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野縣的嶋上晴也 - 第十章．置身事外的嶋上晴也

　　隔天上學，我的精神比起平常還要恍惚。

　　在得知香織的意思之後，我開始認真思考一些關於同居的問題，也因此弄得比平常還要晚睡。

　　只從回覆內容來看，香織肯定也不想讓紫川小姐離開，才會給出這種看似理所當然的回應。

　　雖然在問之前已經有同意的打算……畢竟我也不想少一位服務員。

　　總之在昨晚整理出一些和同居相關的問題並找出應對方法之後，我就傳了訊息告訴紫川小姐，請她月底前再搬進來。

　　可能是因為很晚了，自己也沒什麼印象到底說了什麼，只記得在訊息發送出去之後就睡死了。

　　起床的時候雖然有感覺到累，但沒想到會這麼疲乏……

　　就這樣一直在反反覆覆的打盹中熬到第二節下課，我才去中庭投了一罐咖啡提神。　

　　原本想直接回去教室，但我在中庭看見曜次和一個女生單獨待楓樹旁邊。

　　那個女生打扮得很時髦，記得她曾經和香織很要好，名字是高砂璃子。

　　國中的時候她就和香織還有綿谷同學待在一起，只是在高一不知道發生什麼，香織對她就像看見一個陌路人一樣，彷彿從來就不認識。

　　「嶋上同學，你在幹嘛？」

　　還在思考那個女生和香織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奏斗突然就從身後冒了出來。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接著露出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表情。

　　「他該不會又找人表白了吧？那個女生是……高砂同學？」

　　奏斗的表情看起來特別驚訝，而我也能理解他的感受……

　　在國中的時候，高砂同學就和香織還有綿谷同學一起並列什麼女神的排名。

　　只是和香織還有綿谷同學不同，她是以熱情和容易親近著稱。

　　「冬柴如果把那股熱情放到健身界，說不定能超越我的肌肉也說不定。」

　　「你什麼時候出現的……還有你很顯眼，再蹲低一點。」

　　「喔。」

　　黝黑的肌肉男聽見奏斗的話，乖乖將身體壓得更低。

　　儘管一切看起來相當自然，但我還是看著蹲在草叢裡的兩人，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你們來這裡幹嘛……」

　　自己是為了提神來買咖啡才意外發現曜次的事，我怎麼也想不到不買飲料的兩人來這裡的理由。

　　只見他們兩手一攤，聳了聳肩。

　　「誰知道。我發現你離開之後室城跟在後面我就跟上了。」

　　「我只是覺得跟著嶋上同學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我就跟上了。」

　　「你們是跟蹤狂吧？」

　　原本只是下意識脫口說出這句話，但在看見他們的舉動之後，我開始覺得自己沒有說錯。

　　這熟門熟路的模樣如果不是跟蹤過別人好幾次，就是天生擁有這種跟蹤的才能。

　　像是沒打算擺脫跟蹤狂的污名，他們繼續蹲回草邊緊盯曜次，甚至連望遠鏡都拿了出來。

　　「等、等一下！這個發展不太對！」

　　「冬柴居然沒有表白，還一臉困擾的向後退！太奇怪了！」

　　黝黑的肌肉猛男蹲在草邊拿著一根樹枝充當麥克風進行解說，時而呼喊時而訝異，像是看見什麼世紀奇蹟一樣。

　　總之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不和諧，再加上旁邊相對瘦小的奏斗，那一搭一唱的模樣看起來更加奇怪。

　　為了避免路過的同學把自己當成同類，我扔下一句「先走了」之後拿起咖啡回到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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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你的說詞嗎？嫌疑人冬柴先生。」

　　第三節下課，曜次被兩人當成犯人一樣夾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事發經過是這樣的……　　

　　曜次說自己和高砂同學只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剛才是在那裡談論一些私事，不是什麼告白場合。

　　而奏斗和樹男完全沒有要相信他的意思，搬出自己看見高砂同學臉紅的模樣，還有曜次做出的閃躲行為。

　　總之奏斗方面強調他們絕對有問題，而曜次則是堅持他們之間沒什麼關係，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

　　「就說了我們真的沒什麼關係。我就是從頂樓往下跳，在校門口前的噴泉溺水也絕對不會和那種表面女交往！」

　　「這種說詞我在連續劇聽多了，而且你有青梅竹馬這件事還是第一次聽說。」

　　「是啊，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幹嘛掩飾那麼久？而且還是那個陽光女神！」

　　「就說了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可能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也可能是因為提到高砂同學和陽光女神這個稱號，總之周圍同學的目光開始投向曜次。

　　原本吵鬧的男生也漸漸安靜下來，開始關注這裡的話題。

　　「她只是在問我伊瀨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一直被她逼問而已。」

　　「香織的事？」

　　老實說，我對曜次的八卦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一聽見和香織有關的事，我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彷彿是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曜次他們明顯顫了一下。

　　如果說，在石浦同學提起自己過去發生的事之後做出的都是推測，那他們現在的反應，就能讓我確定香織過去和其他人發生爭執都和自己有關。

　　想起一年級的時候，香織身邊的朋友一個個慢慢減少，我也只能愧疚般的發出嘆息。

　　「明明都和她說了不在意的……」

　　即使和香織相處的時間很久，我卻一直沒辦法理解她的想法。尤其從高一的時候開始，她對自己的一切好像就變得特別看重。

　　也是從那個時候，自己漸漸察覺她會因為自己和別人起爭執。起初我還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只是覺得和別人嘴裡傳來的謠言有關，也有委婉地告訴香織不要在意。

　　從曜次他們的反應和之前的對話來看，就能知道香織要他們對謠言的事保密，不讓我聽見類似的話題。

　　也許是餐廳太忙的關係，這種事我很快就會忘記，也壓根沒有在意過，所以到了二年級就全忘光了。

　　畢竟那種謠言沒什麼需要在意的，更何況還都是編造杜撰的謊話。

　　如果不是石浦同學提起之前發生的事，還有香織這幾天的怪異，也許自己到現在還想不起來為什麼會被疏離。

　　儘管這些都是之前就知道的事，現在卻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嶋上……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沒有……因為看你都沒什麼反應。」

　　「我沒事。只是你們的反應讓我把之前的疑惑疏通了而已。」

　　不需要在意，不需要因此有什麼情緒，因為那些都是別人杜撰出來的故事。

　　能這樣想的，說不定只有我自己。

　　看著他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我突然覺得相當有趣。

　　從早上開始，香織就頻繁的去其他班級找她的朋友，而時間到了中午也不例外。

　　儘管周遭的同學想留住她，卻沒有人敢上去找她搭話，就這麼默默看著她拿起便當離開教室。

　　原本會和她待在一起的女同學，憤恨的看了一眼在窗邊角落聚集的男同學。

　　彷彿是收到女生們的視線，他們趕緊低下頭，尷尬的把飯一口接一口的送進嘴裡。

　　光是看著這些無聲的交流，大概就能理解昨天發生了什麼。

　　可能是注意到自己的視線，那些女生紛紛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看起來就像是要求助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儘管她們最後真的來找自己，我也沒有打算回應她們……更正確的來說，是我沒辦法幫上她們。

　　香織生起氣來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生悶氣的時候。

　　為了逃離那些令人尷尬的求助目光，我只能拿起便當去到音樂教室。

　　途經熟悉的長廊，拐過熟悉的轉角之後，我悄悄溜進音樂教室把門鎖上。

　　裡頭的石浦同學和往常一樣，靜靜的在位置上小口小口的用餐。

　　唯一不同的，是她把瀏海用固定夾夾到右側，一雙如同紫寶石一樣深邃澄澈的眼睛就這麼露了出來。

　　「換造型了？」

　　「只有中午會這樣。」

　　可能是覺得害羞，她摸了一下固定夾羞澀的露出微笑，輕輕的將頭傾向一邊。

　　「看起來很奇怪嗎？」

　　「不會，我覺得很好看。」

　　「那太好了……」

　　鮮有表情的臉上頓時散發出燦爛的微笑，展露出以往只能通過臆測想像出的柔雅笑靨。

　　石浦同學笑起來原來是這種感覺……心理不由得這麼感嘆一句。

　　雖然之前能從語氣和嘴型些微的變化觀察她的心情，但實際上看見她露出的模樣，卻又會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都猜錯了。

　　這樣的說法一點也不誇張，現在的石浦同學給自己的反差就是這麼大。

　　「對了，昨天弟弟買了一些餅乾回家，要吃看看嗎？」

　　還沒來的及回應，她就把桌上那包黑黑的東西遞了過來。

　　簡單的道謝之後，我拿起了一塊餅乾，聽著石浦同學開始說一些關於日常瑣碎的事。

　　總覺得她今天的心情好的不像話。

　　她之前也會像這樣和自己分享一些生活日常，但沒有任何一次是像今天那麼開朗。

　　也許是因為看見對方露出的表情才會覺得不一樣吧？

　　那些說石浦同學很陰沉的人，真想讓他們瞧瞧她現在有多活潑。

　　「關於味噌湯的食譜，明明只是料理順序不一樣，味道真的差很多。」

　　「有些食材的味道會因為煮太久而消失，所以才會在關火的時候放進去。」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擔心煮不熟，每次都放早了。」

　　故作思索的石浦同學看著眼前的便當，我才想起今天還沒有給她場地費。

　　「這個是我最近在嘗試的料理，妳試試看。」

　　說是料理，其實也只是烤牛肉然後加上秘製的醬料而已。

　　儘管如此，石浦同學還是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樣盯著牛肉打量。

　　原本是想讓香織替自己吃吃看再做出調整，但今天一直都沒機會和她說話。反正早上也有準備石浦同學的份，現在也只是自己多吃一次而已。

　　「這種醬和牛排很搭，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又很清爽。」

　　「是這樣沒錯……牛肉吃起來也很剛好，嶋上同學真的很厲害。」

　　她高興的吃著那塊牛肉，流露出的模樣充分展現出所謂的滿足感。

　　我也在這個時夾起一塊牛肉，雖然已經冷掉，醬汁的味道卻還是能充分詮釋這道料理的美味之處。

　　我們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直到便當快要吃完之後，她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表情瞬間變得有些愧疚。

　　「伊瀨同學今天都在我們班級和多原同學聊天，昨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但大概能猜到原因。」

　　光是看著班級同學的互動，就知道是哪些人大概說了什麼話，讓香織氣到不想理他們。

　　歸根結柢，整件事情其實和石浦同學沒有關係，所以她沒必要覺得愧疚。

　　……大概只有我是這麼想的吧。

　　她們在之前一定有過什麼摩擦，而且還是有關自己的事，只是我已經沒有印象。

　　想起昨天料理實習的事，石浦同學那彎腰的舉動，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在和香織道歉。

　　也因為香織那不知所措的模樣，還有石浦同學在午休時說的那些話，都讓我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

　　「先不說香織的事，她大概過幾個禮拜就好了。」

　　「是這樣嗎……」

　　「至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一年級的時候其實很常遇見這種狀況，只是自己壓根沒有注意而已。

　　比起思考這些問題，我決定晚上直接去買一塊蛋糕藉由慶祝能夠休息的名義讓香織脫離這種負面情緒。

　　還得先和紫川小姐串好才行……

　　這麼決定好的當下，我立刻傳訊息給紫川小姐，告知她今天晚上要吃蛋糕慶祝，藉此讓香織心情好轉的計畫。

　　在我的開頭才剛送出，對方卻立刻傳來一則回信。

　　——『嶋上君，你是不是發燒了？還是哪裡不舒服？撞到頭了嗎？』

　　真是失禮的傢伙……我主動慶祝餐廳休息就這麼奇怪嗎？

　　「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收到一則沒禮貌三連發的問題訊息而已。」

　　「……？」

　　看著面帶疑惑的石浦同學將最後一口飯菜送進嘴裡之後，我重新將視線擺回手機，然後給紫川小姐發了一則回信。

　　——『我會專門為妳準備一氧化二氫做的杯子蛋糕，新鮮出爐還會冒煙。』

　　回完訊息之後我將手機放進口袋，絲毫不理會那些隨著震動傳出的疑惑字句。

　　在用完午餐之後，我和石浦同學又聊了一些有關料理的話題。

　　一直到鄰近鐘響前的二十分鐘，我們才各自找個角落趴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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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置身事外的嶋上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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