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瓦爾如是說 - 第002章水鏡任務

此時瑟楚.法爾加.傑一人站在湖邊，他將自身全部衣服脫光，將衣服全丟進湖裡。

在村長家中尿濕了褲子，在眾冒險者丟盡臉，他實在無顏面在為村長做事，更別說成為一個騎士。

騎士，都是像那位身著銀甲的異界人一樣嗎？驕縱惡劣、恣意妄為，全然未遵守騎士的戒律。

在這一天，瑟楚的夢想毀滅了。

比起尿濕褲子，騎士真正的現實反而給他更深的打擊。

瑟楚跳進湖中，奮力的遊著，他從來沒有游到對岸過。

他要改變。

若連鬼針村的小小湖泊都遊不過去，他還能改變什麼？

當瑟楚游過湖心，天色陡暗，湖面漫起濃霧。

突然想起村裡老人常說，白天有生物活動，黑夜有生物出現，只有昏暗不明時會有非生物掠食。

湖泊的對岸沒有住戶，湖邊就是森林，鮮為人，非生物出現機率高，他緊長地想回頭，這已然是最後的機會。

如他已經游超過了一半的距離，當初他連能否游完都不確定，如今冒然回頭也是精疲力竭淹死。

向前，至少也是死在突破極限之路上。

他決心下定，泳往直前。

喝了無數口湖水，即將脫力時，他的手碰到了河底。

原來他已經到了對岸的淺水區域。

當他一上岸，躺在石子灘上大口喘氣時，他看見了一雙靴子。

一雙漆黑如夜的靴子。

瑟楚抬頭便見那位與自己同名的漆黑冒險者，他的風衣沾著大量綠色汁液，渾身黏稠，漆黑染為一片墨綠。

其身後躺著許多怪物的屍體，模樣特殊，樣貌與體型有如巨魔，皮膚卻更為蒼白，其中一隻更有著如水牛般的犄角。

巨魔魁梧壯碩，具有強大的蠻力，揮舞巨大的木棍就足以令史夕拉斯聯邦建立的高牆破開一個洞，巨魔生性易怒與維斯瓦爾諸多種族不和，亦非群聚生活，所以一個區域至多只會見到三隻行動，同時聚集出現可以說是非常難見。

漆黑冒險者殺意濃厚，黑氣冒出，他的匕首扭曲變形著，有如一條九頭蛇在蜷曲伸展。

當他藏起殺意，匕首才變為一般的刀刃。

瑟楚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浸太久的水產生了幻覺。

「小瑟楚你好。」漆黑冒險者親切地打著招呼。

瑟楚詫異道：「冒險者大人你怎麼會在這？」

「來找你。」漆黑冒險者壓住方才與怪物搏鬥所產生的傷口，待取完任務道具後，再去找Jun熙孝治療。

「有什麼事我能為你效勞？」瑟楚看見了冒險者的傷口與怪物群，料想是他救了自己，心中甚是感動。

「我們要過塔克拉馬旁邊的小洞窟，同時想得到任務道具。」漆黑冒險者道。

「是要收集惡龍黑潮的鱗片嗎？」瑟楚設問道。

「我不清楚，只聽說是要找你。」

「黑潮帶有劇毒，你們若要近身討伐，必然要毒抗，解毒的原料便是龍麟，在小洞窟裡就能取得。」

「解毒劑對五十人副本有很大用處。」漆黑冒險者連連點頭。

瑟楚接著細說：「劇毒之麟與藥用之麟極難區分，鬼針村自古以來便是用八祁水鏡辨識。」

「八祁水鏡在哪？」漆黑冒險者皺眉沉思，不知是否是這個任務。

「在東面的西西里克神廟，我可以帶你去，只不過……」瑟楚語音遲疑著。

「有什麼事嗎？」漆黑冒險者問道。

「最近落石很嚴重。」

漆黑冒險者聽到了關鍵字：「就是這個。」

「我上次帶你們的會長去，差點兩人都被石頭砸死。」瑟楚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會長可沒點敏捷，主教也沒增加速度的技巧，放心我會確保咱們兩人都毫髮無傷的。」

瑟楚見漆黑冒險者身手了得，霎時信心滿滿：「那便走吧。」

「對了，我還是給你件衣服穿吧。」漆黑冒險者笑道。

瑟楚登時想起自己裸泳之事，滿臉通紅：「謝謝你，冒險者大人。」

「我有衣服，但也是暗殺用的裝扮就是了。」漆黑冒險者從行囊中拿出衣服拋給了瑟楚。

漆黑冒險者本以為衣服會太大，索幸夜行衣除了隱匿功能外便是注重伸展與輕便，材質的彈性都相當好。

瑟楚穿上夜行衣後，將衣袖折起，褲管收入靴子內，外表看上去便與暗殺者無異。

兩人便出發前往位於東面的西西里克神廟，去拿取任務所需的八祁水鏡。

濃霧逐漸散去。

忽然有一道白色身影跳上了怪物屍體之上，兀自狂笑：「好多屍體，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犄角巨魔眼睛一眨，大手撐地陡然爬起，他的頭歪向一側，脖子上的刀痕切斷了肌肉與頸動脈，喉嚨開始發出低沉悶吼。

無數飛鳥受到驚嚇從林間飛出。

驀地無數隻怪物通通站起來，他們有些心臟被貫穿，雙眼被破壞、喉嚨被搗爛無一不是致命部位，此時渾若無事往西西里克神廟的方向走去。

□

西西里克神廟建在群山壑谷之中，地勢險峻，山間小徑僅容一人通過，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深谷，若非漆黑冒險者身形削瘦，當真不易行走。

漆黑冒險者心想：「也難怪是要小孩子帶路，這地形若是由大人來走，要來得更危險。」

谷底便是荊棘，掉下懸崖，縱然不摔死，也會被針尖刺死。

突然瑟楚腳下塌陷，原來是石頭因過於乾燥而產生崩壞，整個人向懸崖傾倒。

漆黑冒險者一把抓住瑟楚的衣領，接著一腳踩上峭壁，足尖輕輕一點，往十丈外的安全區域躍去。

「這山谷太危險了，何以神廟離你們的村莊這麼遙遠。」漆黑冒險者站穩身子，將瑟楚放下。

「據說神廟本來是在一座小島上。」瑟楚筆劃著周遭的地形。

漆黑冒險者詫異道：「咦？是這種設定嗎？」

「數千年前火魔神烈貝斯肆虐大地，海神西西里克意圖拯救世界，與烈貝斯在此處戰鬥，而大海也被燒乾千尺，海底陸地裸露，所以才會變成今天的地形。」

「這個應該村長會說明吧，然而我們卻只有會長在聽，真的可惜了，我覺得這還蠻有趣的，與我們的世界截然不同。」

「冒險者大人的異界是長怎麼樣的？一定相當有趣。」瑟楚出過鬼針村，對於山谷外的世界相當好奇，冒險者所在的異界更是令他感到新奇不已。

漆黑冒險者厭惡道：「不有趣。」

「欸，為何這麼說呢。」

「我們的世界每個人都能活到一百歲，從出身開始，政府從你的基因、家世等因素決定你的工作，世界上共有180億人必然庸庸碌碌一生，一直工作直到你死。」

「每一個都能活到一百歲，那不是應該很幸福嗎？」瑟楚眼神充滿羨慕之色。

漆黑冒險者知道維斯瓦爾是危機四伏的世界。

鬼針村，只要黑潮惡龍翅膀輕輕一揮，村莊登時消失。

史夕拉斯聯邦與蘭亞特帝國終年征戰，他們這些冒險者更像是傭兵，受領主、商人僱用投入戰爭中，而自己也曾是其中的幫兇。

「我們雖然活著，但我們不幸福，所以我們來到你們的世界來尋求快樂、刺激。」

瑟楚一凜，霎時沉默下來，心中想起了恣意妄為的騎士鴻遍野，他將殺人視為無傷大雅的事。

漆黑冒險者身為刺客，當下便發現到瑟楚臉色細微的情緒變化：「怎麼突然不說話？」

「冒險者大人，不是來拯救我們的嗎？」瑟楚真誠地問道。

「遊戲目的好像是這樣。」漆黑冒險者道。

遊戲，又是這個詞。

瑟楚聽到這詞不下百次，稱呼維斯瓦爾的人為NPC，稱自己則為玩家。

別人的世界，就當真這麼好玩嗎？

「剿滅怪物、討伐黑潮惡龍、參與戰爭，這些對冒險者來說只是遊戲嗎？」瑟楚問道。

「曾經的我，的確是這麼覺得。」漆黑冒險者嘆道。

「是什麼讓你改變的？」

「這把匕首。」漆黑冒險者從腰間拿出匕首，連鞘拿在瑟楚的眼前。

瑟楚認得這正是方才令他產生觸手幻覺的武器，刃身未露，已感到不祥之意，細看之下發現刀鞘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符紋，不像是藝術的雕琢，更像是在鎮壓著匕首。

「這是什麼？」瑟楚敬畏問道。

「古魔神的武器。」漆黑冒險者道。

「真的嗎魔神武器怎麼會這麼小，我還以為神都是跟山一樣高的巨人。」

漆黑冒險者大笑：「相較之下，我這匕首的確就根繡花針一樣。」

「所以這是真的魔神遺留下來的東西？」瑟楚打量著這黑黝黝的刀鞘。

「不確定，但可以肯定上頭寄宿著古魔神的法力。」

「是哪位魔神？」瑟楚問道。

「應該是冥神席利昂。」

瑟楚不由自主發抖，怪不得漆黑冒險者給人感覺這麼恐怖，「席利昂」人稱顫慄的冥神，傳說全維斯瓦爾的灰狼都是它的耳目，各種族之中除了暗精靈之外，鮮少有人信奉。

因為……

「席利昂會吞噬人的靈魂。」瑟楚光是說出來都毛骨悚然。

「我當初也沒想到，竟是古魔神的遺物。」漆黑冒險者輕輕撫摸著刀柄。

「席利昂不是少數可能還活著的魔神嗎？」

「你們認為冥神還活著？」漆黑冒險者道。

「冥神若死，天下豈不是沒死人了嗎？」瑟楚理所當然道。

「我當時在枯嘯堡得到匕首時，也沒想到這麼多，只是覺得撿到寶了，這把武器隱藏效果是每殺一個人，就會讓大幅增加震懾與威壓，後來我發現他強化的方式是侵蝕其他靈魂，奪去他們臨死前的恐懼。」

「恐懼……」瑟楚想起了稍早之事，眼光瞟向自己的褲襠。

「沒錯，你之所以會尿褲子也是因為如此。」漆黑冒險者道。

「原來如此，既然是強化，應該是好事啊。」瑟楚道。

「他的強化並不在匕首上，也不在數值上，而是直接扭曲我的靈魂。」

「那冒險者大人怎麼沒發現？」瑟楚道。

「那時找了些地下當鋪，皇城中的術士熟人，卻都沒有辦法查出其中真相。匕首的所有數值也皆不明，直到我在蔚風關遇見了暗精靈，她認出是冥神的魔力……」

「你怎麼沒請那位暗精靈幫你解詛咒？」

「因為我在蔚風關交戰的對象便是暗精靈，我屠殺了他們，殘存的暗精靈俘虜也因此憎恨著我，更不願說出冥神的秘密，而在最後的五十三名暗精靈自殺後，至此北境再也沒人看過暗精靈。」

瑟楚天真說道：「這把匕首這麼古怪，別去使用不就好了。」

「我剛說了副作用是侵蝕靈魂，對吧。」

「對。」瑟楚點點頭。

「我在現實世界的身體也同樣被影響了。」漆黑冒險者一手撫向自己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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