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我都這麼努力了,卻依然沒有任何進步!」我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躲在房間的角落里,失聲痛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後悔?憤怒?還是自我厭惡?雖然我的內心一直在跟我說:「你這樣子沈淪下去就能解決問題嗎?」這樣的語句,但現在的我,感覺我的生活已經沒有了盼頭,我覺得我活著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恨不得趕緊結束掉自己的生命,趕緊了結了自己。
「這個該死的家我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我望著牆上的照片,那是我站在全國第一高等學府和蘇遠站在一起。慶祝他順利考上大學的合影留念。當時我在那裡和他立下約定,一定要在第二年考上和他一樣的大學,然後和他相遇。
蘇遠是我的學長,他跟我在同一個小區里生活,在同一所高中上學。他是個實實在在的在眾多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優異,長得又帥,還會拉小提琴。我呢,除了家庭條件很好以外,根本就沒有什麼長處,長得一般,成績也很一般,甚至因為曾經在學校里被人知道我喜歡男生之後,在學校里被學生各種欺負。他們在我的課桌上亂塗亂畫,在我的課椅上放圖釘,趁我在上廁所的時候往我的隔間里扔他們用過的紙巾……而我卻又不敢跟家裡人說。
後來,有一次我在上學的路上被他們群毆的時候,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衝向了我們,將那些欺負我的人全都嚇跑了。
「你還好嗎?受傷了嗎?」一隻手朝我伸了過來,那個身影在陽光下顯得十分高大,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救世主一樣。我拉住了他的手,連忙表示感謝。這邊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蘇遠的性取向,因此我也只能將他作為我的哥們看待,雖然我對他確實有點喜歡,真正的那種喜歡,便只能將這份喜歡藏在了心裡。我和他一起上下學,一起寫作業,他輔導我的功課,然後每次在我考試之後,他都會幫我分析試卷里的錯題,還經常鼓勵我,希望能夠將他成為我的目標,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如此。
但是,當我當面碰到了他拒絕了我們全校的校花的時候,他對著抹著眼淚痛哭的女孩說著:「我對女生沒有任何興趣,我喜歡的是男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了。」等到女生跑遠,蘇遠扶著額頭,痛苦地說著:「為什麼就不能有一個男生喜歡我呢?」我突然明白了,原來我的疑慮和擔憂是多餘的。
蘇遠他喜歡我!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躲在牆角的我,「是誰?!快出來!」
我悻悻的走了出來,蘇遠看到我,朝我走了過來。我下意識地整個身子往後躲。我閉上眼睛,雙手緊緊攥著衣角,還以為要完蛋的時候,我的臉上並沒有感受到痛覺,而是輕柔的撫摸。
「你剛才都聽到我說的話了?瞧瞧你,都流淚了。」
我嚇得趕緊將臉上的淚痕抹乾淨,對他說:「對不起,我不應該偷聽你說話的……我真是該死,千不該萬不該,你這樣子把你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煩惱。」
蘇遠笑著對我說:「為什麼開心?為什麼煩惱呢?難道說,你也是……?」
我趕緊點了點頭,然後抱住蘇遠,此時的我真的好想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暫時耳聾了,根本哭不出聲音來。蘇遠也抱住了我,此時的我們,就好像是全世界的死敵,但即便全世界都想排擠我們,我們在此時就是同一個戰線上同生共死的兄弟。
「等會,我們一起回家寫作業,好嗎?」
蘇遠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其實從我第一天見到你開始,我就對你有了感覺。我覺得你就像是奶油雪糕一樣,恨不得想讓人咬上一口,我的可愛小老虎。」
於是,在那天,我和他在他的家裡將作業做完後,他偷偷將手摸著我的大腿,我下意識地將腿往里一縮,好奇地問他:「你在摸我的大腿幹什麼呢?」
蘇遠舔了舔舌頭,笑眯眯地對我說:「顧海,看來你似乎不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間親密的行為是什麼樣子呢?」
我歪著頭,一臉疑惑地問他:「我不知道。」
「來,到床上去。我來幫你好好復習一下生理衛生課程。」蘇遠爬上了床,用食指做出勾引我的手勢,我坐在椅子上,看著蘇遠坐在床上,看著他顯得乾淨清爽的平頭、不斷抖動著的狼耳、爽朗的笑容、穿在身上的藍色校服,還有腳上穿著的棉白色襪子。
「顧海,你的臉紅起來了。」我連忙摸著自己的臉頰,滾燙滾燙的。這是一種什麼奇怪的感覺?難道是心動嗎?可是……我怎麼會?
「來吧,顧海,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份上了,你難道不打算把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嗎?」
我起身撲向床上,粗暴地將蘇遠的校服外套、褲子和裡面的襯衣扒了下來,只剩下一條白色的三角內褲和腳上穿著的白襪。
「天吶,你可真是飢渴。」蘇遠躺在床上,就像是個聽話的孩子,任由我去宰割。正當我要霸佔此時我們兩人的主導地位,想要去扒掉他身上最後的遮羞布的時候,他卻突然起身將我一把推倒在床上,然後按住我的臉,狠狠地朝著我的嘴唇吻了一口。過了很久,他才將嘴唇松開。
「這次是我邀請你的,你可別想倒反天罡。」他將我身上的衣服脫了個乾淨,此時的他,那個地方已經變得巨大無比,還沒經過我的同意,便將他的巨物硬生生塞進了我的後面。
「蘇遠!你,你慢點!你弄疼我了!」
蘇遠完全不顧我的抗議,他摁住我的手,對我說:「別怕,一開始都會是這樣子的,等會你就會感到舒服很多了。」
「可……可是……」
「閉嘴!小子,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蘇遠深呼吸了一會兒,繼續用舒緩的語氣對我說:「放輕鬆吧顧海,等會你就會知道的……」
「榮幸……真的是榮幸嗎?」我心裡這麼想著,腦海裡不斷地在想著,這真的是我一直認識的蘇遠嗎?還是說,這才是他的本性呢?可我真的太喜歡他了,喜歡到哪怕他要把我千刀萬剮我都心甘情願。我只能乖乖服從。
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我不知道這樣的蘇遠是不是我想要的,但我知道,這是蘇遠,和我在床上面教我「生理衛生課」的那個人,就是我喜歡的那個蘇遠。而且,那次,我被他弄得還蠻舒服的。
但,直到有一天,蘇遠興奮地將他手中的P大學錄取通知書高高舉過頭頂,笑著對我喊著:「顧海!我考上大學了!我是全校第一!還是全市的狀元!」
我也跟著他興奮地大喊:「恭喜你!你終於能夠實現你的願望了!」
「顧海?你怎麼在流淚啊?」顧遠看著我,臉上出現了擔憂的表情。
「我?我那是替你高興啊!我一激動,就高興得流淚了!真為你感到高興!」我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後和他緊緊抱在了一起。
但我知道,那次流淚,並不是因為我真的很開心,而是因為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和蘇遠一起上下學,也再也沒有人願意和我輔導作業了,更沒有人在我最需要肩膀哭泣的時候做我的靠山了。我好難過,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辦。
是的,此時的我,距離和他正式分別,已經過去一年多了。此時的我,已經是高三的學生了,也在打著人生中最重要的仗。不知道蘇遠那邊過得怎麼樣呢?我還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然後和他相遇,實現當時立下的約定嗎?
「我的小少爺,快點出來吃飯了。」門外傳來了母親的聲音。我回了一句「哦」,然後拖著沈重的步伐,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怎麼了?是不是又在學校被欺負了?」母親用十分溫柔的語氣關心我。但我絲毫不領情,完全不理會母親,走向餐桌,坐在了和母親對面的位置,然後拿起刀叉,將盤子里的牛排切成一塊一塊,一口一口地將它們全吃掉。我的眼睛從坐下到吃完晚飯,都完全沒有在看母親。
「我吃完了。」我扔下餐具,然後一溜煙跑進了房間里。
「顧海,我知道你跟蘇遠之間認識了很長時間,可是你們兩個肯定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你們這樣的感情在這個世上不會被所有人接受的,而且你也知道他已經上大學了,跟你就不是同一個階段的人了,他到底有沒有在和其他人交往你都不知道,你再這樣糾纏下去,你也會受到影響的。」母親在門外說著這些話,徹底激怒了我,我直接一拳頭砸向了房間的門,衝著門外的母親吼道:
「老子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我坐在門前,不斷地抹著眼淚。是的,有了我那兩個可惡的父母,害得我和蘇遠被弄得不歡而散了。他和我交往的事情現在在全校被傳開了,蘇遠當時和我說了這樣的話: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除非你想讓我退學。」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跑過來插手我和蘇遠之間的感情?我只是想繼續和以前一樣,繼續活在他的生活里。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我的人生最重要的人,我唯一的理想,都被我的父母剝奪了!像一面鏡子被他們敲打得粉碎!
或許,我應該睡一覺,然後等明天上學的時候,跑到河邊跳進冰冷的河水里。或者乾脆直接想個辦法在房間里了結自己算了!
可是當我看到窗戶外面,夜空中升起一輪明月,此時的我,想到了那首我今天在學校里學到的古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此時的蘇遠,是不是也在望著窗外的明月,思念著我呢?還是說,這一切都只是我一廂情願?我帶著這些問題,躺在床上,想著想著,逐漸進入了夢鄉。
一縷陽光灑進了我的房間里,我痛苦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今天是周日,但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躺在床上虛度我的人生。我要趕緊去將考試中犯下的錯誤去分析、去訂正,然後保證自己不能再犯……
「少爺早上好,這是毛巾,您洗洗臉,然後去餐廳吃早餐。」
「好的……嗯?」我很自然地結果旁邊的毛巾,但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我並不是那種在電視劇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少爺,所以……我哪來的管家給我毛巾讓我擦臉?而且那個聲音……低沈渾厚十分磁性,又沒有那麼得死氣沈沈。我抬頭一看,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端著托盤的男人站在我的身邊,他的身材高大,全身都是紫色的毛髮,一隻眼睛周圍點綴著許多白色的斑點,渾身上下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和他高大威猛的外表相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我將毛巾丟到鐵盤上,然後坐在床上問他:「我不記得我們家有聘請過您這樣的管家,請問您是?」
紫貓管家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回答我的疑問:「您不認識在下很正常,在下是今天才正式成為顧家的管家的,也是少爺您的貼身保鏢。從今天起,在下會一直陪伴您,讓您安心度過接下來為期一年的生活。」
「給老子滾!你是我媽請來的吧?!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更不想被你監視著!」我抄起托盤的毛巾,朝著紫貓管家的臉上扔過去,管家不緊不慢地將臉上的毛巾取下來,小心翼翼地疊好,然後再次放在托盤上。
「在下確實是令堂邀請來的,也聽說了少爺的遭遇還有令堂邀請在下的目的。但在下願意接下這份工作,並沒有打算監視少爺的意圖,還請在下放心。」
「那你來我家做什麼?拿我尋開心?專程來我家看我笑話?」我氣急敗壞起身想要一拳頭朝著管家的臉上砸去,卻被管家一隻手攔住了。
「在下似乎說的很清楚了,在下對您沒有任何敵意,畢竟您的家人已經簽下了為期一年的合同,在下不希望少爺因為您的任性違約,給顧家帶來一些風言風語吧。」
望著用手掌攔住我的拳頭面不改色的管家,我連忙收起拳頭,用手指著他的臉,質問他:「你是在威脅我嗎?」
「在下可不敢這麼做,在下只是在提醒您,作為一名管家,在下不得不為您服務,照顧您的生活起居,但在下只會保護您的安全,並不會干涉您的日常生活。」
聽到管家的回答,我陷入了沈思,「也就是說,你會幫我打掩護,讓我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的,在下的意思就是這樣子的。」管家露出了微笑。從我第一眼看見他到剛才,他都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傢伙對我笑。
管家單膝下跪,將我的手臂搭在他厚實的手掌上,朝著我的手背輕輕吻了一小口。
天吶!他這是在做什麼?我……我為什麼要為一個才只見了一次面的人而緊張?不知為何,我的耳邊傳來了「撲通——撲通——」的聲音。這股帶有節奏感的鼓點聲,聽起來……這是誰的心跳聲?
這是我的心跳聲啊!
我連忙抽走那只被紫貓管家親吻過的手,然後完全不看管家的臉,便慌慌張張地隨手抽起一件衣服草草套了起來,然後用雙手捂住我的臉,飛奔出我的房間。從身後的房間里,我能聽見管家的腳步聲和他呼喊我的聲音:
「少爺!您的拖鞋還沒有穿好啊!」
這是我們家的餐廳,在我們家,只有顧家的人才能正常在餐廳里吃飯,像管家、傭人之類的人則要等我們吃完以後才能開始享受早餐。管家倒還好,偶爾經過主人的同意還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飯,或者就是等我們吃完後自己一個人在餐廳里不緊不慢地吃早餐,但是傭人就沒這麼好命了,他們每天甚至可能連早飯都沒辦法好好吃,起得很早睡得又很遲。
看到我和紫貓管家一起走進了餐廳,母親臉上樂開了花,她趕緊邀請我們一起坐在餐桌上,但我還是不願意和她,還有我身後的那個纏人的傢伙坐在一起。我選擇了坐在母親的對面,至於那個管家,一開始想要坐在我的身邊,但被我用一個十分凶狠的眼神唬住了。他也很識趣的選擇站在我的旁邊,幫我切著盤子里的吐司。
「顧海,不可以這麼沒有禮數!昊月管家可是我們我們的貴客,又不是你平時到處可以使喚的傭人,人家才剛來我們家,你就想著讓人家伺候你了?」母親見此情景,用著那副讓我聽著十分惡心的強調批評我,又朝著昊月管家賠笑道:「實在是非常抱歉,這個孩子就是我們在他小的時候把他給慣壞了。」
「阿姨您別這麼說,這些是在下應該做的,是在下不懂禮數,還以為這是在自己家。」昊月有條不紊地將吐司抹上黃油,十分平靜且客氣地跟母親聊著天。
「在我們家裡,擔任管家的工作還是比較舒適的,昊月你就把這裡當做自己家,不用那麼拘謹和客氣,只要照顧好顧海的學習讓他能夠好好生活就好。」
「我說啊,這種沒有意義的客套話還要說多長時間啊?」我用餐刀敲了敲盤子,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吧,這次來把這人請來,到底是為了什麼?監視我?因為蘇遠?還是為了你那所謂的『面子』?」
「你不是說,你要去考P大學嗎?昊月他能來我們家,可是你爸跟人家聊了很長時間才把人家請過來的。我都已經知道人家的履歷了,人家可是T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能夠給你的學業上提供一定的幫助,這樣你也就不用再總是纏著人家蘇遠了。」
我冷笑了一聲,轉身用十分輕蔑的眼神瞥了眼身後那個為我服務的管家。「T大?人家P大可是全國第一高等學府,這個T大是什麼來頭?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死腦筋啊?你真的是很喜歡P大才會想著去考P大嗎?分明就是想著去跟你那個蘇遠再續之前那段孽緣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再這麼往南牆上撞,要是你P大考不上,又要耽誤一整年的時間!」
我猛地拍桌子,站起來朝著母親大吼道:「反正我到時候只會填P大!T大也好,D大也罷,在我的眼裡都只是其他學校罷了!」
「你這小子!到底要跟你爸媽擰到什麼時候?能不能不要再好高騖遠了?人家蘇遠在高中的時候門門功課都是第一,高考還是全市的狀元!而你呢?你現在連能不能上大學都是個問題!你要是再這麼眼高手低,早晚要把你自己給毀了!」
「阿姨,少爺,請你們消消火,對身體不太好。」昊月輕輕揉捏著我的肩膀,試圖想要讓我消消氣。我一把推開了昊月,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回到了房間,「砰!」的一聲摔了門。
我躲進被窩里,想到之前和蘇遠在學校里的點點滴滴,又想到我之前在咖啡店和蘇遠一起約會被父母抓了個現行時我和蘇遠那副狼狽的樣子,我的視線模糊了起來。一股酸澀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怎會如此!事情怎麼會落到如此的田地!先是好好的一對被我的親生父母拆散,又來了一個昊月過來想要時刻監督我的生活。已經沒有比此時的我更糟糕了!
「少爺,在下知道您現在有很多的委屈,可是在下和您的母親只簽了一年的合同。您可以先讓在下照顧您一年試試看,如果您對在下有任何的不滿,請您儘管提出來。在下一定會用盡全力照顧好您。」
「一年?我現在可是一天都容不下你,你居然還跟我說一年?」
「少爺請不要這麼說,畢竟在下從今天開始會住在顧家,每天都能夠見面,就算對在下有多大的不滿,也請您盡量忍耐。」
真是個讓人看著很火大的傢伙,說起話來更是讓人覺得火大!我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紫貓管家,而紫貓管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站在我身邊盯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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