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與軼聞 - 大道公風，媽祖婆雨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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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道公風，媽祖婆雨

卿離

Oct 19, 2020

346

6 Mins Read 1,823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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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遙遠的過去，大約是保生大帝在得道的不久，遇上了那眉間帶著輕愁、最親近人民的纖細女子。

　　她是媽祖，總是安靜聆聽著人民祈願的慈藹女子。明明民眾傾訴的那些煩惱和請求，都不是她這個看顧海域的女子所能達到的，卻總是能看見她為了民眾而東奔西走、尋求幫助的身影。

　　她可以不應答的，但她總是如同神像平淡而美麗的形象那樣，親切認真的完成人民的願望。

　　或許就是愛上了她的溫柔心腸，他在確定自己的感情之後，便大膽的向玉皇大帝請求賜婚，也對媽祖提出結婚的請求。

　　隔日，她踏著輕盈的步子來到他面前，拘謹的柳眉低垂，「當年我得道太早，從未體驗過人間的情愛，即使如此，你也不介意嗎？」

　　「當然不會。」他微微俯身，她是這樣纖細敏感，使他眉頭舒展，神情溫柔至極，「我愛妳，是因為妳就是妳。」

　　她抬眸，眼潭中盛著一彎溫潤的喜悅與羞澀。抬手將左耳環解下，贈予他。

　　「望能與君同行，共體人生百態。」

　　當初的她笑容是這麼嬌弱甜美，卻在他心底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才使得當年不見花轎的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傷痛與不可置信。

　　握著那紙倉促起草、語意不明的退婚書，保生大帝顫抖著的雙手，洩漏了他的震怒。

　　不由分說的，他挾帶著狂風驟雨，飛奔到媽祖華美的居所，卻被媽祖的左右護法給攔在門外。

　　千里眼和順風耳身上的喜服連脫都來不及脫，惶恐的頂著保生大帝狂怒的神威，「大人，請回吧，娘娘不見客。」

　　保生大帝簡直被氣笑了，「這才幾個時辰，這就把我當客了？」一字一句都是從齒縫中蹦出，「讓我進去。」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她絕情的聲音從屋裡傳來，隱約含著哭腔。

　　想到她在花轎上看到的、聽見的，再想想未來她和保生大帝成親之後可能經歷的，她就覺得一陣膽寒。

　　在世時的離塵感使得她孤寂而無法碰觸情愛、無緣做為人母，如今想想，卻覺得實在可怖至極。

　　她微弱的鼻音使他心弦震顫，勉強壓下怒火，他沉聲問道：「我要知道，為什麼退婚？」

　　還沒踏出一步，媽祖的聲音再次從裡頭傳來：「我沒有邀請你，你不可以進來！」

　　她的逐客令暗含術法，就將毫無防備的保生大帝硬生生的轟出她的庭園之外。

　　他們無解的心結，就這樣綁死了。

　　***

　　俗話說「三月瘋媽祖」，以科學角度來說，農曆三月總會碰上台灣的梅雨季，媽祖遶境碰上幾天的雨天可說是見怪不怪。

　　……但從神明們的角度來說，似乎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行徑到某間保安宮——也就是主祭保生大帝的寺廟——的時候，雨勢突然轉急，讓人不得不停下來休息，而媽祖的神轎也緊急佈置防雨措施，生怕淋壞了。

　　本來柔美的媽祖成了狼狽的落湯雞，她從轎裡出來時早維持不住素日優雅，氣得俏臉生紅。

　　「吳、夲！」（夲，音同濤。）

　　她叫的是保生大帝的本名。只見保生大帝慢悠悠的從廟裡踱出來，臉上掛著得逞的幼稚笑容。

　　她雪白的手一伸、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他簡直被氣樂了，「我小心眼？那妳怎麼不說妳當年退婚的絕情！我下雨幫妳洗臉只是剛好而已！」

　　「我不想生小孩錯了嗎！生小孩很痛欸！」她下意識的辯解道。

　　原來媽祖當年在成親花轎上探出頭所看見的，便是正痛苦分娩的母山羊，那無力的呻吟和血肉模糊的過程，讓她不禁聯想到自己生子的模樣。

　　就算她理智上知道這樣的過程是偉大的，因此對孕婦也是特別的憐憫疼愛，但要她親身感受一次……那絕對是可怕。

　　終於得到她退婚的理由，保生大帝錯愕的瞪著她，「妳不想生當然不用生啊，妳在想什麼啊！」

　　「我我我……哈啾！」她被他的反應弄得詞窮，但在一個噴嚏之後，她燃起新的怒火，「啊！光是每年你都害我的妝花掉這件事情，我們就沒完了！」

　　「哈！妳可是也每年都把我的頭髮刮得打結、害我梳得都要禿頭還沒梳開呢！」早已由愛轉恨、又由恨生妒的保生大帝跟著再次炸毛。

　　吵了幾千年，就算還有感情也早已藏在心裡深處，比起修復感情、回到當初，還是針鋒相對更適合他們了。

　　「那你就把頭髮剪掉啊，這年代的審美可不吃長髮美男了！」

　　「妳要這樣說，那我這就是替妳卸妝，免得妳的妝太厚不透氣傷了皮膚！」

　　「我的膚況還輪不到你關心！」

　　「不讓我關心，難道妳還想找別的傢伙關心妳？」

　　將鏡頭暫且從這對冤家身上轉開，大雨之中其實還站著不少其他神明小官……最倒楣的約莫還是媽祖的左右護法。

　　「……兄弟，你覺得他們會吵多久？」順風耳非常無奈的問。

　　千里眼扁著眼，「乾脆找個乩童，附身後叫他們早點起駕如何？」

　　「可是風雨越來越大了，先不談神轎，民眾感冒可就不好了。」

　　「……說得也是。」雖然沒什麼人會特別和他們訴願，但他們也是很愛護人民的。

　　先看看平常成熟穩重、憂國憂民，宛如多愁美麗的杜鵑花的媽祖，此刻像是個和攤販殺價的大媽一樣拍板叫罵。

　　再看看日裡溫和可親、愛民如子，素來掛著柔弱書生笑容的保生大帝，此刻就是個被殺價而不滿的攤販大叔。

　　隨著他們的高聲辯論、一波波壓制不住的神威，使這雨越下越滂沱、風兒隱隱跟著喧囂……

　　最後就是看看無辜的民眾們，千里眼和順風耳內心的鬱卒可不是這麼一點點。

　　但他們可憐的助手能做啥？能做的就是只有掏出耳塞，分享給今年仍舊有難同當的好同事好兄弟，堵住耳朵。

　　「今年也辛苦了，你纖細的耳朵。」

　　順風耳苦笑兩聲，把千里眼為他特製的耳塞給塞進耳朵裡，再和他一起數著屋簷滑落的雨滴……順便猜想今年又是哪位神明會跑來勸架、救救大批的進香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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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孤獨的劍鞘之你是要不要還劍啦

#2 大道公風，媽祖婆雨

#3 百年前的那場水患

#4 妮芙努與娑耶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