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望著天花板發呆,沒有開燈的陰暗房間裡,僅有微弱的月光映照著眼前模糊的景象。
她就這麼發呆了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的走下床,步伐有些不穩的走向房門。開門前眼角餘光瞥見了鏡中的自己,她不禁感到疑惑。
鏡中的少女單手握著門把,一身輕便的寬大運動衣褲,正是她在夢中隨意換上的服飾。
她沒有多想,開了門走出房間,走向位於一樓的廚房,一路腳底還有沙沙的感覺。在夢中出現平常穿的衣服沒什麼好奇怪的,會一樣也不過是個巧合,比起這個夢,還是先填飽肚子重要。
夏語在廚房來來回回找了數次,冰箱的最裡面、櫃子的最深處,平常自己總會藏點小零嘴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她苦惱的搔了搔頭。看來是沒了。
她只好失望的走向客廳,卻一眼看到了平常空無一物的小茶几上,擺著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花樣繁瑣精緻的陶瓷大盤,盤中擺滿了她最愛吃的某牌微苦巧克力,還被用心的仔細排列著,暗紅色的包裝透過特殊擺放,遠看就像一朵綻放的豔麗玫瑰。
誰有這個興致和能力擺出這種需要耐心的東西?夏語盯著那巧克力花,儘管疑惑,卻仍向前,朝著盤內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打亂了精緻的擺盤,拿起巧克力一口氣撕開包裝,往嘴裡送去。畢竟最後還是得吃的。
坐上舒適的沙發,抓起桌前的電視遙控器,一開就是一則關於車禍的新聞。
「昨晚深夜,一名中年男性教師駕駛自小客車自撞電線桿,經急救過後確定宣告不治……」夏語看著螢幕上的放大字句,邊聽著主播的播報,喃喃的唸出聲。
起初她還不以為意,這世無時無刻都發生著意外,跟夢中相似的例子很多的。但實際看到記者在現場的播報時,她無法再想出任何藉口否定那不是一場夢。
畫面中,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那海岸邊的堤防,畫面是昨天的深夜,距離事發時間過去已久。與夢中相同,小客車的車頭嚴重凹陷,車身被燒得只剩骨架,四處找不到車主的遺體,據說荒唐的被完全燒成了灰燼。
不、不是吧……
叮咚一聲,門鈴的聲響將夏語從震驚中拉回神。她趕緊走向玄關,開了門。
門外,一身黑的語,一開門就半責備半無奈的瞪著夏語,什麼話都沒有說,瞪得她莫名其妙。
微妙的沉默沒有持續多久,被他盯得不自在的夏語僵硬的開口,「那個……要進來嗎?」她沒什麼底氣的對他說道。
「那就打擾了。」他看了一眼緊張的夏語,輕輕的嘆了口氣,朝門內走去。
夏語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小孩子做錯事的羞愧和害怕,她對於他那莫名其妙的瞪眼視,更是沒來由的緊張。
她跟在他身後進屋,看起來竟像他成了主人,反倒她這個正牌的變得唯唯諾諾,還緊張的要命,真是有些不高興,但心中的不安感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便不可抑制的不斷增長。她到底最近做了什麼壞事?
他忽然在離玄關不遠處停下,轉過身,一臉嚴肅的看著夏語,似乎有話要說。
他終於要說話了!夏語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強烈的緊張感讓她有些腿軟,臉上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緊張!
「妳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他的神情有些冰冷。
夏語仰望著他此時冰冷的眼神,她頓時害怕得無法說話,只能一個勁的點頭。
「但妳卻沒有做到,妳還是輕易的說出口了……」冰冷無情的臉上,逐漸染上淡淡的悲傷,就連語氣中也帶著些微的失望。
夏語怔怔的看著他的轉變,竟也感同身受似的,心中泛起了苦澀,陣陣的刺痛讓她不禁抬手在胸前緊握。感覺很強烈,滿滿的失望和悲傷,卻帶著一絲無奈及憐憫。
「我也說過……」
為了妳我什麼都做得到。
「對不起……」夏語抬頭望向憂傷的語,對著他沒頭沒腦的道歉。
她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道歉,但她卻覺得非說不可,說出的話語發自內心,毫無虛假。她突然覺得她被原諒了。
語終於笑了,對著她,笑得和往常一樣,很溫柔、很溫柔。「嗯。」他抬手輕輕拂去了她的淚水。
她這才知道,她的淚水在看到語那充滿悲傷的表情的那一刻,便開始無意識的滑落。
為什麼他總是讓自己變得奇怪,她好害怕,在他的身邊,彷彿自身會被毫無保留的看穿,他總能讓她失去防備,還讓她變得這麼愛哭。
眼淚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語收回了手,夏語有些著急的望向他,只見他無奈的笑著,將她輕輕的擁入懷中。
「妳不想做,那就由我來替妳完成。」他用著夏語聽不到的音量低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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