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未來的冒險譚 - 　16-3.在這個世界

　　「要說是怎麼過的，就是很普通的過日子。」

　　「很普通嗎？你講清楚喔。」

　　「……為什麼這麼想知道？」

　　「關心一下你的生活也有問題？」

　　莫奈口氣相當不友善，口頭說是關心，又不像是關心。

　　跟你沒關係。如果是以前的阿志他會有勇氣如此回答，可是面前的人是莫奈，就算他有勇氣也不會給予這麼尖銳的拒絕。

　　阿志大約報告了自己的生活，簡單來說就是避重就輕，只講了自己的收入，現在的工作，學業如何兼顧，然後固定的時間要去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是看什麼的？」

　　「就意識恢復以後的心理調適跟社會接軌心理這些的。」

　　「聽起來很正常，只有這樣吧？」

　　「只有這樣。」

　　阿志很慶幸莫奈沒有看出自己在說謊。不，他根本沒有說謊。阿志這樣告訴自己，他只是講得很簡略。

　　幸運的是，服務生這個時候來上菜，時機點可以說是恰到好處，兩個人維持著以前的習慣，吃飯就不會講話，這是莫奈強烈要求的。

　　為什麼他還記得這個呢？

　　阿志注意著莫奈的餐點，看上去就給他一種營養均衡的感覺，於此同時莫奈則若無其事的伸出筷子夾走這邊碗盤上的肉片，取而代之的她放了一塊雞肉在阿志的盤子上。

　　吃完飯以後，兩個人在順口溜待了一陣子，五點的時候開始有穿著制服的學生走進順口溜，並且漸漸取代了下午閒來無事的成年人們。

　　制服的樣子阿志跟莫奈絕對都非常熟悉，高中的時候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

　　「我們畢業之後學校好像有說過要改制服。」

　　「結果呢？」

　　「投票沒過，所以沒整個改掉。」

　　「沒整個改掉？」

　　莫奈不掩飾目光的看著那些身穿青白色交雜，以白色為主的制服的學生。

　　「有稍微改一點樣式吧。」

　　「妳也真關心學校。」

　　「啊我就比較念舊。話說回來以前的同學你也都沒再聯絡了是吧？」

　　莫奈說話又有幾分質問的味道，阿志別開臉避過莫奈的眼神。

　　「……沒有。」

　　「除了我以外？」

　　「嗯。」

　　「果然。」莫奈毫不意外，「報個平安也好吧？跟大家說說話。」

　　「我找時間再弄。」

　　聽出話中真意的莫奈沒有因此做出惱怒的表情，只是看上去頗為無奈。

　　「好啦，我也不催，我就看你什麼時候願意在班群上講話。」

　　兩個人離開餐廳，外面已經天黑了，居然在餐廳待了兩個小時，他們講的話貌似也不算多，就是吃東西吃得慢。

　　順口溜旁邊有河，這條河流一直是阿志或莫奈回家的道路，他們就延著河濱散步。

　　「妳好像變得比以前還壯一點。」

　　因為一直都不說話，阿志隨隨便便找了點話題。

　　好像碰到莫奈痛腳，整個人蹦了起來，「你你說什麼話！」

　　「我是說肌肉的線條更好了。」

　　「是嗎？」莫奈不自覺撫摸著自己的手臂，「我是不是練太勤了？」

　　「這樣也不錯啊。」

　　「真的嗎？」

　　莫奈放下了手。

　　「不過我有點忘記那時候妳是為什麼去健身了。」

　　「那個啊……就是我希望自己能變強壯一點囉，以前的我太瘦了。」

　　「會嗎？」

　　阿志認真回想過去的莫奈，沒有對於莫奈所描述的狀況的印象。

　　最後他們在某個人行道段停下來了，一起靠在鐵欄杆旁，對面是熱鬧的都市，拼方塊般排列的建築，散布在夜空上的星星一樣相鄰亮起的窗戶燈光。

　　「那麼你以後想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還在慢慢摸索。」

　　甚至就連回到這個世界，我也都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這是隱藏的暗話，阿志沒說，心中在想。

　　一片片渲開的光暈在伏暗的河面相連，這也許是令夜沉如墨水的河水看上去不至於太過可怕的裝飾品，晚上漫步在河邊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總是有種跳下去的誘惑在呼喚著他，跟當下的心情與遭遇無關。

　　「一定很辛苦吧？」

　　放在欄杆上的左手被溫暖覆蓋，莫奈冷不防地把右手放在阿志的左手上面，他錯愕的看著莫奈，令莫奈又縮了手。

　　「很累。」阿志低頭說。

　　兩人很有默契的不去提這件事，好像莫奈碰到的手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默契也不是第一次培養出來。

　　＊

　　回家的阿志擁抱著在入夜後陷入半黑暗的住所，躺在窗口邊的那張沙發上，落地窗照進來的光芒分割出來的明亮空間正好攏蓋了那張沙發。

　　他依然不去看手機，被未讀９９９＋訊息塞爆的手機。安靜死寂的房間偶爾有外頭馬路上的車鳴刺破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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