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淚水低垂也 - 段子　【生】

段子　【生】

Sep 30,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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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透樹林的陽光映照出游離於空的微塵，在脈絡分明的葉片鋪上一層光暈，最後落在青蔥翠綠的草地間。

　　目光隨顫動的枝枒望去，只看見飛速掠過的靈巧黑影，遠處似乎傳來一道鳥鳴，卻又戛然而止。

　　潺潺流水順著地勢奔流不息，水流撞擊石子時的細小聲音不絕於耳，蹲坐在溪邊的大樹下，他用小刀割斷草繩，握著刀柄的手指短短的、小小的，是屬於孩童的形狀。

　　隨著繩子的迸裂，被束縛的重物落入草叢，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道黑影遮住了半邊光芒，耳邊跟著傳進那人低沉的嗓音：「知道該怎麼做嗎？」

　　「嗯。」他點了點頭，抬起彷彿漾著一汪清潭的藍眸與那人對視。

　　提起自落入陷阱起便耗費大半體力掙扎的野兔，他──泫冉來到溪邊，在養父的注視下將奄奄一息的兔子壓在溪床的石頭上，小小的手掌在野兔的胸腹來回撫摸，找到下手的位置後，將手裡的小刀緩緩推進去。

　　幾縷溫熱的血液順著刀鋒流淌至泫冉的手心，在野兔用盡最後力氣試圖擺脫禁錮，卻仍徒勞無功地逐漸失去氣息的過程中，泫冉一直盯著野兔的瞳眸，直到閃爍其中的光彩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而後覆上一片死寂。

　　在刀鋒傳來的律動停止時，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湧上泫冉的心頭，他感覺自己似乎與它一起經歷了死亡，看著那變得混濁的眸子，自己好像也跟著失去了什麼，彷彿眼前消逝的生命和自己同為一體般，為它曾經的生欣喜，為它如今的死傷悲。

　　腥紅的血水匯入溪流，宛如世間個體最終都會進入同源的輪迴那般，那是萬物同等，不分你我，在這條漫漫長途上，互相珍之、敬之、愛之，乃至歸一。

　　就像泫冉第一次進入養父的儲藏小屋時，甫一看見掛滿牆面的獸皮和肉乾，瞳孔瞬間緊縮，猶如從這些被剝下來的皮與肉體會到它們當時的痛楚，耳邊響起它們的嚎哭聲，下一刻，晶瑩的淚水滑落他的臉頰──

　　「可有不適？」養父的提問拉回了泫冉的思緒，他抬眸望去，頓時落入對方充滿了關懷的眼神中。

　　泫冉輕輕搖頭。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共享你的死，而你也共享我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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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