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於凡間的神子 - 2-II-斷罪

「--唔喔?!」連綁著黃白相間的戰袍的腰帶都沒碰到，那男人揮下的右手，在轉瞬間被奧爾加緊抓住，隨著強大的作用力，被過肩摔到了地上。

「對你們這種貨色使出聖傷的力量，簡直是在糟蹋」奧爾加接著扭轉對方的手腕，使其繳械後，搶過了那錘矛，然後將它的力量，原封不動的奉還給了它原本的主人的腦袋。

頓時，血光四濺，本該一塵不染的神聖戰袍，被不潔之血玷汙了。

那位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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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盜賊也妄想挑戰受領上帝恩典的我，未免有點不知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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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廷將以上帝的寬容善待所有願意悔改、受降伏者，我--奧爾加·埃特索帕(Helga·Eltsopa)，在此代表教廷，接受爾等的歸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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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周圍的敵人一擁而上，奧爾加隨即毫無顧忌地展開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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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奧爾加來說，比起教化、俘虜他們，簡單得多。

他們從帳篷、營火旁起身，抄起武器狂奔向空地的另一邊，宛如洪流般，要吞噬那名騎士。

奧爾加舉起武器，揮舞著劍盾面對直衝上來的敵人。盜賊們的進攻並沒有什麼章法，只是大致形成一個半圓，然後不斷沖擊著奧爾加而已。

幾乎沒有人戴著鎖鏈甲，布衣又怎麼能抵擋利劍和盾牌的衝擊呢?陸續有盜賊被砍倒在奧爾加的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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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一個身型巨大、赤裸上身的盜賊拿著有著尖角的榔頭衝上來，瞄準奧爾加的頭部而去。

「!」奧爾加及時以鳶盾格擋，但是木頭表面卻被穿刺過了。

那巨人馬上以強大的力氣把奧爾加拖拽過去，險些失去平衡的他只能選擇主動丟棄盾牌。

幾乎與人同高的盾牌掉落在地，在場的人，包括那個男孩，誰都看到了。那彷彿象徵著騎士死亡的標誌，顯現在所有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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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沒盾牌看你怎麼招架?!」

「別怕，他只剩劍了，殺啊!」

「打，給我打!」

狼犬般的人群眼見騎士的劣勢顯現，馬上一哄而上，想要靠人數和力量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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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面前數十人圍上，奧爾加並沒有過多思考，亦或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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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面臨了跟你一樣的命運，但是，我不會使你的名譽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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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我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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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退後到後面的小高地上，順腳踢下一個屍體，使盜賊們上來的路途沒那麼順利。

「埃拉普，借我一下」奧爾加再次使用傳喚的能力，只是，這次的是新的頭髮。

「...嘖!」可以聽出對話的埃拉普非常不快。

但，奧爾加依然感覺到了一股熱流、力量，一份無法以人類語言描述的情緒、狂熱正從左手流上，並以極快的速度傳遞到全身。

眼神充滿堅毅和神氣，方才疲倦的雙臂瞬間恢復力氣，且更勝一開始，盔甲和武器的重量彷彿消失，「神速」足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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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祈禱吧。同胞們正在看著我呢」

「...神和『他』與你同在」埃拉普的聖傷，將在此顯現。

奧爾加那副不被保佑的面容，此時終於可以露出笑容。

--那是蔑視一切生命、充滿狂氣和惡毒的邪魅狂笑，沒有聲音，但若摘下他的面具，那猙獰的臉孔，必定使人心寒。

神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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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啊啊啊啊啊!」賊人們終於即將到達高地了。直到現在，他們都還以為騎士是在遁逃，他們勝利在望。

奧爾加向前衝刺，帶著猛虎下山的氣勢，毫無停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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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見證你們的地獄!」原本沉穩的奧爾加，突然吼出了這麼一句話。

然後，一道融合金黃色和純白色的聖光從奧爾加左手中冒出，一些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接下來的場景震驚了。

「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奧爾加以極快的速度直衝過來，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憑空冒出了一把修長的雙手劍。

那個本來需要雙手持握的武器，在那騎士的手裡，感覺莫名的輕巧，卻又極負殺傷力。左手中的大劍被從右揮到左，範圍極大，在無甲的敵人面前，猶如死神的鐮刀。

「什--嘎啊!」首批登上高地的人，馬上被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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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跑啊，剛才你們還很開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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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完全不同於少年原本所想的勢均力敵。

山賊、盜匪之流面對全甲騎士，根本無法有效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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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面倒的屠戮。單手劍與雙手劍無數次的在敵人身上、臉上留下深入骨髓的傷口；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匕首、鈍劍、短矛，對於全身無懈可擊的裝甲，猶如搔癢般的無力。

不是被偏斜、格檔，就是在攻擊到達前就被砍翻在地，沒有一個盜賊能夠真正有效的使騎士受傷--即使如此，他的體力耗損和受鈍器打擊的消耗依然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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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血肉橫飛，其中有一兩顆頭顱。

有幾個人或帶傷，或丟盔棄甲的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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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得比少年所料的快很多。

沒有如童話書中所寫的，勇者與惡龍鏖戰三天三夜。

要說的話，少年喝兩口水的時間，騎士砍倒一人；少年把匕首的一面磨利，騎士殺死一人。

看得入迷，少年並沒有注意到騎士正在邊喘著氣，邊給已經沒有行動能力的殘兵敗將補刀。

而那個巨人，在奧爾加剛使出聖傷時就被穿刺喉嚨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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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屠殺過於快速，使少年還沉浸在剛剛的景色中，無法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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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之所以先補刀再處理少年，並非因為他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而是他能判斷，少年並不具備敵意或攻擊性。

一步一步的，奧爾加向那林中最深處的帳篷走去，少年就那樣單膝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奧爾加向自己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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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賊人的熱血和組織都還殘留在劍鋒、盔甲、戰袍上，奧爾加簡單的判斷，眼前這個小鬼肯定已經被嚇傻到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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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完全放過少年的打算。對他的處置，還得看接下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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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可以磨刀、打水、生火、洗衣服、煮飯，還有各種雜事!」

「...?」

在奧爾加正式開口詢問前，少年已經自報家門了。

聲音很嫩，但已經稍有體型，大概12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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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盔的眼部有足夠的開口，給穿戴者觀察。

他又看向那個衣不蔽體、無力的倒在另一個帳中的女人，慢慢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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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在她身上舉起刀刃後，思索，陷入回憶中後，又轉身看看少年。

「...?」那位年輕人用著並非害怕或欣喜，而是以一種打量的神情看向奧爾加即將所做的動作。

「...算了」簡單環顧四周後，奧爾加並沒有發現更多人的蹤跡，於是像少年一樣，單膝跪地在兩個帳篷中間，調整著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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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將頭盔摘下後綁在腰上，雙手各拿著一把劍，眼睛依然在掃視著周圍的環境與少年的動作。

「哈...啊...」這壓倒性的戰鬥結果，是動用聖傷的力量換來的，但在奧爾加看來，這一切都值得。

「...要水嗎?」少年開口問。

奧爾加自己是有帶水壺的，但在戰鬥中已經被砍爛了。

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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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那天真的孩子，把自己腰上的水壺拿下來，大方地喝了兩口之後，交到了奧爾加面前。

「...我大概沒辦法撐到村莊那裡，現在去找水也不實際」奧爾加想著，在聞過裡面沒有什麼怪味後，就一口氣灌了一半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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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多少有些尷尬，空氣很乾，如同鋼鐵上的鮮血乾涸一樣。

在他把頭盔摘下的時候，少年是很震驚的，並不是如自己所想的身經百戰的戰場老兵，而是很清秀、完全沒有一點鬍渣的臉龐。

當然，傷疤是少不了的。還有的，就是那個在右下巴處的一個小洞，如同黑暗一樣，感覺應該很淺，卻找不到盡頭的一個小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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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很快的休息好，把右手的單手劍收回劍鞘，左手依然握著雙手聖劍，然後轉身把那女人扛在右肩上，準備回到小徑上。

「今天先不到村中去了」奧爾加想著。

雖說以距離來講，現在離村莊是比教堂更近的，但是往村中的路途是更加崎嶇的山路，還有小溪穿插其中，精疲力盡的他揹著一個人過去顯然過於困難。

相對的，往教堂的路線都是平緩的地面，現在回去應該輕鬆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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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他已經把盔甲和武器上的鮮血做了最簡單的清潔，可以準備回程了。

「痾...啊...」那女人還在有氣無力的說著什麼，或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痛苦的呻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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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殺之後的森林深處，很快就恢復了寧靜，鳥兒和風聲都回來了。

至於那十餘具屍骸，大概很快就會引來野狼和蒼蠅吧。

抬頭望天，沒有任何陽光可尋，全都被烏雲和密林遮蔽了。

「你要跟來嗎?」眼見少年不斷投來期待、嚮往的神情，卻又不知道--不敢從何開口，奧爾加在離開前如此問了。

「...是!」那男孩很快收拾好水壺、乾糧、小刀，跑到奧爾加身後，而沒有超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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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騎士，左手拿著劍，右手扛著一個簡單披著布料、披頭散髮的女人，旁邊是一個還不算青年的小男孩跟著，處處打量。

這場面莫說奇怪，以荒誕來形容都不及。

但這是四下無人的荒山野嶺，不論如何的場景，也不會有更多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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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跟著那些人?」奧爾加在走了一段路後問。他的頭盔暫時沒有戴回，使他能夠更好的觀察和調整呼吸。

「我想要成為戰士啊」那少年理所當然似的回答。

「跟著他們就能成為戰士?」

「嗯...我也知道不行啦，但幫他們做事，他們就會給我飯吃，之後就能成為戰士了」

「所以是為了活著，才跟著他們嗎?」

「暫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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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臉上的傷疤並不比奧爾加少，配上他尚嫌稚嫩的臉龐，還有開朗的個性、語調，使這一切更加弔詭了。

「...你不怕我嗎?」奧爾加真正最想問的是這個。

「不會」又是一個理所當然似的回答。

「為什麼?」

「那些人都說跟著他們可以有好處，但是他們從來都不教我怎麼用刀跟劍，我覺得跟著你可以真正的變成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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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覺得這小子大概還是死了比較好。

完全不在乎自己跟著的主子在面前被毀滅，甚至根本不害怕、牴觸殺人和死亡，有這樣心態的孩子，大概還是趁早扼殺要好得多，不然若是日後走上「破門者(Excommunicatus)」的路途，怕是會釀成大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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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想法剛剛湧上心頭，道路的彼端就是兩人騎著兩匹快馬全速衝來，在前頭的那人便是埃拉普。

「...誰啊?」少年問道，他也大致看得出來，那兩人是衝著自己和奧爾加來的。

「你等等不管怎樣，閉嘴就對了」奧爾加說。少年的事等等再解決，先把埃拉普的質問釐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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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兩匹馬就來到兩人跟前，埃拉普罕見的輕裝外出，連兵器都沒有拿，看來是有使出聖傷的準備。

後面那匹馬上，載的人是熟悉的薩爾曼先生(Salman)，馬大概就是從他的手上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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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奧爾加頓感左手一空，低頭看，雙手劍已經不見了。

埃拉普剛剛只是揮了揮手，就把聖傷的力量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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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進入到四目相交的距離，但埃拉普並沒有下馬。

剛才的情況確實是不容自己向埃拉普詳細解釋，但是現在他應該聽得進去。

他慢慢把女人從肩上放下，交給少年扶著，不讓她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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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普，先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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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已經很久沒聽到埃拉普以如此宏亮的語調和憤怒的面孔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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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埃特索帕，汝可知罪?!」

奧爾加有些沒把握能保住男孩和女人，咽了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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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II-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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