信也的反應,才確信這傢伙當真一無所知。
這讓他感到難受,只是發現了信也他就失去了珍貴的夥伴,然而這傢伙卻不如哈魯哈魯,不能騎也不會吐火,簡直爛爆了。
被斥罵後信也突然閉嘴,恍如隔世,才發覺自己的春芽迎風招搖,暴露天地間卻毫無遮掩。
「能,能借我條褲子嗎?」信也尷尬地問道,可以的話他甚至還想跟他借裝備,反正哈辛雖然只是三流貴族之子,但也遠比自己富有,相信一條褲子對方還是不會拒絕的。
哈辛聞言皺眉陷入思考,他開始懷疑叫醒信也會不會是個錯誤決定。
「褲子,你先拿這玩意試ㄧ下?」哈辛將原先塞在信也嘴裡的破布遞過去。
信也接過後一攤開瞬間把布摔在地上。
「這不就一條破布!穹彼家的人就這種水準?」信也氣急敗壞說道。
「你嘴巴最好放乾淨點,羞辱我的家族按騎士禮儀我或許該對你發起決鬥,用你的鮮血洗刷你對我家族的侮辱,不過念在你平民出身不懂規矩,我就原諒你這次,現在閉上你的臭嘴,給我好好穿上這條破布。」哈辛橫眉怒視,語氣無比冰冷命令著。
縱使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他也不容許旁人隨意大放厥詞。
信也被哈辛釋放的殺氣與冰冷言語嚇到,只好顫著手拿起這塊沾滿自己唾液的濕濕噁爛小破布朝自己的股間圍起,但發現根本圍不起來。
「看來這條布用不了。」信也無奈地說道。
「不許動!圍回去!」哈辛一吼讓信也愣了一下,只好又擺出好像要圍起這塊破布的動作。
信也覺得被羞辱了,這種恥辱遠大於他曾在隊友們身上得到的屈辱與自卑感,使他對哈辛的不滿凝成殺心,但他也自知目前沒有任何方式能取對方性命,只能先按兵不動。
不過他已經暫時沒了回鎮上的心思,而是開始思考該如何將哈辛坑殺在林中,然後帶上他的財產想辦法逃到別的國家。
哈辛並未察覺信也的心思,而是緊盯著信也圍著破布的胯下,感覺好像抓到了線索。
「你會不會覺得自己現在很像一種魔物?例如……哥布林?」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ZJVCWPaQv
「哈辛先生,你這是在羞辱我嗎?」信也顯露怒顏,想不到這哈辛的本性竟然如此惡劣。
「你有讓我羞辱的價值嗎?我是在分析你可能遭遇的敵人。」哈辛挑眉不耐煩地說道,他真的不理解這麼無能的傢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才能被千渦家的大小姐撿去當隊友,就憑那張看不出格調卻空有顏值的蠢臉?還是空空如也的腦子讓他看起來像是寵物?
信也聞言後把破布舉到眼前一看,確實很像哥布林用的遮羞布,但這算是什麼狗屁線索,他就是在哥布林巢遇到那個惡魔,清晨甘露的冒險者們根本沒清理巢穴,有哥布林用品再正常不過了。
(等等,如果讓他以為敵人是哥布林的話,他會繼續探索森林嗎?今天好像沒看到他的隊友?不過對騎士來說不入巢穴的話哥布林根本毫無威脅性,應該可以試試,但問題是不能讓他去那座哥布林巢,否則遇上禍離雪或那個惡魔我就死定了。)信也想了想,決定誘導一下哈辛。
「聽你這麼一說或許真有可能是哥布林,怎辦?先回鎮上求援嗎?」
「難道你連面對哥布林的勇氣都沒有嗎?自行全裸回鎮,或著我借你裝備,跟我走。」
「誰說我怕了!我巴不得大殺四方!」信也豪氣大發說道,但根本毫無說服力。
只是哈辛也不在乎,他只需要信也跟他一起行動,在找到哈魯哈魯的仇敵時能擋下對方一招半式爭取時間就夠了。
於是他取出一套鐵甲給信也,並協助他穿上,靴子部分則挑了個窄款,讓信也可以靠小腿肚分擔腳踝承受的壓力,使他至少能正常移動。
最後信也身穿整套黑色鐵甲,手持一柄長劍,跟著身穿銀色輕鋼甲的哈辛走上哥布吉跑出的焦黑小徑。
「這些草怎都燒焦了?」信也問道。
「一個被我燒傷的魔物跑出來的,希望在這條路的終點能看見他的屍體。」哈辛淡然說道,隨後默默走著。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YR8WFBuZ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