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人生，對的人 - 第二節

大概在十三年前的秋天，也許當時的氣候還未有變化，在戶外吹來的風有點涼意。健汶獨自一人在大學飯堂戶外的桌椅吃飯，記得那時的「頹飯」算不上營養十足，配菜都是浸過火，如無味的紙皮，口感極差，但雞翼、蒸豆腐、咕嚕肉、椒鹽肉排也算是中等貨色，任選其二也只是十五元，再來杯清水也算是享受過一頓午飯。

「讀書真好……如果是終身職業也不錯！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有人喜歡在學校做研究工作……」

說著，他的舊同學兼同事雞湯也托著餐來到面前，選的都是兩餸飯，只是菜色跟健汶的不同。坐下不久，他已經伸筷子將健汶的雞翼夾走。說：

「明天有沒有地方去？」

「上課……」

「還未讀完嗎？那個編劇課？」

「每星期一課，那有這麼快？」

「感覺你上了很久，讀書時不是已經有當編劇嗎？」

「自學的怎算是……要有證書別人才會相信你……」

「不是吧……寫劇本也要有證書？這會對電影票房有保障嗎？」

雞湯一邊說話、一邊用口將雞翼去骨，吃得乾乾淨淨，事後又再伸筷夾第二件雞翼，但這次被健汶用筷子擊落了他的目標，可是雞湯還沒有放棄，轉夾正下方的椒鹽肉排，還晦氣說：

「吃少點肉吧！健康是要多菜少肉……」

見健汶還是不悅，雞湯便將自己碟中的「濕紙皮」堆在健汶碟上。健汶單單看著已經反胃了：

「你給我豆腐吧！將肉排跟你換……」

「也好……」

交換過後，令雞湯也忘記了本來要說的話，開始聊著其他：

「上一次你介紹我去當攝影助理，那攝影師又找我幫忙，而且還是影女模特兒……超正！我開始明白到當攝影師的人生意義！」

「真的假的？我最近接的都是戶外攝影，朝十晚十一，由香港到新界，再回九龍，下班回家已經十二點，第二天還要回來開『零八』。我情願回去當臨記，最少有時間休息等出鏡。」

「博健汶，你不可以有這種想法，人生應該有自己的目標！」

「目標？就像你一樣，當個攝影師，將人生目標放在相中的美女身上，對嗎？」

「當然不是！美女只是一種獎勵，攝影師就是為了要拍出世界上最美麗的畫面才會存在的職業，懂嗎？」

「……為什麼你只當了三次攝影助理就能有這想法？」

「命運啊……博健汶！有很多事，很難說得明白。就像我跟你的關係一樣……」

聽後，健汶差點要被豆腐哽咽致死：

「我又跟你是什麼關係？」

「命運要我們成一對沒有血緣的兄弟……還不懂嗎？」

健汶聽後，本是有點感動，但卻還是不明白：

「是耶穌吩咐你的嗎？你這位沒有血緣的兄弟，我才不相你說的命運，中學畢業後你不是說過命運安排了你去修讀廚藝課，所以才跟我一起報讀，那時你還說目標會到法國當甜品師傅，怎麼現在又留在香港，這是被命運玩弄於股掌之內？」

「對啊，那曾經是我的目標……不過原來法國那邊沒有教師用廣東話教烹飪，所以放棄了。」

健汶「哼」了一聲，漠視雞湯的鬼話，之後雞湯才認真說：

「你看看我們現在吧……學廚之後又如何？也只能當一個兼職的宴會侍應生，時薪四十的不定期工作，還說什麼廚師夢？我上個月也有到酒店應徵，那個人事部見過我學歷後，明明該到我介紹，卻連名字也不許我，已經叫了下一個，之後我也只能坐在簡介會中呆著，至完為止……『狗眼看人低』！」

「我記得之前也介紹個一份蛋糕店的學徒給你，那老闆是前酒店的甜品主理師，之後自家經營了品牌，很不錯！」

「填了申請表，就只是等了又等、沒有下文。」

健汶聽著，笑而不語。也許這就是香港，相信只要年青力壯，三餐糊口也不是問題。可是當用盡青春換來基本的生活條件後，既無法累積過去的，每月的收入也只能緊緊過渡，到了三十歲後還可以維持多久個十年？那四十歲？五十歲？還要一直落樣生活下去，直到退休後，每次也只能從審查中取得少量生活費，然後不安不樂地等死？

「豈！差點忘記了……明天我約了女生，我想追她，但只有我跟她怕有點尷尬，你跟我一起去？我會叫多個女生。」

「不是說了嗎？晚上不行。」

「沒問題呢，你六點離開也可以，我要找人幫我們暖場，一起去海洋公園玩玩！」

健汶聽後又要吐出什麼，但不是因為要當他的「暖場嘉賓」。

「不是吧……你知我受不了那些機動遊戲！」

「我當然知道！要不然那有人留下來看管行裝？也要人幫我們拍照呢！自中學認識你開始，我就開發了你本命！我厲害吧？」

健汶瞪了雞湯一眼，對了，因此也明白到「沒有血緣兄弟」的真諦。於是他微微點頭道：

「也是……我相信你說的命運好了……」

「放心吧，我帶來的另一位女生很不錯的！只是如果要玩機動遊戲的話，各下自理。」

「唉……好吧……我說了我會認命……」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YXmfdsHz

海洋公園，健汶的中學時代平均每年也會來四、五次，包括誰的生日、夏水禮、萬聖節，直到中學畢業後，沒想到還有機會再來一次。其實過去的他一直努力迴避所有郊遊活動，這並不單是因為害怕機動遊戲或是拒絕大自然，主要原因是他有暈車暈船的心理病……說到是心理病，當中除了包括對車船不適的生理反應外，還有帶著這種體質下一直的心理影響。自少開始，每年春秋二祭的船程山路，或是過年探親等日子也注定了他的惡夢，由小學開始還要被強制去旅行或各種參觀，平均每月也需要死去活來，還要被大家一句說話來否定他的感受：

「習慣了便沒問題！」

是的……只要一個人不介意自己的人生變成怎樣，無論命運想如何作弄他，只要他習慣了被蹂躪，就什麼也沒所謂。這就是健汶從十多年來的歲月中學懂的智慧，令別人甚至會誤信他是個修佛的弟子，什麼事只要隨緣即可，不過生理上的痛苦……還是可免……則免。故此，建立了他的底線……

「車就沒辦法，但我不會坐任何機動遊戲……」

第二天，他在約定的時間來到海洋公園，見雞湯及他的目標人物出現後……三個人進場了。

「沒辦法，她說有功課在趕，不來了！」

「……暑假也要趕功課？」

健汶無奈一笑，認命吧。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健汶本來便沒有期望什麼，所以他還是滿足地當一個「雞湯助理」，為二人拍了很多照片。但這次經驗反而令他有啟發，原來看著一對情投意合的男女走在一起，見証著他們的關係成長，也是一種樂趣。可能命運安排了健汶這種無法參與的體質，造就出旁觀者的角度去欣賞愛情是什麼一回事。幸福其實一點也不難，只在乎大家有沒有相信及等待緣份。

而當時的健汶還不知道，命運未為他與她作出遇見的安排，原來是有巧妙的原因。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2vinFGFR

「如果那時第一次見你，相信一定會覺得你是沒趣的人。」

「真的嗎？」

「我那會想跟一個悶蛋在一起……何況……」

「……我知道其他原因，是因為妳要賺錢，如果花了錢去公園，又沒有人陪妳玩，妳對我的印象一定極壞。對嗎？」

紫紅點點頭。及後二人不約而同地說：

「還是之後的好……」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veB4u0Cr

當時的手機還未普及，更未有形形式式的社交程式，每個人也只是蹲在自己的電腦面前，用鍵盤一個個字碼地拼湊成有意思的中文字。所謂的MSN、ICQ獨特的語法，就這樣練成……

「咯咯咯」，由電腦發出的叩門聲，然後不過一會就會是「喔噢」！在朋友清單中，「雞湯」旁邊閃著一個黃色的信封。

「D photo ho good!」

「(笑笑)」

「u have no msn?」

「have」

「I send she e-mail to u」

「who?」

「today she no show.」

「Then?」

「she a good girl.」

「how good?」

「chat in msn 886」

大概是湯雞有點內疚，喚了健汶一整天，如今想將「good girl」強推給健汶。說到底，他也知道健汶自上次失戀後，已經多年沒有再識女朋友。當一個人過了求學階段，要認識異性的難度便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提高，所謂：「莫道你在選擇人，人亦能選擇你。公平，原沒半點偏心。」在香港生活，不會因為年長的關係而令你的收入相對提高，只會將優勢步步下滑，直到社會完完全全放棄你為止。

健汶當然明白，但要建立一段感情關係談何容易？在ICQ的Random功能中，一個又一個搜查，單憑Nickname及Info來判斷對方是一個怎樣的人，其實比起一個法醫要從死者身上找出誰是命案的兇手更加困難。再進一步去說，你要判斷對方是男人或是女人也做不到，這……怎去嘗試開始？所以當年每一個玩ICQ的人，十居其九也會一連跟十至八個不認識的人瘋狂聊天，然後瘋狂改Info，等同現在的Facebook出post，那裡就是自我發聲的平台，你想告知別人最近的心情，便將歌詞貼上，之後便會有「知音人」找你聊天。而且ICQ比Facebook更好的地方是，那裡沒有「讚好」，想向對方表達心情就只能夠跟對方說「hihi」，然後聊天，是個必須互動的過程。

健汶收到雞湯給他的電郵後，有點懊惱。一來他甚少用MSN，它會令電腦運作得更慢……二來，這個女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為她開用MSN？

「算了……命運……」

他關了ICQ、IE、Foxy……為了應付MSN的負荷作好準備，登入……搜尋……發現了。

相片中的她有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身穿平凡的短衫牛仔短褲，還有一對白布鞋，蹲在牆角之上無奈地笑著，而身後的牆壁佈滿著粉彩色的圓點，跟她的表情及反應也格格不入。

健汶主動邀請她做朋友，她不久也答應了。

「妳好。」

「你是誰？」

「朋友的朋友。」

「那個朋友？」

「雞湯」

「(問號)」

「ICQ名叫雞湯的史云俊」

「……(笑)！史俊嗎？原來還有這個化名？」

「……我也才不知道他有別名叫史俊，改得不錯！」

「我們在咖啡店也是這樣叫他！因為太『屎』了！」

「什麼？咖啡店？」

「他兼職的地方。你不知嗎？」

「……我只知他是散工王，不時也叫我介紹工給他，原來他有在咖啡店打工。」

「(害羞)，不小心穿了他的事呢…….」

「也沒關係，我跟他很多年朋友，又常常搶我的漫畫書看，所以是他欠我。」

「(哈)？你會買漫畫的嗎？」

「會啊！妳也喜歡看？」

「有借朋友看渡賴，買不起。」

「渡賴？不思議遊戲？」

「(驚訝)」

「那套我只是看動畫，漫畫的話我還是喜歡夢幻妖子，另外也有看其他短篇。」

「(心心)！」

「……要借給妳嗎？」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Om1HoJYo

過多幾天的對話，健汶與紫紅終於相約了第一次見面，是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出口。紫紅沒有特別打扮，但也不至於MSN相片中的率真，最少這次是穿起了一條牛仔布的半身裙，而健汶則穿起衛衣，中間有著一個笑哈哈圖案。為了這次借漫畫給紫紅，刻意帶了背包及用兩個大紙裝起漫畫。二人第一次打個正面，沒有什麼特別，只是比起用說話，文字似乎會更加流利。

紫紅有點吃驚，本意是想約一個地方，可以坐著看漫畫，然後即日歸還，但沒想到健汶帶來的是兩個作者、各三四套漫畫。

「這……可能我誤解了妳的意思，我不知道妳會想看什麼，所以妳想看及我想介紹的一起帶來了……太多嗎？」

「沒問題啊，我看漫畫很快。不如……我先帶你去……咖啡店先？」

二人有點尷尬，似笑非笑的表情有點滑稽。

紫紅帶著健汶往前走。下午的鬧市人來人往，在窄狹的街道內二人逆流而上，無法並肩而行，紫紅想走前點，但又怕自己的步驟太快，健汶會追不上。可是她卻忘記了自己約一六零的身高，比起有一七五的健汶，十五公分的差距或多或少也成為了步距的分野，紫紅每走三步，才等於健汶的兩步，所以紫紅走得再快，對健汶來說也只是正常而已。反過來有時因紫紅走慢了，令健汶不小心差點越過二人陌生的界線，害得健汶步步艱難，要是不小心撞向她便不好了。

左閃右避，二人來到一幢商業大廈。假日之中往往有不少人願意花點金錢在鬧市的高處尋找一角空間，希望交通便利之餘又有個人享受。但沒想到當有一大班人有著共同想法時，優閒的空間也變得混雜，失去了原意。二人在等升降機的同時，也漸漸感受到在場人士的目標跟自己一樣，就是那間咖啡店。紫紅有點緊張……

「不好了，如果這麼多人，沒有座位怎辦？」

健汶在後方一直看著紫紅的背影，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的食指及中指不斷地互相磨擦下，又不時抬頭看著遲遲未下來的升降機，想必她緊張了……

健汶想了一下，從眾多樓層中打量著，發現除了目標的咖啡店外，還有另一間。那裡用普通白底的標籤紙封住了舊有的名字，寫著的是「一心咖啡」，應該是新開的店舖。然後，健汶從地上發現某些被胡亂棄置的宣傳單張，其中一份正是「一心咖啡」。簡單的文字提到「試業中、歡迎訂位查詢：23XXXXXX」，健汶想了一下，決定嘗試打這個電話。

未幾，紫紅呆滯地跟著前方的人流走進升降機，面向前方的陌生人，紫紅雙手護前轉身……

「啊！」

不小心跟健汶打個正面，還越過了安全區！也……也沒關係，在升降機之中就是會這樣子！沒什麼好尷尬。雖然紫紅與健汶當下的想法都是一樣，但二人的目光總是無法交接起來。只是想著……應該說些什麼……

「妳常常來的嗎？」

「不……不是，我是半工讀的苦學生，只是朋友介紹……偶爾會一次。」

那個「朋友介紹」就是電腦的搜尋器，是自己想看漫畫書，好歹也應該主動找個適合的地方，於是花了點時間來找找看。這裡一杯花茶大約三四十元，跟十多年後的今日比較已經是廉價貨品，但以當時的物價及兩個未算有穩定收入的青年人來說，是有點奢侈。

「妳會唔會想吃點東西？」

「不……不用，不過如果你想吃也可以！那裡沒有最低消費或是時段限制、也不用請客、只要叫飲品便可以一直坐下去。」

未等健汶逐問，紫紅已經一一回應，十分周到……結果又令健汶開始苦惱起來，應該說些什麼……

升降機門打開，人潮也雙雙湧出，沒想到這間咖啡店的知名度甚高，不單是剛才升降機的客人預定了位子，就連門前等位的椅子也座無虛席，紫紅的眉頭快要掐成一團。

「不如……試試樓下的另一間？是新開業的，剛剛我打過電話去問，現在過去也有座位，我亦問過他們是不設時限及最底消費。反正只是想看書，就算要等他們一至兩小時才送餐也沒有關係吧？」

「啊？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的？

「在等升降機時。」

「哈？那……好啊，就試試吧！對不起，我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多人。」

「……沒關係。最重要還是想靜靜看書……」

「沒錯啊！你有帶那個『櫻桃天使』嗎？」

「是啊，因為改版才知道叫『藥丸小魔女』，但名字不同，不想儲了，想看完便算……」

「也是呢……我是借朋友來看，所以不知道原來有『櫻桃天使』這個名字。」

升降機又再關門，這是就算現在只有二人，感覺也沒有剛才的拘謹，漸漸將網絡對話時的線路接駁回來……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qCGafLFf

二人在窗邊的單人梳化對坐，店員親切地介紹店內的套餐，包括了一客餐湯、主菜、甜品及餐飲。

「不好意思，現在我們還是試業，只有套餐，不如也來一客試試？今天是咖喱吉列豬扒飯。」3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vE1esgoY

「這……要一客吧。餐飲可以給這位小姐，另外給我一杯水可以了。」

「我要一杯凍檸檬茶，少冰少甜。」

店員點頭，微笑回道後，將餐具放在健汶的面前，紫紅亦將三至五冊的《藥丸小魔女》放在餐具之間。

「請品嚐！」

健汶一笑，換給紫紅整個紙袋。

「這都是『中路有紀』的作品。」

紫紅失笑起來：

「我真的未看過……聽你說得很吸引……いただきます！」

「……請品嚐！」

二人各自翻開漫畫，開始一頁一頁地分享各自喜歡的故事……

「雜菜湯，慢用。」

健汶有點愕然，一幅厭世的眼神盯著那碗紅紅綠綠的意大利菜湯，再轉移去看漫畫看得津津樂道的紫紅。

「不好意思……妳喜歡雜菜湯的嗎？」

「嗄？……什麼事？」

一直投入看書，剛回神過來還沒理解健汶的問題。

「……我不吃菜，剛才忘了問餐湯的事，早知就直接不要……」

「啊？沒關係啊，我喜歡的。」

紫紅接過湯匙後，輕輕一嚐，還不錯。然後不經意地渴著湯問道：

「你為什麼不吃菜？」

「……自少被迫吃，所以一直很不想吃。已經是習慣性拒絕，偶然間其實也會吃，不過真的很隨性選擇。」

「這個……但你說過是因為這套書，所以你想當廚師嗎？不吃菜……不會令你很困擾？」

紫紅舉起手中看著的《甜酸苦辣小廚師》，是「中路有紀」的作品，故事講述一個青少年至中三後開始想當一個意大利廚師，開始了他在餐廳及廚藝學校的生活。健汶亦曾經在MSN中提過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部作品，所以紫紅十分有印象。只是沒想到他這樣回應：

「也……沒關係，我會煮肉。」

說後，二人笑了一下，又再將焦點回到各自的書中。及後的時光，有時會是健汶的笑聲，有時會是紫紅的抱怨，在每次不定期的說話時，無意中打開了二人的話題，又在會心一笑後結束。直到紫紅感受到陣陣微涼，才發現玻璃窗外的夕陽已經落在兩幢大廈之間，光線從玻璃外牆反射過來提醒紫紅，黃昏了。

「嘩……原來已經六時了……」

「啊……對……妳應該餓了吧？」

「哈！吃了很多漫畫……不覺肚餓。」

「我還以為妳想吃點什麼，如果想吃晚餐……」

「不……不了，我要回家。」

「……啊？是這樣子……」

紫紅伸個懶腰，用力瞇著眼睛，確實有點倦意。

「那……剩下的，你可以借我回家嗎？」

「當然沒問題……但妳會否嫌重？」

「啊……還可以呢……只是帶過去巴士站，上了車找到座位就可以。」

健汶不自覺地點頭，伸手要帳單時，紫紅也主動付了一半的數目。這樣一來大家也簡單處理，也乾脆地在大廈的門外分別。

二人背著離開，健汶拿起剛才紫紅看過的《小廚師》，一再回憶起過去喜歡這部作品的理由；紫紅抱著健汶的漫畫，一步一步走向巴士站，心中本是有點害怕，幸好健汶沒有裝出老好人要堅持送自己回家，繼續保持大家的距離。現在的她反而更加自在，要不是雙手也抱著漫畫，她還想繼續看那未完的故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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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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