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進御妻的合宮覲見結束,嬪妃們依序離開懿寧宮,謝貴妃盼著歐陽淑妃好了俐落也是一月有餘。
等待的日子裡雖偶爾前去看望,但終究是謝貴妃不忍打擾歐陽淑妃靜心調養身子,數次都是人到了她的令儀宮門前便駐足不前,凝望宮門良久才離去。
謝貴妃和歐陽淑妃的姊妹情份在這偌大的後宮裡實屬難得,也不怕被人說嘴。
兩人的家世背景顯赫,前者的父親是正三品吏部尚書,後者的父親是從一品國公。
謝貴妃猶記得與歐陽淑妃初見面時,是前去參與歐陽府主辦的春日宴。
即使有賓客在場,歐陽淑妃還是遭到兄弟姐妹明裡暗裡的欺負,上至歐陽家主君或是長輩皆無人出聲,更甚者其餘賓客選擇袖手旁關,竟無人上前勸阻。
諸如歐陽淑妃想拿起糕點時,被兄弟姐妹故意搶去,賞賜貼身服侍的丫頭和小廝;想要喝茶時,趁她沒有注意,將茶盞裡的溫熱的茶水換成滾燙的茶水等等。
謝貴妃的父親雖然叮囑過不要隨意出頭,但她從來就對欺負弱小這件事看不過眼。
當謝貴妃看到歐陽淑妃的茶盞再被動手腳,換成滾燙茶水要遞與歐陽淑妃時,謝貴妃便直接上前奪過歐陽淑妃的茶盞,裝做不小心沒拿穩茶盞掉在地上,瞬間滾燙熱水撒在百花紋裁絨地毯上揚起一陣白煙。
茶盞碎了一地的聲音引來眾人目光,緊接著是謝貴妃漫不經心的揚聲道 : 「哎呀,這難道是貴府的待客之道嗎,茶水竟然如此滾燙,都起了一陣白煙了,這若不小心喝下去,只怕......」
這才驚動了歐陽國公的夫人蕭氏出面關切謝貴妃有無受傷,指責闖禍的孩子們,讓他們向謝貴妃和歐陽淑妃道歉,等春日宴結束需沐浴淨身後罰抄一百遍心經,再帶去寺裡焚化祝禱,最後杖打沒有勸諫孩子們的丫頭和小廝每人各三十板子。
這件事情處理的讓謝貴妃非常滿意,也告一段落,但歐陽家教子不善還是在士族中流傳的沸沸揚揚,淪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淑妃妹妹,妳總算痊癒了,這後宮裡能和本宮談心的也只有妹妹妳了 ,」謝貴妃和歐陽淑妃為表尊卑有別,一前一後的走著。
歐陽淑妃輕輕一笑,道:「即便妹妹不在,姐姐還有湘霏公主陪妳呢。」
謝貴妃燦笑道:「湘霏那孩子和本宮一個心思,都在想妹妹妳,她可是念叨著要給淑妃姨娘抱呢。」
「好,那妹妹便去貴妃姐姐宮裡坐坐,和姐姐還有湘霏公主待上一整日 。」歐陽淑妃不禁莞爾一笑,猶如春日盛開的海棠花明媚嬌豔。
就在笑語盈盈中,謝貴妃便帶著歐陽淑妃回去坤華宮。
兩人此刻不在乎皇上今夜寵幸誰,以兩人家世也無須與別人爭寵,而是以兩人之間的姐妹情份為優先。
沐靜雪離開懿寧宮後,也返回豫曦宮用早膳,之後陸續收到各宮嬪妃送的禮,也吩咐梓涵姑姑登記造冊,收入庫房。
這一日,新進御妻們的宮門熱鬧,後宮嬪妃們上至皇后和四夫人,下至九嬪,都備有禮品送至新進御妻的宮裡,這是對新進御妻的照顧。
在各宮嬪妃送的禮對於沐靜雪來說是淡然的,她始終銘記進宮的目的,這些不過是助於日後博得皇上青眼臨幸,換得她想要的結果,再者便是鞏固人心的工具而已。
梓涵姑姑登記造冊禮品告一段落後向沐靜雪回稟道:「稟沐婕妤,目前為止收到的禮品最為珍貴,是皇后娘娘送的淺綠色紗貼棱絹錦鯉荷花圖檀木柄團扇,和宋昭容送的一套文房四寶,」
沐靜雪用完早膳後,原本坐於書案看著老子所著的道德經,提醒自己即便復仇也需保持清醒,不輕易被任何人與事物影響。
正看到這一句: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意思是遠離物慾,方能使人心平靜和安穩。
梓涵姑姑續道:「這是皇上第一次選秀,各宮娘娘都很上心的,對新進御妻們很是照顧,就連洛修容對沐婕妤是青眼有加,送了沐婕妤兩匹雲錦。」
「知道了,晚點時候我再來看看吧。」沐靜雪心知肚明,美其名是照顧 ,實則試探和拉攏人心的吧。
梓涵姑姑瞧著沐婕妤一臉淡然,毫無興趣的樣子,便不再繼續說了,恭謹的行禮後退下。
卿鳶待梓涵姑姑離去後,開口道: 「沐婕妤,此次新進御妻有羽甯國公主攪局,今夜侍寢您是沒機會了。」
「雖然有先帝賜婚,但看來皇上是不會任由擺佈,還是有所作為的,靜待時機吧,太躁進是對事情沒有幫助的。」沐靜雪一邊翻看下一頁,心中並不氣餒,唯有坦然。
「是,沐婕妤,只是奴婢也是奉沐國公夫人之命,需不時提醒您,謹記入宮目的為何。」
卿鳶雖恭謹,然而這一字一字猶如千斤重擔,壓在沐靜雪身上,即便沐靜雪臉上看不出有何波動,但內心如同被利刃剜心般難受。
「我也只是對目前狀況實話實說。」強壓心中痛處,表面如舊平常,沐靜雪淡淡道。
「沐婕妤若是越快得寵,對您也是有好處的。」卿鳶從沐婕妤十四歲時就開始伺候,雖時日不長,但時常貼身伺候,對沐婕妤個性轉變和成長都看在眼裡。
「我知道,好了,妳也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沐靜雪不想再說,便打發了卿鳶出去。
其實卿鳶是可以拒絕沐婕妤的,但沐國公夫人沒有下一道時刻需盯著沐婕妤的指令,卿鳶也就聽從沐婕妤指令,順從的退下了。
沐靜雪心裡冷笑道:侍寢難道是嬪妃可以左右皇上的?即便得寵,最終也還是依著皇上決斷才是吧。
後宮嬪妃們對於此次新進御妻是誰侍寢,彼此都心照不宣認定是司馬充儀,一國公主下嫁聯姻,盟國與權臣之間孰輕孰重,細想便知。
隨著時辰推移,在午膳後霽月宮的司馬充儀接到何總管傳旨,晚膳過後會有玉顏春恩車會過來接司馬充儀去玥華殿,在浴堂沐浴更衣後侍寢。
司馬充儀在新進御妻裡是頭一個接到皇上的臨幸旨意,雖然在她意料之內,但內心還是不免嬌羞雀躍。
司馬充儀從小到大被父王教導的,是身為公主對家國的應盡之則。
為了不讓司馬充儀過於依賴生母,自出生就被乳母照顧,直到長大了就不需乳母服侍,防止依賴乳母,也是怕乳母會仗勢作威作福,並教養她儉以養德,從不溺愛偏寵。
所以當司馬充儀下嫁時,雖然遠離家國不免還是會思念,但從小的教養方式讓她很快能從思念家國中振作,能從容面對在玄凜國的任何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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