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之書 - 017 六年的約定

「我…」里歐看著安娜與莉莎兩人嚴肅的表情，一時之間居然無法做出選擇。

他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雖然說有好消息，但如果壞消息比好消息更加嚴重呢？

里歐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為即將到來的事情做好心理準備。

「大小姐，我想先聽聽看好消息。」

里歐猶豫了一陣後，決定還是先從比較容易接受的『好消息』開始。

「好消息啊…」

原本應該眉飛色舞說著好消息的莉莎，此時臉上卻沒有多大的歡喜。她站起身走向窗戶，輕輕的將身子倚靠在窗邊，柔聲的對里歐說：「里歐，你應該知道成為騎士，就代表要接受訓練對吧？」

里歐點了點頭。

對於這件事情他心裡還是有些覺悟的，無論成為騎士的訓練有多麼艱苦，他都必須堅持下去。但是…

「大小姐。」里歐歪了歪頭，疑惑地反問道：「接受訓練這件事情我知道…但這個跟好消息有什麼關係嗎？」

「好消息本身就是跟訓練有關的。」莉莎將目光投向窗外，輕聲說道：「從今以後，你將會搬去騎士駐紮地生活，並接受訓練…」

「等等！」里歐瞪大眼睛，顧不了身上的痠痛。他慌張的掀開被子，激動的將身子前傾：「我從沒聽說過這件事情！我不是不能成為其他人的侍從嗎！這可是大小姐妳說的啊！為什麼現在卻…！」

莉莎沉默的閉上雙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就跟壞消息有關了…」

里歐看見莉莎難過的神情，心理不由得一緊，他求助般的看向安娜。但安娜卻也是閉上了眼睛，輕輕的對他搖了搖頭。

無可奈何的里歐能捏緊拳頭，忍住心中的情緒，坐回床上。靜靜的等待莉莎接下來所要說的『壞消息』。

「今天早上，本小姐收到了來自王都的一封信。」

莉莎朝不遠處的安娜伸出手，安娜立刻從口袋中掏出一封潔白的信封，交到了莉莎的手中。

「信的內容…里歐，你自己看吧。」莉莎說完後，將手中的信封輕輕地放在了里歐的身前。

潔白的信封上有著深紅色的火漆封蠟，雖然已經被拆閱過，但里歐還是可以清楚的看見蠟上的獅鷲標記。

他不安的打開了信封，抽出了裡面的信件，開始閱讀了起來…

『尊貴的莉莎．賈斯特閣下：

首先，本學院為您的十一歲生日獻上祝福。莉莎小姐的開朗與魔術才能，本學院早有耳聞，為了能幫助您在魔術領域上有高的成就，同時為了讓您在貴族中擁有更佳良好的社交圈，請務必接受本學院誠摯的邀請。

王立聖艾芙涅國家學院』

…

「這是…」

「是入學通知書。」莉莎望著窗外嘆了一口氣。

什…什麼嘛！只是入學通知書而已！

大小姐也真是的，居然表現的這麼難過…害我也被嚇到了。

正當里歐在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的當下，安娜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墜入谷底。

「…大小姐在就讀期間，不可以離開王都…」

里歐的表情一僵。

不能離開王都？那這不就代表…

「不能…拒絕掉嗎？」他原本鬆開的雙手，再度緊緊的抓起床單。

「每個貴族子女都必須去聖艾芙涅學院接受全住宿制的教育。」莉莎轉過頭來，看向里歐，苦澀的笑道：「雖然信上寫得十分委婉，但實際上沒有人可以拒絕。」

里歐沉默了。

他低下頭，看著被自己捏出摺痕的床單，強忍著情緒，對莉莎問道：「那…大小姐什麼時候要走…？」

「明年年初，大小姐就會出發前往學院。」安娜代替莉莎解釋道：「預計六年後…才會回來宅邸。」

六年？

里歐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莉莎與安娜。

他咬了咬牙，心裡還抱持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不能帶著我去嗎？」他顫抖著聲音，問出了這一句。

莉莎別開視線，在這一刻，她不忍心看里歐那副近乎哀求的表情。

「不能。」但莉莎的回答，卻是十分的斬釘截鐵：「每位入學生最多就只能帶一名僕從進入學院就讀…而我已經決定，要帶安娜一起去。」

莉莎的聲音雖然細微，但在里歐的耳裡卻如同轟雷一般。

所以…我被拋下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里歐！」安娜看著絕望的里歐，急忙高聲喊道：「大小姐只是顧慮到你的騎士訓練…所以才…！」

「安娜。」莉莎閉上眼，緩緩的搖了搖頭，制止了安娜繼續說下去。

此時的房間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只剩下窗外的鳥兒，還在歡快的鳴叫著。

良久之後，里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大小姐的決定是對的。」他努力將心中的情緒平復下來，試圖理智的面對這一切。

他擠出一抹笑容，將自己五味雜陳的情緒拋諸腦後：「安娜妳…妳是最了解大小姐生活作息的人，所以由妳來照顧大小姐，是最合適的人選…」

「里歐…」

「在我剛醒的時候，妳想對我說的就是這件事情吧？」里歐試圖將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自然，但不管怎麼看，都顯得十分的僵硬：「我沒事的，我真的沒事…」

「里歐…」莉莎的話剛到嘴邊，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只化為一句：「對不起。」

「大小姐，妳不用道歉。」里歐嘆了一口氣：「我有些累了，能讓我稍微睡一下嗎？」

莉莎沉默的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毫不思索的走出了房間。

「大小姐…」就在這時，里歐突然一聲輕喚。

莉莎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里歐。

「雖然還有些時間，說這些話可能還有點早。」里歐看著對莉莎說：「不用擔心我的事情，我會好好接受訓練成為騎士的。大小姐妳…也要好好享受學院生活…」

「不用你說，本小姐也會這麼做的。」莉莎將目光轉回房外，背對著里歐：「你才是，不要因為本小姐不在身邊就哭鼻子了…」

「我才不會…」

「那就約好了。」莉莎沒有回頭，依然背對著里歐：「你…等我回來的時候，你要成為可以保護我的騎士…否則本小姐絕對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遵命。」里歐閉上眼，微微的低下頭：「我的大小姐。」

聽完里歐的答覆後，莉莎快步走出了房間。

安娜看著莉莎的背影，有些遲疑的回頭了一眼里歐。不久，她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走出房門，把門給帶上。

房間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里歐將目光看向窗外，呆呆的望著遠方。

「妾身還以為你會哭呢。」狄安娜不知道甚麼時候突然出現在半空中，她在空中仰躺著看著滿是灰塵的天花板：「你的小情人可是要離開你六年喔？誰知道她會不會在那個時候愛上別人？」

「大小姐才不是我的情人…我…」里歐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服，有些失落的說：「我還配不上大小姐…」

「嗯？」狄安娜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湊近里歐笑嘻嘻的揶揄：「所以，里歐小弟你不否認喜歡她的事實啊？」

「我….我！我才不是那個意思！」

「呵呵…你臉都紅囉！」

「妳…！」

在一陣調笑後，狄安娜這才逐漸收起笑容，認真的對里歐說：「這樣真的好嗎？那孩子…她叫做莉莎對吧？讓莉莎離開，你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里歐低垂著眼簾，他深吸一口氣：「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不能再依靠大小姐還有安娜了。我必須靠著自己的力量，成為騎士。」

「你覺得好就好了，反正也不關妾身的事情。」狄安娜又在空中躺下，兩條修長的大腿在空中晃來晃去：「妾身只在意什麼時候可以好好的出去玩而已。」

「那也得等我成為騎士，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才行。」

沒錯，我得從現在開始好好累積力量才行。

里歐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不管是為了大小姐，還是為了自己…甚至是為了…

『悠久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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