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醫務所》- 奉閻羅王之命，我來地獄醫死人了 - File 001 瘋人醫務所

瘋人醫務所，顧名思義就是由瘋子開設的醫務所。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arEIvIGm

醫生是個玩世不恭的帥哥，滿腦子邪念，卻精通內外全科；助手是個愛說謊的美女，不但曾經賣身，還自殺未遂；病人盡是些怪胎，有時甚至不是人類，吸血鬼、人魚、獨角獸……這些都曾是診所的顧客。

對了，我就是那個帥哥，帥哥正在整理他的寶物庫。

這赤銀相間的是血色聖杯，可以將任何一滴液體增幅到滿滿一杯，是為吸血鬼王子拔智慧齒的報酬。他們用來嗜血，我用來酗酒。

這瓶淺紫色的是獨角獸的開心眼淚。救回失血過多的獨角獸媽媽時，獨角獸寶寶掉的，作眼藥水可獲得透視的能力，用途我不多說了。

這三米高的木雕號角，是獨眼巨人族長三日前送的謝禮，大小剛好可以做我的飛機杯，另一功用就是召喚出粗壯的藤蔓植物，用途我也不多說了。

我不會收客人的診金，但我會收取寶物。

有時候，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珍貴的寶物；有時候，一文不值的東西也可以是無價的瑰寶。我無法強迫每個病人對我心懷感激，但至少可以要求他們付出誠意，這樣我們會互相記得對方，誰也不是誰的過客。

「王偉明。」女助手恩兒輕輕敲響木門，我放下手中的過去，準備去尋找更多可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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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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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加冰嗎？」我把琥珀色的「響十七」倒進玻璃杯中，問道。

「不用了。」仲介人宮本小次郎搖一搖頭，白色的繃帶隨之飄逸。

小次郎是個怪人。

他的口味經常轉變，不過轉來轉去都是那兩種。既不花心，也不專一。

喝威士忌只會On Rocks 或Straight，從不會With Water 或High Ball；纏身的繃帶只會是白色或黑色，從不會有其他顏色。另類的固執。

「合同我帶來了。」他一喝而盡。

「其實我信得過你。」我把酒杯清空。

「循例還是得介紹你聽，說一下風險及回報。而且這次的情況比較特殊。」

「說吧。」我以微笑掩飾我的興奮。

「這次的委托人是閻羅王，他想你幫他兒子整容。」

有趣的委托。碰巧我沒去過地獄，整容手術也沒做過，可以一次刷新兩項紀錄。

「報酬呢？」

「他說要親自跟你商討。」

「好吧，那有沒有甚麼需要特別注意的？」我拿起他帶來的文件，卻沒有細閲。

「地府與陽間的通道不是二十四小時開啓的，我們會在三天後的清晨出發。不用帶錢，不可以帶鏡子，不可以帶電子用品。有一點要記著，沿途無論發生甚麼事，都千萬不要離開車廂。」

「知道了。手術用具也不能帶嗎？」

「不行。總之用電的通通不行。」

「好吧。」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是到了地獄再算。「有入境手續要辦嗎？」

「本來要死了才可以進入地獄的，不過你們兩個都有閻羅王的邀請，過境時我再解釋一下便沒有問題。」

「那麼你呢？」

「我早已死過一次了。」小次郎淺淺一笑，但我看不到他的臉部表情。

他露出的只有雙眼及嘴巴，其餘的臉都像木乃伊般被包裹著，配上那套筆直的西裝，差一頂帽子就跟家庭教師中的復仇者一樣了。

但小次郎與復仇者同樣神秘。

「我沒有疑問了，你呢？」我望著恩兒。

「沒有，簽約吧。」她拿出消毒好的刺針，率先戳破自己的指頭。

我重覆她的動作，把鮮血滴在羊皮紙上，逐漸化開的紅色，就像窗外的夕霞般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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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我與恩兒行裝輕便地回到診所，太陽還沒出來，小次郎已經在佈陣了。

地上的苦無連成五芒星，每隻角都釘著白色咒符，我曾經懷疑那是從他身上繃帶撕下來的碎布。

「進來吧。」站在中央的他說道。

兩年來，我已經踏入這個傳送陣很多遍，但每次還是免不了會心跳加速。我對未知的旅程充滿期待，小次郎從未讓我失望，我知道這次也不會例外。

小次郎沒有唸咒，沒有結手印，只是蹲下摸一下地板，溢出的光芒立時覆蓋了房間，遮蔽了我倆雙目，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身處異地。

眼前一片黑暗，只能隱若看到一條不見盡頭的道路，僅僅足夠一人通過，空中懸掛著微弱的燈火，除此之外沒看見任何別的東西。

「這就是地獄嗎？」我對著四周虛無問道。

「還遠呢，司機在對岸等我們。這個吃下去。」小次郎從懷中拿出兩顆藥片。

「甚麼來的？」恩兒把藥放進口裡後問道。

「消除氣息用的。你倆是未死之人，陽氣太重會被厲鬼纏住。」話未說完，小次郎已經率先走在前方。

我讓恩兒先行，她卻一動不動，我這才想起她畏高。這裡深不見底，要是跌下去一定會粉身碎骨。

「我抱你吧。」我打開雙手說道。

她點一點頭，跳到我臂彎之中，頭靠在我肩膊上，我小心翼翼地慢慢前進。走著走著，快到終點之際，足踝猛然被扯了一下，恩兒在我耳邊慘叫連連，我深感不妙。

回頭一看，發現緊抓我不放的是蒼白的骷髏五指。

嶙峋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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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差兩步便走到另一端，小次郎本來已經準備上車，看到我倆陷入困境，惟有回頭了解狀況。

我把恩兒拋到他手中，好騰空雙手拔出武器。

「這甚麽來的？」

「某種妖怪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平時都不用走這邊的。」小次郎答道。

酸麻的感覺由下傳來，我呼吸有點紊亂，體力好像被逐點抽走，我知道再不脫身可能就永遠都走不了。

我馬上拿出愛刀揮砍，那骨頭卻比想像中硬得多，鏗的一聲彈開了刀刃，沒留一絲痕跡。

我運氣用力再砍一刀，終於鬆開了束縛，趕緊跳到平台上，卻發現那妖怪依然跟在後方，在低空中展開翅膀，露出了全貌。

「原來是骨鳥，牠是溫馴的生物，沒理由會纏住你們的。」小次郎皺著眉說。「算了，我來送牠一程吧。」

小次郎右手一揚，鐵製手裡劍瞬間飛出，直取骨鳥雙眼，卻被我突然拔刀打了下來。

「你在做甚麼？」他目瞪口呆地望著我。

「我只是覺得牠有點可憐。」

「可憐？牠剛剛打算殺了你們，你瘋了嗎？」他拿出另一把手裡劍扣在手裡。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看，你不覺得牠好像受傷了嗎？飛都飛不穩了。」

「又好像真是飛得有點顛簸。」恩兒就是中肯。

「就一介畜生，你怎麽這般在意？」小次郎非常不滿。

我懶得跟他理論，把骨鳥引到一旁，然後彈出塗上麻醉液的飛針，期望這對地獄的生物也有效。骨鳥全身都由骨頭覆蓋，骨頭包著皮膚，不知道皮膚底下還有沒有骨頭，我瞄準的是最豐滿的腹部，希望會起效吧。

骨鳥在十秒後墮地，我叫恩兒把他壓著，好讓我檢查，小次郎袖手旁觀，他不阻撓我們我已很感激。

我看骨鳥的一雙翅膀並不對稱，再摸一摸，幾乎可以確定診斷。

「牠脫臼了，一定很痛。」

我按著牠翅膀的關節，用力把凸出來的骨頭向反方向推，咔嚓，應該是對位了。麻醉藥沒那麼快失效，不過我們要先趕路了。

「走吧。」我們三人先後走進馬車。

「你還是這麽愛多管閒事。」小次郎說。

「不愛管閒事也不會跟你來吧。況且，我看得出牠眼神裡沒有惡意。」

「我本來還以為是喪屍呢，想不到是這麽可愛的小鳥。」恩兒笑說。

「隨便你們。司機，開車。」小次郎也懶得跟我們理論。「在地獄可不能太善良。」

馬車漸漸提速，慢慢離開骨鳥安睡的地方。

說是馬車其實也不盡正確，因為沒有馬匹在拉車，那是一輛人力車，由半獸人驅動的人力車。

司機正是馬頭人身的鬼差「馬面」。

「咦這個是……？」恩兒指著我剛被抓住的足踝問道。

我摸一摸，發現那貼著一塊橢圓形的小骨頭，應該是骨鳥留下來的。

「這是骨鳥的蛋。牠應該是以為自己飛不了所以命不久矣，才把這托付給你。不用費力了，孵化後自然會剝落。」小次郎應是看不過眼我們一頭霧水。

「嘶……」後方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

我與恩兒馬上回頭，很快便找到聲源。

是骨鳥。

一隻紅色的巨型蜥蜴咬斷了我剛駁好的骨鳥翅膀，然後把牠扔進沉淵之中，骨鳥可能因為沒睡醒的緣故，沒法掙紮便被當作玩具拋擲。

我好像剛救了牠一命，然後因為大意令牠葬送谷底。

恩兒的眼眶再凝不住淚水，馬面跟小次郎繼續望著前方，而我發現自己沒有絲毫悲傷。

在治療完畢後，牠都不再是我的病人了。既然剛剛治療骨鳥後我沒有一絲興奮，現在不感到傷心也很合理吧。

善良嗎？

我不過是個任性自私的人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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