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KM】短篇 - 春櫻（BE）

『小野君…如果有一天死了，我想要葬在櫻花樹下。』

耳邊傳來戀人有些無力的呢喃，小野只是順從的點點頭，一句話不說。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VNOR9o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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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櫻花盛開的季節，小野坐在日式平房的走廊上，抬頭望向後院裡唯一由自己親手栽種的植物。

這棵樹並不算太高，但只要到了他們相遇的季節，它總會開出幾百朵花，再隨著飄來的微風紛飛落下。

「…真是漂亮呢……神谷桑…」

小野大輔手握著小小的酒杯，有些呆愣地低語。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花瓣大搖大擺彰顯自己的存在，落在了自己肩上。小野放下杯子，站起身走到櫻花樹下，趴在了泥土上。

他的手摸過細軟的土、手指磨過貼在地上生長的雜草，耳朵緊貼在上。

「…浩史……它真的好美。」

『我在這裡陪著你，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吧。』

…並不是的，我還是好寂寞啊，神谷桑。

神谷穿著淡粉色的和服、披著稍紅的外褂，跪坐在小野身後，輕撫他柔軟又亂翹的自然捲髮。

「…浩史……」

小野大輔不願回頭看向神谷。因為知道這場景如同小女孩所點燃的火柴一樣，一切都既溫暖又美好，卻只是純粹的虛無。

『…不看看我嗎？』

趴著的人以微小地幅度搖搖頭。

『…小野桑還是一樣任性呢。』

「…叫大輔……」

身後的人只是輕笑了一下，並未再答話。

春風徐徐地吹在小野耳邊，像那個人的吐息，溫和又帶點冷冽。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vxoEtR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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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小野想起了當時的對話。

「…小野君，如果我走了…你要怎麼辦呢？」

「……」

「…我知道的，小野君一定會想我，想跟我住在一起。」

「…嗯……」

「…所以，我們搬去溫暖一點的南邊吧，東京對我來說太冷了。」

躺在病床上日漸消瘦的前輩，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向一直以來無所畏懼的後輩提出了要求。

「……」

「…答應我吧？我已經…不想再待在這了。」

小野知道，自神谷生病後，他的日子就在這一片白的房間度過。牆壁是白的、床鋪是白的、枕頭是白的，就連曾經神采奕奕的他，也是蒼白的。

「…搬了之後呢……？」

眼眶有些紅，小野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開口問道。

「……之後…跟小野君每天膩在一起啊。」

以前這種話，神谷浩史是絕對不會說的。

明明絕對不會的。

為什麼現在變得會說了呢。

如果他傲嬌的前輩永遠不學會率直該有多好。

小野大輔的眼淚終究忍不住沿著臉龐滑下。

「…我不要……」

「…啊……小野桑哭起來的臉好醜。」

即便是開著玩笑，神谷卻也忍不住哽咽起來。沒了他的小野大輔會怎麼樣呢？沒有小野大輔的神谷浩史又會變成什麼樣？一起走過了這麼多艱辛的日子，身邊的親朋好友從不解到祝福。就在即將迎來幸福的時候，老天給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也許有情人終無法成眷屬。

如果在聽到小野的告白後狠心拒絕掉就好了。

這樣他或許會有一個可愛的女友；或許他會一直單身；或許他會投身於工作中而漸忘神谷浩史。

但總之，不會陪在自己旁邊強顏歡笑。

神谷伸出指尖，輕輕拭去了對方臉頰上的淚水，另一手則順著他的頭髮。那隻手上插著點滴，久不見日光的皮膚透出一絲絲青色的血管，顯示出病床上的人有多麼虛弱。

「…神谷桑……」

神谷嘆了一口氣。

「…小野君，上來。」

小野有點不解，但還是順從地爬上了床。

神谷雙手環上小野的脖子，將對方的頭埋進自己懷裡。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Wczs5q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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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在溫暖的九州找了一間日式平房，帶著憔悴的前輩住了進去。

「就住這吧，神谷桑喜歡嗎？」

「…嗯…喜歡。」

其實在哪裡都無所謂，只要跟著小野、只要不是在那個充滿悲傷氛圍的白色房間，怎麼樣都可以。

當時，小野向醫生轉達想要出院的想法後，年邁的醫生嘆了一口氣，表示若神谷還有什麼想做的事的話，就盡量滿足他吧。

後輩微微顫抖地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是啊，若待在醫院只是虛度人生，兩個人每天強顏歡笑面對彼此，那還不如放下一切。於是小野大輔帶著病入膏肓的神谷和一大袋的藥，前往了他家前輩最嚮往南方溫暖小島。

『九州才不是日本呢！那裡是南國！』

曾經活潑的戀人為了取笑他是個四國人，順便把九州一起拖下了水。

「…這裡真的好熱呀，這樣我的腋汗不就一年四季都會流個不停嗎？」

「…噗……是啊，這樣小野桑每天都會濕濕的呢。」

「…唔哇！聽起來好糟糕！」

「…這裡真的好熱好舒服啊……小野桑，我想種棵櫻花樹。」

突然的請求讓小野有點不解。

「…為什麼？」

「因為種了櫻花就能知道我們可以多早迎接春天啦。」

「…好，那就種吧。」

小野不知從哪找來了櫻花的枝椏，把它小心翼翼地放進土裡。

「希望明年就能看到呢。」

希望明年的春天，我還來的及陪小野君一起賞櫻。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kLn4CP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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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桑！生日快樂！」

小野在盤子上放著自己親手做的蛋糕，插著蠟燭端到了神谷面前。

「…好醜……這什麼…跟垃圾一樣的東西……」

以肉眼可見速度消瘦的神谷浩史，和庭院日漸成長的櫻花樹形成鮮明對比。

但至少自己又活過這一年。

或許撐不到下一年了吧。

「…我這麼用心做的……」

委屈的後輩眼眶裡帶著些許淚水，不是因為對方嫌他的蛋糕醜。

而是因為神谷已經不再有下床的力氣了。

他整日整日懨懨地躺在床上，就連坐起似乎都十分耗費力氣。

「…謝謝小野君。整個世界，我最愛的就是大輔了。」

這是小野大輔第一次聽神谷浩史用這麼鄭重的語氣向他告白；也是小野大輔第一次聽神谷浩史這麼明確的說出愛他。

以往都是能避則避、能搪塞過去就絕不好好說。

神谷的態度轉變，快得讓小野追不上。

他永遠都追不上。

不要走那麼快呀。

年紀就已經比自己大上三歲。在健康的時候，小野就想著要靠自己的雙手讓神谷浩史過的長長久久，最好能跟這個世界一起道別。

事到如今，這也只是個虛無飄渺的夢想，甚至是妄想。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aDpm6Wn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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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跑了我要怎麼辦。」

小野背對著櫻花趴在地上，發出微弱的聲音控訴。

眼前已被蓋上白布的人卻不會再回覆他了。

時值春天，身後的櫻花樹雖不茁壯，卻也開滿了花彰顯它的活力。

說好的一起賞花呢？

神谷桑，你都還沒有真正感受南國的生機蓬勃，為什麼就這樣離開了呢？

到頭來，神谷浩史只恰恰過完稍微比東京溫暖一點的冬天。

可是那還是冬天啊，為什麼沒能迎接夏日呢。

在這個春天唯一像夏季的東西，只有燒著棺木的火。

好熱、好燙，彷彿要被燒傷。

好想進去。

如果進去了是不是就能陪著神谷過他們各自喜歡的春夏秋冬，或是那裡沒有四季之分，有神谷浩史喜歡的溫和太陽、有剛好不讓小野大輔流汗的溫度。

一切都剛剛好。

就像這個春天一樣。

在整理遺物時，他發現神谷的枕頭裡塞了一張紙條。

『生日願望：希望能陪小野君一起賞櫻、希望小野大輔沒了神谷浩史後還是可以面帶微笑地活下去。我會在那裡一直等、一直等。』

一直沒能宣洩的情緒在這時彷彿終於找到了出口。

小野大輔放聲大哭。

幾乎沒有怒與哀的自己，初次嚐到了甚麼叫做撕心裂肺。滿坑滿谷的悲傷如海嘯一般席捲而來，躺在海灘上無力動彈的自己只能被旋渦捲入，無法呼吸。

神谷桑、神谷桑、神谷桑。

我多想去找你。

可是你卻用願望束縛了我。

好狡猾。

明明知道我從來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要求。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q7bdB0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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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君。』

「…嗯……？」

『你好厲害，居然實現我的願望了。』

「…當然了，你的心願我都會盡力去實現。」

『…大輔真是堅強呢。』

「……才不是…是因為……每個春天…你都會在這陪我賞花。」

小野大輔舉起一抔土，裡面或許混著那人的骨灰。

『…快了……就快了…』

「……」

『我們都能用笑容歡迎彼此的，對吧。』

「…嗯。我已經期待好久了。」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WaTDai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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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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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櫻（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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