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斃命。那家僕的額頭上,多了一個冒血的孔洞,隨後他緩緩倒下。
一片寂靜,對面的傭僕們全都驚恐的看著晏清,已經不是在看一個孩子,更像是在看奪命的修羅。
反應過來後,看到幾個家僕開始通報管家,棒球帽男孩往前衝,咧出一抹興奮的微笑:「去你們的,別跑啊,老子來了!」面癱男孩緊跟其後,趁幾個僕人不備,劃破他們的頸動脈。明明應該要害怕的幾個孩子,全因長期遭受的憤怒與委屈,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竟然也殺掉了六、七個僕人。
可沈林白卻閉上了眼,內心祈禱他所想的不要那麼快出現--
突然間,周遭變得極為安靜,就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沈林白緩緩張開眼睛。
從晏清的視角來看,他是趴在地上的,晏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全都是血,那是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血,又紅又濃。看向周圍,他看到棒球帽男孩死死的壓在胖男孩上,似乎是想保護他,但他看到兩人的血交纏在一塊兒,和棒球帽男孩死不瞑目的樣子,臉上,全是刀疤。
他也看到了一個女孩纖細的手,抱著小熊,美麗的臉龐被剜去一塊肉,眼中還盛滿恐懼的模樣。一直面無表情的男孩則反常的一臉憤怒,似乎想阻止什麼,卻又無能為力。他想起身碰觸,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他們的軀體,碰不到。
晏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似乎麻木一般,摸了整手的血,嚐起來有鐵鏽的味道,冰冰的。沈林白感覺到晏清恍惚地想。
『碰隆!』一聲黑色火焰竄起,驚得周遭的鳥雀四竄,樹林一陣『沙沙』地響。中間的男子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漠然地看著愈升愈高的火焰,臉龐被火舌舔過卻毫無燒傷,反而將他的傷疤抹去,俊美的容貌令年幼的他增添了成熟的氣息。陰戾的氣場讓他周圍十米之外全無活物,只餘淺淺的呢喃聲,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那、那是……?」
「鬼帝!那是新的鬼帝!」
「鬼帝。」一抹黑影出現,跪地俯首,態度謙卑。「請允許我們的臣服。」
黑影悄悄抬頭,驚訝地看到新鬼帝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但當晏清的眼神掃到他身上時,他狠狠地打了個冷顫,並趕緊低下了頭。
那是怎樣的眼神?陰鬱的、嗜血的、冷漠的……還有未褪稚氣的痛苦、憤怒,交雜在一起,令人遍體生寒,猩紅的眼眸似要滲出血來。
這便是他們的新王。
更多的黑影聚集,皆跪在晏清腳邊,這時,晏清開口了:
「找回他們。」他們是誰?黑影們疑惑,隨後看向地上的屍體,頓時明白,幾個黑影領命消失。「剩餘的,隨我命令,殺。」
剩餘的鬼站起身來,黑影不再模糊,轉瞬間,幾個面孔出現。不像沈林白所想的青面獠牙,他們個個相貌不凡,只是臉上有幾條黑色的紋路--在額頭上的、在臉頰上的、在眼皮上的比比皆是。恭敬的鞠躬後,他們也消失了。
寒風獵獵,貓頭鷹的悲鳴響亮非常,這個森林中,好似只餘他一個靈。
沈林白習慣性動了動指尖,突然發現好似可以自主移動了,他看著自己透明的手,嘆了口氣。
走到晏清面前,看著他眼裡的空洞和寂寥,沈林白滿眼心疼。他揚起頭、踮起腳,輕輕的吻了吻他的臉頰。
我的小崽子啊,穿越對你真不公平。到底是為什麼呢?
晏清似有所感,倏地抬起頭,直直地看向沈林白,雙眼卻沒有聚焦。是看不到自己啊,沈林白想著。
空間消失,畫面驟然不見。沈林白離開前,似乎聽到了聲音。
那是一種嗚咽。壓抑到了極點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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