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缺 - 第四章：變卦的內心(4)

從錢包中胡亂抓出三、四百塊塞到他的手中，我看了他一眼，而後轉過身，便逕直往展覽館的方向走去，並不打算有讓他拒絕的餘地。

看著手上的票卷，我仔細地閱讀著上面的資訊，稍微想去了解這是一場關係什麼樣主題的攝影展。

新月，那應該也是和月亮有關吧？

「新星攝影師，顏人傑。」

我一字一句緩慢地說了出來，新星是新人的意思吧？

「妳還真是，很不願意讓別人接近自己一分。」

我疑惑的看向他，而後又再度將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票卷中。

「並沒有讓別人接近自己的理由吧？」

「這樣不會覺得很孤單嗎？」

我想了一下，但也沒有想得太複雜，便立刻回應他。「沒有期待就不會感到孤單了吧。」

「沒有期待嗎？」

葉子陽的聲音就像是自己在喃喃自語，我便沒有再回答他的話，依舊看著手上的票券。

對於比起我自己的事情，我對眼前的這一場展覽反而還比較有興趣。

新月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一幅一幅的作品看過去，就算是我這一種外行人看了，也能感覺到拍攝者的用心，我仔細地看著那些作品，心裡有些異樣的感受。

好像在記憶中有誰，也喜歡拉著我到處去亂拍照。

「妳覺得怎麼樣？」

停在星軌的照片前，葉子陽對著我問了一句，我靜靜著那張照片，並沒有馬上回答他。

這是我在這裡面最喜歡的一張照片，他將它取名為輪迴，漩渦狀的樣子就像是命運正在轉動，也許我也在其中，生命並不會停下。

「還不錯。」

久久我才回答他的問題，轉過頭看向他。

「是吧，其實我還怕妳不喜歡。」他靦腆地笑著，模樣看起來有些呆頭呆腦。

雖然我沒有參加這一種展覽，原本也以為會很無聊，不過實際上，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無趣，思考了下，這才回應了他。

我看著他。「不會到不喜歡，本來我還以為我沒興趣的東西會很無聊，但其實也還好。」

葉子陽看著我對這場展覽的看法，也沒有露出那一種不悅的表情，或者是跟我訴說這一切的好，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露出開心的表情。「那很好啊。」

我對他的話起了些反應，笑了聲，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很沒有文藝細胞之類的。」

對於我的話，葉子陽笑了聲，像是被我的自嘲戳到笑點。

「每個人總能找到一個自己有興趣的事物的，就算原本對那並不感興趣，但實際體驗過可能又會覺得，這一切似乎也沒有多糟。」

我對他的話似懂非懂，總覺得他好像是在暗示我什麼一樣，但確切上，我也抓不著一個方向，因此只能給他一個禮貌似的笑容。「你還真是個感性的人生哲學家，說出的東西都很深奧。」

他被我十分認真的話給逗笑，而後再度接上我的話。

「我也只是把我感受到的一切說出來而已。」

「你是經歷了很多挫折嗎？」

「不多，但也不能算少。」他露出了一抹苦笑，看起來有些憂傷。「如果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最後那好的結果，而必須要走過的路。」

他這話一說出口，我又再度被他話裡的意思所混亂到，不知他是在指哪一方面的事，不過看他的表情，貌似感到很痛苦，下意識的，我便向他問出口。

「放棄難道就不好嗎？」

如果一路上滿是波折，那真的有必要為了最後那所謂的結果去努力嗎？

真的有那一種，不管有多少波折，只要努力就能有好結果的事情嗎？

「我並不想放棄。」

看著我，葉子陽的表情十分得認真嚴肅，貌似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樣，他很正經地在傳達他的想法。

看著他的臉，我只覺得他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在跟我說的一樣，讓我感覺好像有點奇怪。

我別過了臉，又再度看向那一幅作品，繼續和他有著對話。「如果是我，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會放棄了吧，真是佩服你能這麼堅持。」

感覺葉子陽在我說著話的時候，也依舊在看著我，只是他卻突然走向前，和我並肩著肩，一起看向那作品。

「如果，連我也一起放棄的話，那就真的沒有人可以改變這一切了。」

他的聲音在我的腦袋中重複的去循環著，我很想要讀懂他的心裡究竟怎麼想的，像是有極大的悲傷，正時時刻刻的籠罩在他的身上。

不知為何，我突然揚起一股鼻酸的感覺，有些不捨和難過的心情在在運轉，我這是被葉子陽的心情所感染了嗎？

硬性的用手揉了揉那有些發酸的雙眼，我故意去對著葉子陽說道。「看到這個作品的說明，你相信有輪迴這件事嗎？」

「……」

他沒有說話，但是我卻忍不住的想要和他繼續說下去，轉過頭看著他。「也許事情在該讓它結束的時候，就該讓它好好結束，人也是一樣，這樣才能有下一個新的開始。」

「即使能讓它重新來過也是一樣嗎？即使可以有改變所有一切的能力，也是只能就這樣當作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是嗎？」

接上我後半句的話，葉子陽的側臉看起來有些悲傷，在這時我卻突然間想起在不久前，他才和我說過他失去一個，他最重要的人的這件事。

對此，我這才想通為何他會對我說這一些話，又為何會那麼難過。

因為他，感到十分的不甘心。

對於那一個人的離開，他感到十分的不甘心。

那個人還真是幸運，至少在這一個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人記得他的存在，為他的離去而感到難過。

和那個人相比，我的確是孤單了些，但這也是我自己所選的。

是我自己想要孤獨的死去的，是我自己選擇要拋棄所有的，因為這世界在一開始就先拋棄了我。

我並不是羨慕，我也只是……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什麼又會是錯的。」我將目光放到他的身上，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也不能夠確定自己正在說些什麼。「我也只是說出自己的觀點而已，這不代表這就是正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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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變卦的內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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