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故事，還以字句 - 其二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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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其二

辛

Dec 3, 2019

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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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安靜的、溫順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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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大人，請賜予我們恩惠。」少婦恭敬地伸手，雙膝跪地顯得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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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斬斷髮絲，當髮尾觸地便長了棵充滿豐碩果實的樹，少婦不發一語似是看慣了這個場面，毫無聲色地將果實一個不留全放進竹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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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轉身離去，我看著如此刻薄的背影說道：「她連個謝謝都沒有說。」被稱為神的男孩看不見世界，看不見人們對他的真實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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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惠。』他的聲音就像直接敲擊著耳膜一般，我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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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再言語，只是拿出一顆看著甘美的果實遞給我——或許該說是遞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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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說著並收下果實，隨後將它送給了森林的居民、那群圍繞著男孩的動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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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到這座森林，發現這位被村民們當作神的男孩，我拋下作為學者的身份，陪伴至今已兩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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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也收著他賜予的恩惠存活，但不同的是，我懷抱奇蹟與感謝之心，但那些習以為常的村民僅只把他當作食物供給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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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是個問句，男孩這樣對我訴說。我摸著他不斷增長的奇特頭髮，笑著給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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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想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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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他的身軀，我深深歎息。那是被樹根纏繞著的，化為自然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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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生存的村莊，被我的故鄉政府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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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大人，請允予諒解。」少婦不帶情感地說著，沒有讓男孩有拒絕的餘地。這座森林將被夷平，為了村莊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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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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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男孩笑著，笑得我心頭淌血。少婦再度轉身離去，不留一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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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把你當什麼了。」並非疑問，我只是憤憤地說著。這世界如此殘忍，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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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睜開了眼，我第一次看見那湖水般清澈無波的瞳孔，他望著我，眼裡無限的笑意完整地傳達給我，直至我的淚水佈滿整張臉，再也看不清那雙透進靈魂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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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擁有溫柔的靈魂。』他說。我不承認，因為我自私地希望他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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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於生命終末前，他以自然的姿態給予我最後一個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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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被世界溫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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