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他卻還沒睡著，與佛地魔大戰後的晚上哈利帶著一身傷的身體獨自一人坐在霍格華茲的高塔上，一眼望去整座學校幾乎快被夷為平地了，相信就算用魔法也需要花上好一陣子的時間修復。

風吹拂過他亂糟糟的黑髮，帶上些許的沙塵及血腥味，哈利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戰爭結束了，十七年來他的人生都在追逐與被追逐中度過。

然而，佛地魔死了。

不可否認的，他們是彼此的命運，當佛地魔化為灰燼的那瞬間他並不是感到開心，而是空洞，是對於自身存在的茫然。

前面十一年的人生，他必須壓抑著自己，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他不屬於德思禮一家，他是個外來者，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後來幾年他被迫成為了救世主，一個經常不被其他人信賴的救世主。

雖然總是被人處處打壓，不過幸好還是有許多人支持著他，現在戰爭結束了，他可以不在做救世主，而是做一個名為哈利•波特的男孩。

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從何做起，不過他的人生還很長，或許他在將來可以找到正確的生活方式，比起這件事更讓他擔心的事是他本身的存在。

哈利知道自己是佛地魔的其中一個魂器，老實說這讓他感到害怕，怕自己會成為佛地魔復活的關鍵，而且他一直有一個不敢告訴別人的秘密，就連榮恩跟妙麗都不知道的秘密。

在二年級與日記本中年輕的佛地魔接觸過後，他腦袋中那個屬於佛地魔的一部分似乎活了過來，從一開始只是偶爾夢見到現在則是能夠在清醒時出現在他身邊的幻覺。

他經常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噢，梅林，他真的覺得跟一個幻覺說話並不是正常的事情，沒錯，他能夠跟那個年輕的佛地魔幻覺說話，他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識，但他的本質還是佛地魔，他總是能夠從他的一言一行看到佛地魔的影子，儘管他一再強調自己跟其他佛地魔的魂器不一樣，但哈利還是很難相信他。

最後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哈利決定稱他為湯姆，也就是佛地魔的本名，他知道湯姆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但就是因為如此他才稱他為湯姆，畢竟他只處在他的腦袋中，並不能對他做出什麼實際上的傷害，這應該算是小小的報復吧。

想的這哈利不禁嘆氣，在某方面來說湯姆是個比佛地魔難纏的傢伙。

「噢，親愛的哈利，是什麼事情讓你嘆氣呢？」一個十分有魅力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哈利轉頭一看，毫不意外的看到他名為湯姆的幻覺正踏著輕巧的腳步走向他，他輕飄飄的跳過高塔上的一個巨坑，對幻覺來說他似乎沒有重量，給人一種很輕盈的感覺，像是幽靈一樣可以飄在空中，但湯姆說過自己不喜歡飄來飄去，因此他總是像個人類一樣出現在哈利的面前，有的時候他也會不小心把他當成人類看待，這造成他不小的困擾，被人看到老是在自言自語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我只是在想你怎麼還沒消失。」哈利聳聳肩並沒有把他實際上擔心的事情講出來。

「噢，我沒想到你這麼狠心，哈利，我以為我們是生命共同體。」湯姆走到他身邊做了下來，親暱的摟住哈利的腰，但隨機被哈利拍掉。

「不要老是毛手毛腳的，而且我們也不是什麼生命共同體，是你硬要住在我的腦袋裡的。」哈利一臉嫌棄的說。

「不要這麼說嘛，親愛的，我可是很重視你的。」湯姆深情款款的說，看著哈利毫無掩飾的表達對自己的情感，即使是嫌棄的樣子也讓他感到有趣，畢竟很少人會對黑魔王顯露出懼怕及崇敬以外的情緒。

「哦，是嗎？我可是殺了你本體的人耶。」哈利的語氣諷刺，但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古怪，就好像將佛地魔殺死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似的。

「正確來說，是跟你的朋友一起殺的。」湯姆糾正，「當然，最大的功臣還是你。」他毫不吝嗇的讚美道，還順便給了哈利一個迷人的微笑。

「......你不恨我嗎？」哈利將頭低下，他不想看到湯姆那過於耀眼的笑容，這讓他感到無措，然而湯姆卻伸出雙手捧住了哈利的臉，讓他翡翠色的雙眼硬是與他深色的眼眸相望。

「哈利，你忘了嗎？」湯姆開口，「現在我才是跟你同一國的啊。」他輕輕的將額頭抵在哈利的額上，即時如此相近他們卻感受不到彼此的呼吸，他的手指撫過哈利淡粉色的唇，同樣的，他也感受不到哈利雙唇的柔弱觸感，他輕聲的呢喃。

「哈利，只有你的死亡才能帶給我永恆的長眠。」

哈利看著眼前帶著微笑的男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湯姆的笑容很微妙，令人摸不著頭緒。

「你很期待死亡嗎？湯姆。」哈利問。

「是的，我確實很期待。」湯姆笑著回答。

哈利難以置信的看著湯姆，他主動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湯姆有些可惜的看著哈利往後挪的身體，說真的，他無法感受到碰到哈利的觸覺，這讓他非常的失望，畢竟他的男孩很迷人不是嗎。

「......我不懂。」哈利美麗的眼眸帶著不安，「佛地魔一生都在追求飛離死亡，為什麼你卻期待著死亡？」

「所以我才說我跟他們不一樣啊。」湯姆不像佛地魔有一雙猩紅的雙眼，但哈利卻覺得他在那雙深色的眼眸中看到了同樣的瘋狂，令他打了個寒顫。

「一直以來我想要的都是你啊，哈利。」湯姆不顧哈利的退縮，伸出一直手牽起哈利的手，在他的手背給予一個毫無溫度的吻。

「我想要你的世界只有我，然而唯有死亡才能讓我們擁有彼此。」

月光下，兩人都沒在開口，只是凝視著彼此，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裡哈利想了很多，他對湯姆的感覺很複雜，他知道他們是敵人，但相處久了他反而很難當湯姆是敵人，有許多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人們又有多少個是一開始就站在他身邊的呢？

這個數字其實少的可憐，而這當中其中一個就是湯姆，或許是無時無刻看著他一路成長的關係，哈利覺得他比其他人還要更加了解自己，不是說榮恩跟妙麗不了解他，只是程度遠遠比不上湯姆，而不得不說，越是是與湯姆相處他越是依賴他。

依賴一個幻覺這個想法一開始讓哈利覺得自己徹底瘋掉了，但他也沒有別人能夠依賴，或許是保持著待在崩壞邊緣總比待在崩壞後的山崖下好的心態，哈利並沒有克制他這樣的心態，到最後他們反而渴望擁有彼此，只是一直以來哈利並沒有戳破而已。

「所以，你想殺了我嗎？」哈利問。

「是的，我想殺了你。」湯姆毫不猶豫的回答。

哈利微微垂下眼簾，輕聲的問，「你覺得其他人知道我是魂器之一會怎麼樣？」

「你想聽怎樣的回答，像是他們一定不會在意之類的？」湯姆笑了笑，「不，他們會將我們趕盡殺絕的，這讓你大受打擊了嗎？」

哈利搖搖頭，「這在我預料之內。」說完他像是放下重擔似的長嘆了一口氣。

「那麼，你願意殺了我嗎？湯姆。」哈利用他美麗的翡翠色雙眼看著湯姆，臉上不自覺的掛上笑容，之前的憂鬱一掃而空。

「我的救世主大人，你的心情轉換的可真快。」湯姆挪揄道。

哈利不在意的聳聳肩，「我原本以為你會想再活久一點。」哈利將他用接骨魔杖修好的冬青木法杖交給湯姆，「看來渴望擁有彼此的不只是我呢。」

「......你確定你要現在這麼做？別忘了你才十七歲。」湯姆忍不住遲疑了一下，活了超過半個世紀的他其實不介意哈利再多玩個幾年，跟他相較之下，哈利實在太過年幼了些。

「沒關係，在最美好的年紀死去不也挺不錯的，至少我不會見識到自己老了之後的醜樣子。」哈利開玩笑的說，「不過讓你來施咒的話，不知道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子呢。」不管是法杖浮在空中指著他還是他拿著法杖對自己下咒都會讓人感到十分驚悚，搞不好還會傳出有不明人士企圖殺死救世主或是救世主竟然想自殺之類的傳言。

「別胡思亂想了。」湯姆拿法杖輕敲了一下哈利的頭，「那你不用跟你的朋友道別一下嗎？」他挑眉問道。

「還是算了吧，妙麗是個敏銳的女孩。」哈利嘟噥道。

「等一下可別臨時反悔啊。」

「才不會呢！你到底要不要殺我啊？」

湯姆笑了笑，「當然嘍，親愛的哈利，這是我的榮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