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情誼 - 第一章

李玄宇、鄭允泰和金河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在鄭允泰回國前都是。

「你要出國？！」金河珺放下手中的飲料杯，對著鄭允泰大喊。

鄭允泰一手摀著耳朵，一手把他摁回位子上坐好。「嗯，我爸被調到英國分公司，所以就要搬家。」

李玄宇的表情似乎有些複雜，但感覺像在竊喜。他晃了晃可樂杯。「你什麼時候回來？」

「一、兩年後吧，等我成年之後就會回來，我不打算定居英國。」

「蛤好久哦……」金河珺的眼眶已經溼了。

「幹什麼啊你，別哭。」鄭允泰揉了揉金河珺的頭。「很快就會過去了啦。」

李玄宇一把拉過金河珺，又若無其事的對著對方咧嘴微笑。「愛哭鬼。」

鄭允泰有些愣，但並沒有想太多，只是抽了張衛生紙遞給金河珺。

一直到臨走前一天晚上，鄭允泰才知道那天的李玄宇為什麼那麼做。

飄著雪花的寒冬，他吐著白霧，在李玄宇家外的路燈底下等人。

「小允。」

鄭允泰回頭。「我等很久欸，你有夠沒良心的。」

李玄宇笑了一下。「抱歉啦，我剛剛在整理東西。」

「嗯，說吧，約我出來幹嘛。」

他很明顯的感覺到氣氛冷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李玄宇才緩緩啟唇。「我說啊，其實我喜歡河珺。」

鄭允泰一愣。

「雖然我一直以來都抱持著開玩笑的態度面對生活，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喜歡金河珺。」

「……為什麼告訴我？」

「我知道你也喜歡他。」

鄭允泰大笑。「你在說什麼啊哈哈哈哈……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他了。」

「你知道你很不會說謊吧？只是河珺很遲鈍才沒看出來而已。」

鄭允泰凝視著眼前的好友，只覺得現在這個人就像陌生人一般，並不是他熟悉的樣子。

記憶裡的李玄宇從未和現在一樣認真，眼神裡半點玩笑意味都沒有。

不得不承認，對方一直是一個吊兒郎當的人。

所以他還是有點吃驚，不論是因為李玄宇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還是因為他這麼認真的神情。

「玄宇，我不覺得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鄭允泰勾唇一笑，伸出手摸了摸李玄宇的頭。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河珺可以幸福，你也是。」

「你現在是因為你年紀最大才讓我的嗎？因為覺得需要照顧我？」

「不是。」

他忽然覺得今年的冬天很冷，像是泡在充滿冰塊的浴缸裡一樣，全身充斥著寒氣，凍得連心都有點疼。

「我只是出於一些考量才決定這麼做的。我現在照顧不了河珺，而你喜歡他。」

李玄宇緊緊抱住他。

「謝謝，謝謝哥。」

「你終於肯叫我哥了啊，平時總是『小允』來『小允』去的。」他努力掩蓋住自己失落的語氣。

「只要你跟河珺幸福就好，哥別無所求。」

他可能沒李玄宇說的那麼不會說謊，因為此刻的李玄宇並沒有發現他話中的不情願。

他絕對希望他兩個好朋友可以快樂，但是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跟李玄宇公平競爭。

可是出於移居海外的考量跟各種大大小小的因素，他又覺得自己必須退讓。

如果李玄宇可以讓金河珺快樂，何樂而不為呢。

笑了一聲，鄭允泰推了推李玄宇。「可以了，不要在我肩膀上哭，衣服都是你的眼淚。」

「我的眼淚是香的。」

「講那什麼鬼話。」鄭允泰推著李玄宇進屋。「快去睡覺，很晚了，天氣又這麼冷。」

「晚安。」

「嗯。」

隔天一早鄭允泰就搭上了飛往英國的班機。

在機場等待的時候，李玄宇跟金河珺都有來。

金河珺哭得眼睛都腫了，一圈紅通通的讓人很心疼。

李玄宇的狀況好像也不是很好，雖然恢復了以往說話的態度，但是眼眶也有點紅。

「照顧好自己。」鄭允泰笑道。

「什麼啊，都要去英國了就只有留這一句話嗎？」李玄宇配合他微笑。

「英國沒有網路嗎？笨蛋。我隨時都可以打電話關心你們，現在說太多也沒有意義。」

「要常常聯絡啦！」金河珺撲過去抱住鄭允泰的腰。

他拍了拍比自己矮一顆頭的好友的背，接著瞥見了李玄宇帶有一絲不悅的表情，他拍著背的手忽然縮了一下，片刻後又放鬆下來。

闔上眼感受著金河珺的體溫，鄭允泰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而且是有點糟糕的那種。

他要放開自己的愛意，要徹底捨棄自己本就藏匿著的情感。

鬆開金河珺後，他朝李玄宇張開雙手。「過來。」

李玄宇走了過去。

他一把攬住對方，在耳邊輕聲道：「祝你順利，照顧好他，照顧好自己，哥支持你。」

「啊！你跟他說什麼了！為什麼我沒有！」金河珺大喊。

鄭允泰莞爾。「我跟他說……」

「我愛你。」

「為什麼只跟他說啊！你只愛他嗎？」

看著對方淚眼汪汪的樣子，他知道對方只是純粹的鬧脾氣而已，並不是真的在乎自己到底愛誰，但他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金河珺在他的世界裡，是一位可愛的男孩子，平凡、普通，但擁有他最愛的笑容和最可愛的個性。

但是金河珺太過於遲鈍，他不知道那句「我愛你」其實是對著自己說的，其實鄭允泰只是藉著這種玩笑來表達自己尚未脫口的愛意。

因為一但過了現在，以後就不一定有機會能說出口了。

「我愛你們兩個。」他朝兩位好友揮揮手，在上飛機的最後一刻這麼說著。

隨著前往英國的班機起飛，他開始調適自己的心情，讓對金河珺的那種情感留在家鄉。

讓他沉澱，讓他消失。

雖然他很快就發現沒有辦法，但他也從未提及這件事。

因為他很愛金河珺。

因為他要成全李玄宇。

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哥哥。

因為他要照顧這兩位弟弟。

因為他以為這是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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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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