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變澄,但翔的笑容沒有凋零。因為今日的他交到高中裏第一個朋友,是一個熱愛故事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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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寫小說!要一起成功出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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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兩句話,卻令翔經歷到他從未經歷過的衝動。從他小時搬離自己家鄉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性格還是外表問題,他便很少交到朋友了,也沒有太多人會主動找他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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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在上高中前換了新眼鏡,也理了一個新髮型。但是不懂打扮的他還是比不上其他帥哥,例如上野同學。翔深信,假如不是自己被誤會闖禍的話,他絕對不會認識到這種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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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野同學有時髦的中分髮型,樣子清秀,雖然不算太多,但是健談的性格足以彌補他這個缺點了。剛才和上野道別前,翔看到有兩名女生正在等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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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帥哥,這麼容易就找到女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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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不是重點。現在我可是要成為一名偉大的小說家!只要寫了一本頂天立地的小說,我一定可以好像上野那麼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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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同學,你可不可以幫我的書上簽個字,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本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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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大作者,你的故事實在太過出色了,你可以教我如何寫一本好看的小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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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女同學們,請稍等一下……哈哈……每次一個一個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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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會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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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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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把作品先寫好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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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低下頭,開始閱讀老師派給自己的「夢想計劃」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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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校於今年度將與西片集團合辦《夢想計劃》,目標是助長本校同學實行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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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計劃為期一年,將會有三十個席位。同學必須要寫下一份報告書,介紹自己的計劃流程,才能得到參加計劃的資格。透過《夢想計劃》的學生委員和負責導師揀選後,就能參加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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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書必須包含夢想的簡介,想實行計劃的原因,計劃的時間線,和作品的範本。必須最少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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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後,通過初選者將會跟負責導師製定年度計劃和定期目標,在指定時間裏完成《夢想計劃》,全部後製將由西片公司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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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參加者進度不理想,或者違反西片公司的條例,公司有權取消參加者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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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翔正在了解通告時,一把年邁的聲音打擾他的思路。翔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婆婆和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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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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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笑了。一刻遲疑的步伐回復正常,急步邁向她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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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你好。」翔向老婆婆點頭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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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老婆婆的身型矮小,不過精神十足,是一名駄菓子*店的老闆娘。平常的她身穿一件短袖T-shirt,和一條舒適方便的藍色長褲。她的小店除了星期日以外都會營業,而她的打扮每天都是這個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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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曾經問過婆婆為何日日都穿這樣,而婆婆的回答也非常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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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就好了。我可是要連老爺子的份也幹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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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沒有見過老爺子,但是他能娶到像老闆娘這樣的妻子,深信他應該非常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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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認識老闆娘開始,她的慈笑總是能治癒翔的內心。每次翔心中有不如意的事情時,在菓子店裏買些小食,心結總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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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雙眼充滿期待,在食物櫃之間掃望著,尋找自己最喜歡的小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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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新學年認識到新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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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呆了一下,然後望向老闆娘,一時三刻不懂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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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吧……都算認識了一個朋友吧。」翔抓了抓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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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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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是男同學來的!」翔臉色泛紅,急忙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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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婆婆拍著大腿大笑。「有機會的話,下次把他帶過來吧!我請你們吃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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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感謝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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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交談過後,翔就走進菓子店裏,尋找自己喜歡的零食。小零食們被置於不同的木櫃上,由不同大小的玻璃瓶和紙盒承載著。翔拿了心裏指定的美味棒和醋昆布後,就走到櫃檯面前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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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光顧。」老闆娘的笑容依舊燦爛,然後左手抓起了一些新入貨的菓子。「為了慶祝你學年新開始,這一些是我額外送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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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嘩!真的感謝你!」翔立即向老闆娘請謝,然後把它們都放在背包的小格裏。剛離開小店時,出於禮貌又再次道謝,然後就走到菓子店對面的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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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公園時,剛放學的孩子在遊樂設施附近互相追逐。翔望著充滿歡笑的他們,心中萌生一道緬懷之情。他曾經也有很多的童年玩伴,只不過,大家都隨著時間消失了,翔的美好童年也因此被劃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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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至少,現在的他還可以躲在這裏看書和吃零食,直到晚上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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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從口袋中拿出了美味棒,大力咬了一口。於在公園的木長椅上坐下後,他從背包裏抽出一本嶄新的輕小說,開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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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數頁後,翔很快就進入輕小說龐大的世界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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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吵鬧的尖叫聲開始從耳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物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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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的雙眼掃過密密麻麻的筆墨。現在的他只聽到人物的對話,兵器的碰撞,偶然才聽到紙頁的翻動。翻著翻著,他感到自己的雙掌流汗,唇邊偶然會吐出數句話,為書中的角色打氣。有時他又會減慢翻頁的速度,死死盯著某句對他意義重大的字句。消化完自己的情緒後,儘管知道自己有可能閱讀到更為心痛的情節,指尖翻頁的速度依然沒有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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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的書頁愈來愈薄,翔感覺到自己四百多日元買回來的娛樂要在一天裏消失了。心裏感到不抵算的他立即合上了書本。在數秒後,他又心感不妙,急忙找回剛才遺失的書頁,用手指卡在那裏,然後在背包拿出一張書籤,置於頁間之後,才再次把書本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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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抬頭一看,才發現公園只走剩他一個人,剛好追上日落的餘霞。不久之後,翔身旁的燈柱也亮了起來,白色燈光打在自己孤獨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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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抓了抓頭,不自覺地嘆息。他站了起來,離開了燈柱下的白光,踏上前往公園旁黯淡的歸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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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路一直走下去,都是普通的民居。比較大型的民居被矮石牆包圍,裏面有一坪小草地,讓居民可以在那裏安閒作息。沒有草地的民居通常都有一個車庫,翔每次望到其他孩子有車接送時,都會非常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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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居的規模越來越細小,而在小路的末端是一間雙層小屋。白色的外牆各處污斑,不知道多久沒有被清理過了。相比著其他的小屋,這間小屋就像一個畸形的存在,令人突發奇想,裡面的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翔望著小屋漆黑的窗戶一會兒,就轉角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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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數秒後,翔搖了搖頭。他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望向殘舊白屋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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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突然泛起了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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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走了回去,站在小屋的門口前呆站著。他吞了一口口水,然後提起了手,向著白色的門叩了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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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聽到有人下樓梯的聲音,翔的心跳聲愈來愈快,他的雙腳已經準備逃跑,在滯留和逃跑之間掙扎的他只能雙腿發抖,等候著門後的人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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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縫於黑暗裏漏出一線光芒,翔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前方,只敢望著地上重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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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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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把溫柔的聲音,翔才緩緩抬高雙眼,望向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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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和翔差不高,身穿簡單的白色上衣和灰色綿褲,綾亂的長髮掩蓋著那個人的臉孔,翔根本看不到她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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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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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進來吧。」那個女人說,「媽媽今天好累,沒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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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聞言後,就嘆了一口氣。嘆氣時,翔卻同時感到一絲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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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翔的母親低下了頭,語氣乏力而又帶著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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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了,母親大人。」翔說,「不用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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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在玄關脫下了鞋子,經過走廊。當他望著客廳時,還是一如既往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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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遍滿整個桌子,在放置椅子的地方只剩下一個小空間。媽媽的肩膀擦過翔的身體,走進客廳後,便躺在桌子的小空間上呼呼入睡。翔走進廚房裏面,隨手拿起了一個杯麵,再煮熱水,然後靜靜坐在桌旁另一張椅子上面,面對各式各樣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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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母親睡在一堆垃圾旁邊,翔實在受不了。他收拾起母親附近的垃圾,然後它們一一丟進不同的垃圾袋裏。待水煮好之後,他就放下了手中的垃圾袋,開始泡起了杯麵。在泡和吃的過程中,母親只是呼呼大睡。翔也沒有理會母親的意思,把湯渣倒掉後,就回到房間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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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的房間擺設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個裝滿書本的大木書櫃,一個木色衣櫃,還有一張木桌和桌燈,就這些密密地擠在一個小空間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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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此時拍拍自己的臉頰,鼓起精神,並跟自己說:「寫大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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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時的翔並未準備好面對,黑夜要給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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