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星荒蕪,萬里了無人煙,然則進到龍城,卻是另有洞天。樓房不高,約二三層,設計也不算特別,外形四四方方,只是建築周圍,全是一色星木,上方一片蔚藍,外瞰一灣龍灘,樹影婆娑,碧海藍天,如果不是趕路時,四周塵土飛揚,彼德會以為自己返回末世前,那一絲平靜和安寧。
彼德呆了好一會,龍衞見狀,也微笑道:「先生好眼力,這裏最初,不過一片荒涼,其後得歷代龍主,不斷耕耘,數百年之功,方才逐漸成形,而客舍兩旁,均是星木,是龍主花費千金覓得,星木好水,卻不喜鹽分居高不下的海水,所以得以存活至今,不可不謂奇蹟。」
彼德猜疑道:「既然龍城不乏人才,何以建築數百之年,才建成客舍?」
龍衞起初呆了一會,然後抱腹大笑道:「先生有所不知,龍城現在看似可以,但往昔卻是截然不同:龍城最初只是一個漁販交易海鮮之地,其後因其他城池,受水所掩,所以才有人從四面八方,遷徙而來。同時,龍城其時資源貧乏,難有值價之物,更遑論築城的必需物資。只是其後人漸增多,方得以聚人匯物,再加上龍主宏見,才得以排除萬難,築起客舍。不客氣的說,沒有往昔,就沒有了現在,沒有了改變荒涼的決心,就不會有現在多采的客舍。」
龍衞羨慕的道:「如果我也可以,也想住到客舍,不過⋯⋯」
彼德注意到他說話停停頓頓,追問道:「既然客舍不錯,為何龍主不幫你們也建造一個這樣的安樂窩,住屋好了,不是更有利改善龍城的形象,更能帶動旅遊、各城間的交往嗎?」
龍衞失神了好一會,然後黯然道:「同傘不同柄,同人不同命。好的東西,不是這麼容易,就可垂手可得。」他抬頭繼續道:「你有聽過煙花嗎?」
彼德思索了好一會,徐徐道:「我記得末世前,藍星每逢節日慶典,就會發放一種叫煙花的東西,當然有的地方,會叫它做『煙火』,但不論煙花煙火,都是一種很美麗而奪目的觀賞之物。可是為何你會突然談起?」
龍衞苦笑了幾聲,無奈說:「煙花很美,但你有沒有留意到,煙花停頓在空中,只有數十秒的時光,一瞬即逝,美麗但不長久。除此以外,煙花所以美,是因為它周遭滿是漆黑,沒有黑暗,又哪來它的耀目?煙花的發放,更是以百萬元計,如果換成星幣,由現在回看,仍是一筆不菲的代價。如果客舍是煙花,你會覺得龍城是甚麼?」
彼德想了又想,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彼德毫不猶豫點頭認同,要在荒漠起了一個仿如綠洲的神仙美地,沒有充足的物資、眾志成城的決心,和領航人的義無反顧,就不會看到現在的美好。但他轉頭一想,即便建築處處,也無法掩蓋龍城人數寮寮的困境。起碼他剛剛看到大笑的龍衞,眼神閃過一陣莫名的悲痛,那份痛,究竟是因為他們作為外人,可以入住「豪宅」而自身不能,帶來的嫉妒,還是因為龍城已再沒有往昔的繁盛,樹倒猢猻散的痛悲,他不知道,但從龍衞枯乾的臉龐,眉頭緊鎖的模樣,就大致能斷定,龍城的人的生活,並不如想象的好。
星衞問道:「那麼你和鳳城的人到來,是為了錢?」
彼德瞧了瞧湘圓等人,然後答道:「我要的,是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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