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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緩緩地上揚，像是黑暗中悄然綻放的一朵小花，那笑容很淡，眼中的淚痕卻融入了她的笑意，整個人從夜色中浮現出來。
「我該怎麼讓羅伊說實話呢？」她小心翼翼地說，那抹不確定比周遭的陰影更濃，她的聲音帶著積壓已久的渴望，眼中是濃濃的不安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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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街燈將他們的影子投映在光滑的地板上，空氣中瀰漫一種異國花香，風聲在樓梯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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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的大理石材質在餘光下泛著微弱的冷光，宛如一條盤旋的銀蛇，快要捲走布蘭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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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把鋒利的小刀，試圖輕巧地割開布蘭琪的疑惑。「心虛的人是最容易有破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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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微微皺著眉頭，眉眼垂下，仍不理解梅德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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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的餘光勾勒出梅德琳的側臉，目光在陰影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心虛的人最容易有破綻，活人騙騙就算了，難道連死去的靈魂都能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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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皺了皺眉，眼中的困惑更深。「我還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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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並沒有急於解釋，她背對著幽暗的天空，語調比剛才更低了一些：「羅伊不僅心虛，還害怕，他害怕什麼，妳有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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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思考一會兒，又搖了搖頭，眼中透出些許遲疑：「他害怕⋯⋯被發現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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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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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走下兩階樓梯，與布蘭琪的視線平齊，那香氣更靠近，孤傲氣息的氣味，格拉斯晚香玉與苦橙葉的苦澀在風中纏繞著，隱藏著一點玫瑰與茉莉的尾韻。「他害怕的，應該還有更直接的東西，比如⋯⋯死去的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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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的呼吸頓時一滯，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背靠著冰冷的扶手，瞪大了眼睛看著梅德琳。「妳是說⋯⋯吉娜的鬼魂？」她的聲音顫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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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稍稍側頭，目光穿越夜色落在布蘭琪身上。「妳要讓他開口，就要讓他相信，吉娜還在某處盯著他，等待他說出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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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真的有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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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虛的人會替妳完成剩下的部分。」梅德琳微微一笑，語調中多了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從容。「黑暗中的腳步聲、耳邊突然響起的低語、他身後突然消失的影子⋯⋯只需要一點巧妙的安排，他的想像力就會幫妳補全所有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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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盯著她，神情從遲疑漸漸轉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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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肆意撒下的謊，讓吉娜無法安息，也正是害妳姊姊變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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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恍然大悟她的意思，她驚訝得看向她，那一刻她總覺得眼前的人不像是老師，但又說不出她的真實身份，她害怕但也崇拜，無論她是誰，都幫她開了一扇門，那一扇門不只是洗清姊姊的嫌疑，而是注入了一抹壓抑生活中從來未曾有過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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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拂過庭院，攜來幾片落葉，在兩人之間輕輕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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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沒吃晚餐，我也還沒吃晚餐，我開車載妳出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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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尚未從梅德琳的話平靜，她的胸口微微顫抖，卻仍努力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這怎麼好意思？」她低聲說，但語氣裡的猶疑掩不住她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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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輕輕笑了，像一陣柔和的風掠過緊繃的空氣，她目光柔和而帶著些許調侃：「妳都餓哭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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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的臉上還留著細碎的淚痕，那些淚痕像夜晚的露珠，在藍調時光中閃著微光。她低著頭，視線仍然停留在石板地面，像是還在掙扎著該不該接受這份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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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慢慢地上樓，從樓梯的陰影中走出，將周遭的光影巧妙地攏成一副毫不費力的優雅。「別客氣了，今晚就當我請妳陪我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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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布蘭琪想說什麼，但那聲音還未出口就被梅德琳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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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可是。」她輕輕揚了揚手裡的車鑰匙，「妳不餓我很餓，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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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愣了幾秒，那目光裡還藏著些許未退的濕潤，但不易察覺的溫度已悄悄浮現。「那⋯⋯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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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輕笑了一聲，語氣輕快：「這才對嘛，走吧，先填飽肚子再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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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步伐穩定，像是在領著布蘭琪離開某個漩渦，而布蘭琪垂著頭，默默跟上她的腳步，她的嘴角緩緩地上揚，像是黑暗中悄然綻放的一朵小花，那笑容很淡，眼中的淚痕卻融入了她的笑意，整個人從夜色中浮現出來。
夜晚的愛丁堡街道，石板路在昏黃的街燈下泛著微光，隨處可見的古老建築映著月光，帶著一種古樸的沉靜。梅德琳將車停在一家小餐館外，餐館的招牌是手繪的黑板，寫著「蘇格蘭傳統晚餐」，字體彎彎曲曲，帶點隨性的溫暖。
梅德琳的車子
「這地方安靜又不遠，而且我想你應該會喜歡這家的餐點。」梅德琳下了車，順手扶了扶外套，帶著布蘭琪走進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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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的空間不大，牆壁上掛著幾個老舊的鹿頭裝飾，木桌和長椅帶著歲月的痕跡，壁爐裡的火苗輕輕跳動，將暖意散布到每個角落。布蘭琪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牆邊的一幅愛丁堡全景油畫上，畫中的城堡巍然矗立，彷彿凝望著這座城市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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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走上前，穿著深色的圍裙，手裡拿著一本手寫菜單：「我們今天的特餐包括蘇格蘭牛尾湯、羊肉餡餅，以及傳統的哈吉斯配土豆泥與蘿蔔泥。甜點方面，還有新鮮出爐的克蘭尼蘇與威士忌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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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兩份牛尾湯，一份羊肉餡餅，一份哈吉斯，再加點斯凱島的煙燻三文魚和新鮮的燕麥餅乾配黃油。」梅德琳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布蘭琪：「再來個甜點吧！克蘭尼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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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可以。」隨後又抿了抿唇，「這家看起來⋯⋯有點貴，我們應該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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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的嘴角帶著一抹餘韻未散的笑意：「放心，這裡不會貴到讓我破產。」她又笑著將菜單遞回給服務生。「那就這樣，再來一壺伯爵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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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好久沒有人對我這樣好，也許根本沒有人對我這樣好過。」她的聲音輕到幾乎被窗外的風吞沒，布蘭琪低著頭，肩膀微微向內縮著，像是在努力將自己縮小到不引人注意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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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動作看起來並不起眼，這畫面卻像一枚針，靜靜地刺在梅德琳心上的某個地方，讓她感到隱隱的不適。那片暮色正逐漸籠罩整個街道，藍調的天光裡，幾盞早亮起的燈火透出溫暖的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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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琳原本只是將布蘭琪看作一枚棋子，一個被她的話術與巧妙計劃引導的工具。布蘭琪的脆弱與無助在她眼中，不過是方便她操縱的契機——她熟稔這種利用的藝術，甚至可以在布蘭琪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況下輕鬆駕馭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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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熱茶吧！外面太冷了。」梅德琳的喉嚨微微緊了一下，這種感覺讓她不自在，她刻意移開目光，將杯子推到布蘭琪面前，手指輕輕捏起桌邊的茶壺，為她倒上一杯熱茶，濃郁的伯爵茶香在兩人之間氤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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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琪輕輕捧著茶杯，杯中升起的熱氣在她臉頰上繞出一層薄霧，她的目光落在梅德琳身上，帶著幾分遲疑和恍惚。她試圖抓住某種模糊的感覺，那是一種從未真正擁有過，卻似乎深藏在記憶裂隙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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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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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有記憶以來，生活裡只有她、姊姊和父親三個人。父親不善言辭，也不擅長表達情感，整個家總是安靜得像是一個無聲的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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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些孤單的夜晚，她躺在小床上，望著房間角落的一盞昏黃燈光，心裡空蕩蕩的，彷彿缺失了一塊她永遠無法填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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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說媽媽在她出生後不久就離開人世了。沒有人告訴她離開的原因，也沒有人談論媽媽的一切，彷彿那是一個被刻意拋棄的秘密，有的時候，她從姊姊偶有對她怨恨的眼神，猜測這一切都和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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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努力想像過，媽媽應該是什麼樣的人——她會不會有溫暖的笑容？會不會輕輕摸著她的頭髮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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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坐在她對面的梅德琳，讓她竟然生出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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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無聲的掌控力，那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及對她的安撫——不是帶著直接的柔軟，而是混合著一種精確又微妙的關懷，像是她一直想像過的母親，卻從未真正擁有過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