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嗄…」
我已經兩天沒喝過水了,但我不得不繼續走下去。我在森林中被困超過一週,找不到路離開;糧和水已耗盡,只能靠樹葉充飢。
這森林一分一秒地磨滅我的生存意志,明明我一直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去,還是會再見自己七天之前留下的標記。可是,若我真的就此放棄,便要死在林中。我還不想死!所以我不能放棄。
忽見一道微弱火光在遠處閃過,但茂密的森林瞬間遮住火光。這道火光把我殘餘的希望燃點起來,若到頭來空歡喜,便會把我打進地獄深淵。
我一步一步地向火光閃爍處走去,心臟也一下一下地跳動。
走了五十多步,我聽到幾下伐木之聲,登時興奮得快步走過去。當我撥開了最後一棵樹,便重見了七天不見的陽光,我興奮得在寬闊的地上奔跑,仿佛飢、渴、累全消。
伐木之聲尤在,我循聲走去,好歹求借宿一宵以及少許乾糧。終見伐木之人,他卻使我嚇了一跳。只見他瘦比枯柴,雙眼突出,紅筋暴現,嘴唇乾裂,比我的情況更加不堪。我試探地道:「先生,這裏是甚麼地方?」
「嘿–」
此人一聲奸笑,拿著斧頭走開了。我快步跟了過去,聽到幾下吵鬧之聲,接著黑影一閃,我的雙肩已被抓住。回頭一看,抓住我的有兩個人,都和伐木之人一樣瘦。難道這地方也是資源短缺,使他們餓倒了?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先求脫身。
剛才那伐木之人又再出現,他把玩著斧頭,以陰險的笑容瞧著我,越走越近。
我在林中己久,體力幾乎用盡,但我都必須要沽注一擲。抓住我的二人如此消瘦,看來他們的體力比我好不了多少。
伐木之人走到離我五步之遙,我向後猛撞,出乎以外順利把二人撞倒;伐木之人見狀急拿斧頭劈我,我輕易避其鋒,再搶走斧頭,把斧頭掛在伐木之人的頸上。剛才制住我的二人向我跑來,我把斧頭抽走以護己身。怎料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伐木之人。他們同樣抓住伐木之人的雙肩,把他押到我跟前,嬉笑著對我點頭。
我正詫異,身後忽然發出急速的腳步聲,我迴身一避,一名頭髮散亂,也瘦骨如柴的婦人走過我身前,拿著另一把斧頭,砍在伐木之人的頸項之上,大概是餓得無力,這一砍只深入他頸部幾分,但也夠使他奄奄一息。
婦人拔出斧頭,頸血傾瀉而出,噴了右邊一人滿身。伐木之人當場死亡,接著他們三人把屍體架在一堆柴枝上,然後點了火,最後成了三人腹中之肉。
我本來想吐,但一來空腹,二來當我看著這一幕的時候,產生了一種自己也不能接受的感覺:我有點想吃。
在森林日子久了,想吃些甚麼已不再重要,最重要是能果腹。
忽然,又有十多人走來這邊,看見架上僅餘的肉,便瘋也似的互搶。我由坐變站,眼睜睜看著他們。我內心正天人交戰,素來的思想讓我不敢加入,但我確實快要餓昏了。
把伐木之人殺了的婦人把一塊肉遞給我,想不到煮熟了的人肉居然是這樣的。她殷切地看著我,但我始終搖頭。我回身走到森林旁,婦人失望地看著我,復又品嘗她的大餐。
「嘿。」我一聲泄笑,然後用斧頭往樹的後方全力一劈。
「呀!」一聲慘叫過後,一個男人滖了出來,頭和身幾乎分成兩折。背後正品嚐大餐的眾人一見,興奮得跳起歡呼,有兩個人立即走來把男人抬過去,把他架起來。
我們都吃飽後,天已漸黑,眾人都有自己的休息地方;而我,則佔用了伐木之人本來的地方。
快要睡著之時,我發現了今天制住我的兩人各拿著十數條絲帶走進森林,而那些絲帶,正是我還在森林迷路時,用以做標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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