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從不公平 - 第一章 - 1

「... ...各位考生，考試時間結束。請停止作答。」

沈季迷糊睜眼，低頭一看是幾張滿是數字的草稿，還有答題卷。

「同學。」

一位女士叫住他。

「什麼？」

「麻煩鬆鬆手。」

沈季撤開手，女人連忙回收桌上悉數的考卷，越過他。

眼前是熟悉的禮堂，有數位年長的人員向四處筆直走過，似是機械般，收取他身旁人桌上的紙張。

沈季驚訝地看著講台上的電子時間。

二零一九年四月十七日？

這是什麼回事？

記得自己本該在公司酒會，然後我被人叫去一間房間... ... 然後？然後？

然後呢？

腦海閃過幾個畫面：暗黑的街道，一個熟悉的黑影，還有... ... 血？！

「Grey！」

一隻手搭上沈季的肩膀，打斷他的沉思。

眼前清嫩面貌與腦海中人影相相重疊... ...

「... ...Alex Tsang？」

「Grey！喂！... ...沈季！怎麼跑得那麼快？考得不好？」

曾敬謙似是跟屁蟲，從剛才在他身邊打轉。

「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現在的沈季不想看到他的臉，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拔腿離開。

據依稀的記憶，最後一天的考試地點離家只有兩個街口。他迅速找到回家的路。路上，他一直狂奔。拐過一個兩個的馬路，顧不上應下保安的呼叫，他已轉身進入升降機。

看著頭上的數字慢慢由小轉大，「叮叮」，停在13樓。等不及門完全開啟，青秀少年向外狂奔，最終腳步在某一銀色鐵閘歇停。

「沈季？」

伸出的手還懸在半空，沈季驀然回頭。

「媽... ...」

「怎麼哭了？哎... ...你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呢？」

林夏手腳略為慌忙。

剛才煮飯沒油，林夏正想開門出去買，跟沈季碰了正好。備試期間，自己一共才跟兒子說個幾句。準確來說，只有她自話自說而已。還沒來得及回味那聲「媽」的歡喜，眼前的沈季無聲地流淚，嚇得她心一跳。

「我... ...」

沈季不斷沫掉沫掉再沫掉，但眼淚仍是串珠掉落不止。

「沒事沒事！」林夏輕聲拍他肩：「考不上也沒事，大不了重讀... ...你上次不是說那什麼什麼副學士，也挺好嗎？有我呢，不用擔心，錢... ...」

「媽... ...」

沈季抱過母親，他已經想不起多少年沒這樣沒抱過她。上一次，他親手推開母親，卻選擇牽著錯托終身的伴侶。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他的眼神充斥堅定，緊握林夏的遍佈皺紋的手。

今天是星期五，儘管很擔心兒子情況，但在沈季的強烈建議下，林夏照常上班。

筆試已經告一段落，沈季用一天時間整理思緒。

根據現有的資料，那小孩應是把我重生的人。但他... ...為什麼要幫我？... ...不管如何，難得重活一次，他得活用所有已用的知識，恨恨地把一個個瞧不起他的人... ...

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

上回，雖在文憑試中考獲理想分數，但因為有人指控他「作弊」，還好有曾敬謙的幫忙，成績才不用作廢。他也因為這樣，跟曾敬謙愈走愈近，最後還把自己畢業心血以及工作機會拱手相讓。

如果不是在公司周年酒會上，偶然聽到曾敬謙與高層的計劃，他可能這輩子也被蒙在鼓裹。

「曾敬謙，你平生不是最愛耍把戲嗎？」看著桌上數十張滿滿的數字，沈季一手拿過當中的一張六合彩彩票，狠狠捏碎。

「我陪你。」

二零一九年四月二十一日，曾宅。

飯桌上，曾敬謙咬牙緊盯手機，曾父終忍不住出聲：「還不放下，家教都喂狗了？」

一旁的曾母連忙打眼色，曾敬謙這才回神放下手機：「對不起，我等電話，忘神了。」

「出了問題？」

「... ...不是很要緊... ....我... ...」

「我問你是不是出了問題？」

曾敬謙下意識掩住手臂回答：「... ...一切照常。」

直到曾父離座，曾母隨即跟隨，過了好一會，他才敢上樓回房。小心翼翼地關了房門，他不自主地抓癢自己的手臂，紫紅的瘀傷約隱約現。

怎麼辦！怎麼辦！

原本安插在教育局的人這幾天沒了消息，不僅是線人沒了連繫，連沈季那小子似是消失了，找也找不了他！

難道原定的計劃要更改？不行，不能讓父親知道！不然... ...

曾敬謙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不斷抖動。他衝向床頭，不小心撞翻桌上的日報，掰開床墊，抽出暗格的黑袋，倒出了數枝針筒。手熟練彈彈筒芯，一下打在右手臂，筒液緩緩下壓，悉數注入了身體。

迷迷糊糊中，他似是聽到母親呼叫，伴隨零碎的鞭打聲.. ...目光晃神落在地上的報紙那串花色的數字、「一注中」... ...還沒看清那些字，曾敬謙猛地把紙搓成團，向空投射卻有氣無力。

他好累... ...什麼都不想理會... ...

「沈季... ...」

曾敬謙只感一股火在腹中燃起，向褲襠探手。

「嗯哼... ...為什麼... ...我那麼不... ...堪啊！沈季... ...沈季... ...沈季... ...！」

不知何時，從小時的崇拜，青年的愛慕，再到現在... ...曾敬謙對沈季多了一份恨！

忌恨他的優秀，埋恨他的才華，更怕恨他日後的疏遠... ...

儘管白濁濺濕褲子，心中的浮躁仍沒能平復，腦海中的人影還是揮之不去。

「沈季、沈季、沈季... ...！」

「哈... ...哈哈！哈哈哈... ...哈... ...哈哈！」

「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絕對... ...」

月光透入玻璃窗，窗外的赤瞳黑鴉靜盯他落寞的背影，轉眼消失。

二零一九年四月二十九日，JC 體藝中學。

明明只是六時，黑夜已濃罩大地。

今天是英文口試的日子，完成考試的學生一批批離開校門。有些如釋重懷，有些眶中含淚... ...但曾敬謙對這些並沒感，他成績本來就不錯，更何況自己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Alex！」

曾敬謙一征。校門前人群中，他瞧見朝思暮想的人。沈季微笑向他揮手，好像一如往常。

「考得怎麼樣？」

「還好，」曾敬謙很快平復心情，「小子，這些天都不見人影？」

沈季撓撓頭，從口袋中抽出一枚手機，屏模破碎不支：「家裹有些事... ...正好，手機也壞了，所以才潛水幾天。」

「哦！」似是放下心頭大石，曾敬謙暗鬆口氣：「走！今天考完，我解放了，晚餐一起？」

沈季一手搭著他肩膀：「一起，不然我幹嘛老遠出來找你？你請。」

曾敬謙與沈季的身高差不多。他這動作，一下拉近彼此距離。遠處看，兩個高瘦的身影似是緊貼一起。

曾敬謙看了看肩上的手，莫名愉快：「我請。」

兩人用手機上在附近找了間風評挺好的餐廳，等待時間不算長，味道還算不錯。

走出了門，沈季伸了個懶腰：「呼！謝謝大佬請客。」

「我們都十幾年交情，就別嬌情了。」

曾敬謙走在他前方，錯過在沈季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當他轉身時，還是眼裹那個微笑的沈季。

曾敬謙指指一旁的7-11：「走，消食？」

「說好的消食呢？」

沈季隨意坐在公園的椅子，擱下手上的啤酒，遞給一旁的曾敬謙。他伸手接過，坐在的兒童搖搖椅上，七八個空罐散落在地。

曾敬謙深酌，半罐啤酒瞬間入肚，舔舔嘴唇，醉眼斜視身旁人：「這不就是消食「好幫手」嗎？」

沈季也在看他，白晢臉頰紅了幾分：「想好去哪間大學了？」

「哥，我才考完。」曾敬謙捏凹手中的罐子，強扯出一個笑容，低頭踩踏空罐，「今晚，能別提嗎？」

「這些天，身旁的人，不管是母親、老師還是你... ...無一不提學業未來，像是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我掩頭在學習裹... ...Fuck，我也會累啊... ...」

「... ...」

沈季盯著欲哭的曾敬謙，無聲地苦笑。

所以累，就是你害我的理由嗎？

上回，他也看過這個樣子。那時沈季拼出真心去安慰，但今次... ...

「是我不好，」沈季半蹲，一手抹去曾敬謙的眼淚。「有什麼我可以做的？」

「沈季... ...」

曾敬謙目光迷離，盯著沈季，張口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醉了。

沈季瞄了瞄他手中的凹罐，露出微笑。

「我... ...想... ...」

沈季靠近他，兩人的臉快疊在一起：「你想什麼？嗯？」

曾敬謙現時已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直到沈季那句「嗯」沖蝕他最後的理智。原是在唇輕落一吻，隨後，他侵略地伸出舌尖佔領別人的領土，唇舌交疊。儘管曾敬謙想再進一步，奈何兒童搖搖椅終究容不下兩個青年的位置，沈季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拉開距離。

「哈咳... ...？」

兩人稍稍喘氣，剛才的吻也讓曾敬謙酒醒了幾分，一時半會組織不了語言。

該道歉嗎？雖說是酒精影響，但這個吻是自己故意，他不想這樣裝傻翻頁。但曾敬謙也怕沈季就此離他而去。

「我... ...」

沈季頭抵在他肩膀，輕聲問道：「你家有人嗎？」

朝陽透進玻璃窗，沈季一手擋住刺眼的縷光，輕輕拉過窗簾。他環繞四處，目光停在牆壁的掛鐘。

二零一九年四月三十日，08:14。

「... ...哈。」

沈季扶腰站起身，後背的疼痛伴感羞恥。他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想回昨晚持續好幾個小時的畫面。

「嗯嗯... ...嗯！」

沈季已經忘了他們怎麼回來。他看著抵在胸前的曾敬謙，百味交雜。

「沈季沈季沈季... ...」

曾敬謙瓹進他白T裹，不斷呼喚他名字，手不由安份蹭著自己的陽具。

他不是在作夢... ...

熾熱的觸感讓曾敬謙感到無比真實、安心。他手掰開褲鏈探進，摸到微濕的一處，向後滑去，他迫不及待撫上夢寐以求的小洞。

「啊... ...」

儘管咬牙切齒，沈季也止不住洩出聲。

「... ...哈。」

聽到叫聲，曾敬謙似是小孩得到新玩具一樣興奮，一下插進三指，不斷攪拌。

「... ...啊嗯！」

沈季慌亂地掩住了嘴，怒視胸前的頭顱。

他還是那樣，做愛只顧自己！

以前的種種一下子湧上來，怒氣壓過情欲，他一口咬在頸上，一排牙印整齊刻在小麥色的肌膚。誰知曾敬謙並沒因此放輕，反之一氣把傲物挺進。

「嗯嗯... ...嗯哎... ...」

冷涼門框抵在後背，一下下的挌挌猛撞，快讓沈季失去意識。

「沈季沈季沈季... ...！你裹面... ...好舒服！」

「啊！」

曾敬謙似是失去理智的機器，捏住他的龜頭，一把抱起他，往床邊走去。肉棒隨著走動插得更深，沈季差點以為自己的肚皮快要頂穿。

沈季止住了回想，盯著衣櫃外掛的鏡子，他伸手整理自己，眼睛卻不經意掃過房間各處。

沈季重新盯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

很好。

書桌、床頭、牆角、插座... ...還有衣櫃等等都被他安插偽裝螺絲型針孔攝影機。一切如他計劃。現在就只剩... ...

「早。」

雙手從後環繞他腰，一路向下滑，後方硬物更向自己頂去。一連串惡趣味動作，噁到沈季頭皮發麻。

沈季輕推他手，與他四目相對：「昨晚的事當做是夢吧。」

曾敬謙連忙抓住他的手：「突然間，你說些什麼？」

「你應該知道，你父親... ...」沈季甩開他的手，筆直走到門前：「我們不可能在一起，而且我不喜歡藕斷絲連。」

「碰」

看著半跪的曾敬謙，沈季略為驚訝。

他知道同窗十年的曾敬謙，把自尊心視為比性命。沈季曾十年聽著枕邊人說訴「剷」父大計。曾敬謙不為別的，只因他父親曾踐踏高傲的他。

「你幹什麼！」

沈季一把拉住他，可曾敬謙猶如不動泰山。

「不要走，我知道現在！現在我們可能不能一起，但是但是... ...我答應你。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幸福的家。」

真摰的目光落入眼簾。

「你真的會？」

熟悉的對白，或許會打動以前不知真相的自己。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苦澀的滋味讓沈季想回被殺的那晚，他聲音沙啞問道：「你穿的是潮牌，住的是半山豪宅；我只是全身一百多的A貨的公屋臭小子... ...」

「哥，只有你。我有你就夠了... ...」

「可我不夠，我還得攢錢... ...我... ...」

話未說完，沈季被緊抱在懷裹。

「沈季...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地下情也沒關係，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

沈季回抱他，心中卻靜如止水。

「怎麼才能讓你相信我？」

「如果... ...最後你放榜的成績超過我，我可以考慮一下。」

「真的嗎？！」

「嗯。」沈季重新搭上門把，「但這陣子，我們還是維持現狀吧... ...」

「好好好！沈季，我送... ...」

沈季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直到關門，沈季聽見門後傳出一聲悶哼，緩緩走落台階。屋裹滿佈閉路電視，他熟悉地繞到各個死角，最終停在二樓一道黑門前。

沈季拉開了門。

「媽。」

「咦，回來了？小心地滑... ...」林夏放下地拖，「在朋友家過夜，好玩嗎？」

沈季在閘外除下鞋子才進屋，接過拖把，把地都拖了一回：「挺好的。」

「那就好，來來來，今晚我煮了你最愛吃的黃花蒸魚... ...」

香噴噴的家常佳淆，似是把心所填滿。當他從口袋抽中一根USB，喜悅更是滿溢。

本想著賭一把，測試一下曾敬謙對他的感情。如果成功，那可以躲過「作弊風波」，就算不成功，也可以用別的方案箝制他行動。想不到，這麼他一賭，得了意外收獲。

根據上輩子的記憶，他找到了曾父親淘空公款的證據，還找到了... ...

「果然是父子，習慣出奇的相似。真好奇，他知道後是什麼反應。」

二零一九年四月十日，香島中學

今天是放榜日，沈季比學校的集合時間早了一點回到了學校，卻想不到，禮堂門口已經聚集不少人。

「哇... ...你有看今天的新聞嗎？」

「不得了... ...想不到他爸是這樣的人。」

「會不會連他都是一樣的人？」

沈季越過人群，聽到同級人的議論。他低頭打開手機，把今日頭條又翻了出來。

「震驚！ 本地隱世富豪曾某爆出勾結性剝削案件 ... ...」

盯著那一個個大字標題，沈季關掉屏模，靜待時間的流逝。

09:08AM

沈季平靜地拿過成績單，瞄了一眼姓名、個人資料便簽名。

「嗚嗚... ...怎麼辦... ...怎麼辦？」

「Sh*t... ...我有一科「斷腳」了... ...」

「Yes！有這分數就足夠了！」

沈季稍稍走出禮堂，溜到三樓的教師閣，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

英文... ...還好，正常發揮。中文、數學、通識... ...嗯，全部都是一樣。

確定分數達標後，沈季緩緩鬆口氣。

10:20 AM

沈季對了一眼手表，上輩子的同樣時間，他被正坐在輔導室等待處理「作弊」的審查。他暗鬆了口氣，正準備起身離開。

「沈季。」

「張佬。」

「看你樣子，應該考了good result。」

「還行。不過也是多虧你的教導。」

張有為，因為他像外國人一樣隨性奔放，所以大家取了「張佬」這個綽號，也是他的班主任，從中三到中六一直輔導他英文。在沈季心裹，他對張有為的教學熱情是為敬佩。

沈季略有不安地看著張有為：「找我有事？」

張有為壓低聲線：「嗯。你知道曾敬謙怎麼了嗎？」

哦... ...原來是來打聽他愛徙消息... ...

「還未聯絡到上，我正打算去找他。」

「好。唉，今天弄的那麼一出，他可能也沒心情看成績啦... ...Grey 你要好好take care your bro... ...」

「放心，張佬。」沈季慍雅笑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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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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