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廈外觀是磅礡大氣的流線型,內裡的安檢大廳、托運行李與登機口人來人往,免稅商店緊密地與人流湊合在一起,廣播和人聲混合成一種繁忙熱鬧的喧囂,這樣絡繹不絕、燈光明亮的機場,卻佇立著格格不入的異類。
彷彿兩個世界那樣的黑白分明,讓人望而生畏的四位彪形大漢,即使穿著得體的西裝,仍無法掩蓋身上殘虐的氣質,那是一種涉及暴力行動才會發出來的壓迫感——實際上他們的確是犯罪性組織——直屬於黑手黨老大奧斯特的保鑣。
他們一起在等候室的,還有一名看上去文弱的男人沐季,以及坐在窗邊位置獨自垂淚的女人恩在。四人平常都是兩人一組行事,負責一些外部的『事務』處理;沐季是秘書;恩在則是貼身護衛。
秘書沐季看了看手上的錶:「老闆已經開會在路上了,一小時半後到。」
因為搭乘的是私人飛機,所以要什麼時後啟航都無所謂。
沐季公事公辦的語氣道:「這位是頂替常明位置的西奧列。以後的配置仍然不變。」
上禮拜常明因公殉職,初來乍到的新人西奧列時不時便將目光放到恩在身上。這並不能怪他。黑道老大的貼身保鑣,怎麼說肯定身懷絕技,但是這名坐在位置上默默流淚的女人,完完全全就像個普通的棄婦。
然而在場的沐季和其餘三人完全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反應。
「我們這趟的目的是前往友克鑫市。你們大概也聽到風聲,昨晚的地下拍賣會出現了意外,在場的賓客與保鑣全部被殺,十老頭派出菁英武裝部隊陰獸前去追拿兇手,然而只尋九具回遺體,剩下運送拍賣品的梟顧忌也兇多吉手,所有拍賣品都落入了劫匪——幻影旅團手中。」
「連陰獸都被收拾了,那個幻影旅團是什麼來頭?」保鑣之一的漢肯皺起眉頭。
「這點還沒查出來。十老頭已經找來各方高手要收拾幻影旅團,今天晚上會重新舉辦一次拍賣會。」沐季回答。
沐季在給眾人講解友克鑫目前的形勢時,西奧列一直分心看向一旁哭泣的恩在,忍不住說:「那個傢伙根本沒在聽,只是哭個不停啊?」
「她的淚腺比較發達,不要去管閒事。」
西奧列還想再問,沐季冷淡的下了指令:「你只需要服從命令。」
西奧列內心仍是困惑,這時老闆奧斯特終於姍姍來遲,一行人上了私人飛機,機身91英尺的G500最高速度可達0.925馬赫,艙內也有著不下於機能的舒適地毯與絲絨沙發,一進門奧斯特便用智能設備打開大型高畫質電視,觀看新聞報導友克鑫目前的形勢。
『友客鑫市一項是世界最大拍賣會的舉行地,然而日前出現了意外,竟有不法人士趁隙劫走了拍賣品?!警方與黑道出動武力追捕,然而嫌犯仍然在逃,請民眾注意,這次的犯罪是集團作案,嫌犯極為凶險,目擊以下圖片人物請避開並立刻撥打專線……』
六人沉默地注視著電視上播著隱藏了對官方不利、半真半假的報導,西奧列忍不住提出建言:「老闆,恕我直言,無論是十老頭成功抹殺幻影旅團,或是幻影旅團再次掀起暴動,我們只要坐壁上觀就行了吧?何必親自過去參這趟混水?」
奧斯特不以為忤:「我有預感,這次黑幫勢力將會進行一次大洗牌,我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肯定得在現場才行。」
利益與風險自古以來總是相互並存。沒有付出怎麼能從虎口奪食?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只需要付出性命當籌碼——而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越過他的護衛。
奧斯特坐到了恩在空了一格的隔壁位置:「恩在,妳有在聽嗎?」
她是他最大的倚仗。這名天價聘來的女人,會把一切後患剷除。
恩在從頭到尾都兀自坐在艙內的一角靠著窗戶流著眼淚,聽到呼喚恍惚地轉過頭:「老闆……我失戀了……嗚嗚……」
奧斯特從善如流地安慰道:「沒事的,那個壞男人怎麼欺負妳了?需不需要我幫妳處理他?」
「嗝,他已經死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因為妳值得更好的啊。」奧斯特揚起了商人的專業微笑:「據說諾斯拉的女兒的占卜是百分之百準確,等我去幫妳求個戀愛籤,相信我,這次在友克鑫市一定能找到妳的真愛的……只是,友克鑫那裏這次好像有動亂呢。」
「老闆……!」恩在感動的流下兩行熱淚眼,慷慨的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晴朗湛藍的高空,天那麼藍,就像澄靜的海水,飛機在萬里無雲的高空上飛行了兩小時,便降落在友克鑫。這時剛過正午,天氣炎熱,入住了晚上舉行拍賣會的飯店後,恩在便纏著奧斯特每隔三分鐘就問道:「老闆,什麼時候可以求籤啊?」
「這個也要時間才能安排上才行,嗯,現在天色還早,不如恩在先出去晃晃吧?」
被支開的恩在失落的走出飯店,是她太急於求成嗎?老闆打發她是不是覺得她是個無縫接軌的人?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人必須活在當下才行呀!
她對每段感情都非常認真,雖然前夫的臉孔好像被血色的麥克筆塗抹過一樣已經回想不起來,但是她仍記得撞見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那種又找錯對象的絕望感。
失戀的人的確需要散心,不過,要忘記上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還是進入下一段關係,她的愛情,究竟在哪裡呢?
想著想著,眼淚又從眼眶滑了出來,淚眼模糊的同時,被飯店旋轉的玻璃門直接打中。恩在頭腦發疼、天旋地轉的暈眩之際,有人扶住了她的腰。
「妳還好吧,小姐?」
恩在揚起頭時,撞進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眸。
那短短的一瞬間,彷彿被慢鏡頭給拉成一生那樣漫長。
恩在的視線順著少年高挺的鼻梁、微微帶著笑意的薄唇,一路下移到了清晰的下顎線,凸起滾動的喉結,然後,是他放在她腰間,替她支撐身體的那隻手。
隔著衣物傳來的溫熱既陌生又奇異,血液好像匯聚在兩人貼近的那一處,好似能夠融化一切的烈陽,她渴望這刻永遠停留,渴望的就連骨頭也在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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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和我永遠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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