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說了一聲:「袋子裡的文件不看嗎?」
音枟下意識的退後幾步,他對眼前這個人說:「至少先稟報身分吧。」
眼前的男人笑了一聲,對她道:「凡帕爾。」那眼神說是輕視也不是,一種令人打從心底的畏懼。
段齊宣拍了拍音枟的肩膀說:「妳先在這,別跟他打起來。」說完便走向菲許的房間,剩下的兩人在這狹小的空間僵持著,從菲許房間傳來一個聲音道:「這裡是菲許家,不要毀了人家家裡。」
音枟知道段齊宣是怕她突然跟眼前的人把起來,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就是說不上來,那種難以理解的熟悉感,對方拿出另一份文件,他對音枟:「這份妳先看吧,其餘的晚點再說也行,我們時間很多,距離天亮還要很久。」
音枟接過文件,那份跟段齊宣今天給的牛皮紙袋包裹著的那包不同,不是塵封很久的感覺,而是像是剛剛列表機印出來的那種。當音枟打開文件,看見一康紙上的正面寫著
<此份合約書僅此一份正本有效>
音枟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凡帕爾用眼神示意她繼續看,音枟翻過文件,繼續看。
立約人:弘常(其中以甲方代之)
簽約者:音枟(其中以乙方代之)
此份合約由甲方發起,其中乙方及甲方須遵守合約內容,若違約則罰二十倍之酬勞。
其一
甲方要求乙方在接下來一年內提供無條件協助,協助內容均不限,其中只要是甲方提出之合乎道德常規以及合法行為均須為條件配合之,甲方會給付乙方任何要求除解約之外做為報酬。
其二
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質疑甲方之要求
其三
在合約期間乙方所有行動皆須告知甲方
合約期限:一年
甲方(親筆正楷簽名):弘常
乙方(親筆正楷簽名):________
音枟看完這份合約雖然心裡很想吐槽這哪門子合約,隨便找個人來寫都可以比這個好好嗎?不過現在的情勢讓音枟忍下吐槽這份合約的衝動,可她回過頭來想自己為什麼可以在這情況下變得如此…自在?不知道是不是這種形容詞可以說明,而且這份合約等同賣身契,誰會愚蠢到簽下這份合約。
音枟:「你憑什麼讓我簽約?」
凡帕爾:「我們會幫妳解除星海那邊的合約,然後…」他將身體府向音枟那邊對她說:「比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妳不是更想知道究竟那些夜裡不斷重複出現的噩夢是怎麼一個回事嗎?」
音枟:「真是關心我,連我做惡夢都知道。」
凡帕爾:「我只是提供機會,不過我有十足的信心妳會簽的。」
音枟伸手拿起另一份文件,當音枟打開的那一刻,凡帕爾笑了,就是輕輕的一抹。裡面放著兩份文件,這兩份將會決定音枟接下來的人生。
<第933號實驗>
實驗目的:製造毫無缺陷基因,及其自行修補基因工程
實驗結果:成功
基因載體:音枟
以基本組織基因進行無限分裂之自體再造及整合,此為第257次實驗,實驗中測試基因遭受各種槍擊,以及各式炸彈攻擊,身體修復率均為100%……參與者:康維、菲雅、宋欽盛、林月、陳霖、洪清航等人不得在公開場合或參與者及當事人之外透漏
此為保密條款,若非相關人士使用,此份協定視同作廢
看見自己名字在這份資量上讓音枟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後面一些醫學專用名詞音枟不懂,可以看出個大概,可是如果康維真的這麼做,那究竟她到底是誰?自己難不成真的只是實驗室下的產物?這種無助的心情全都寫在音枟臉上,那康維當初的溫柔,那些曾經對他的感動全都是幻影嗎?音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唯一解開這謎團的鑰匙就擺在自己的身旁,那份合約。音枟拿起凡帕爾ㄍ剛遞給她的筆,顫抖的在那張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她又不禁疑惑想:「這真的是自己的名字嗎?」
下一張文件
<契約書>
買家:康維
賣家:陳霖
販售物品:音枟
商品狀況
檢康狀況:良
馴服狀況:佳
那幾張紙散落一地,那些一凱使自己清醒的時候的那些說詞什麼爆炸,都是假的,所有東西,音枟現在覺得自己怎麼可以對自己做出那些事情的人懷著那樣的依賴跟愛慕,那是何其噁心的一件事情,伴隨著顫抖的雙手,眼淚也隨之留下,音枟沒忘記那陣子自己是如何度過,每天期待康維的到來?真是噁心至極,一個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更應該說一個把自己用交易的手段買來的人,居然說的一副冠冕堂皇,那些他給予的溫柔,全都變成了黏膩的毒液沾染在音枟身上,恨不得馬上擺脫。當初有多愛慕,如今就有多厭惡,但是厭惡他並沒有比厭惡自己多。音枟心底的難受來自他的掙扎,就是因為他不否認這些年來康維他並沒有對自己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可是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剝奪自己本該有的幸福,那種平凡的日子自己盼望多久了,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的習慣就是希望這這是一場夢,希望她醒來這一切都會消失,可是現在她才 到這都是被人一手操弄,要她怎麼接受,音枟拿起配槍,那把蓋特當初送她的槍,平常執行任務也不會出現,因為不想要把那個唯一愛過自己的人給玷汙,但現在,她覺得這樣是不是有某種意義上殉情,正當音枟把保險栓拔掉的時候,凡帕爾立刻把槍給打掉,照理說他應該沒辦把把音枟身上的武器給拿開,可是現在她連拿著手都會不斷顫抖,凡帕爾抱住音枟,對她說:「妳不堅持下去怎麼找回你要的東西,我知道妳難以接受,可是妳要知道,如果妳一直被蒙在鼓裡,妳至死至終都會為那個害妳變成現在這樣的人不斷辯駁,妳會心甘情願為她犧牲,妳難道還想要繼續下去嗎?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或許會比較好過,可是妳忘記了嗎?妳心裡那份所謂正義在哪裡?妳記得的。聽著
,所以我才來找妳,我要妳看清,跟我們合作,我們都有種種原因要打倒康維,不管背後是什麼緣故,妳要記著,凡事有我在,妳不是一個人。」
現在那些是或者不是對或者不對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剛剛凡帕爾說的十足信心,還真是…還真是像極了音枟心裡一直揮之不去那身影。當合約被凡帕爾收起之後,音枟心裡想著果然做人不能亂立flag,話又說回來現在還找的到比她更傻的人了嗎?自己被當成商品出售,活生生地剝奪原本屬於她的安穩日子,又對這一切的主謀極其上心,真的沒人比她傻了,凡帕爾對音枟說:「東西也不用收拾了,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飛機要起飛的時候,我勸妳…」
音枟:「我得去見一個人,林月也參與了這次的事件,那代表妮妮在那邊一定會出事情。我不要再有人被這群人給禍害了。」
林月在三年前被音枟調查過後沒有任何理論上該不合理的地方的時候音枟便常常去那裏用餐,而妮妮出現的地方是林月開的餐廳,音枟心裡想著不想要在讓其他無辜的人來淌這場渾水。凡帕爾心底本來想要阻止她去做這些事情,可是他心裡知道,如過今天音枟不去做這些事情的話,那他就不是音枟了,本該是擁有一顆冷酷的心才能成為殺手,她卻是從來不會做出那些慘盡人意的事情,這世間比殺手還要冷酷多的是,那些威逼誘利看似滴血不沾,其實卻是禍害世間最深的東西。一個殺手的價值,該如何衡量,一個殺手身上所負的罪孽,該如何評價?這些無盡的謎題凡帕爾心裏沒有答案,他只要眼前這人能夠安全。
音枟走到菲許房間裡,她看了看裡面發現段齊宣正在菲許旁邊躺著,她想轉身的時候菲許叫住她:「妳打算離開嗎?」
音枟:「我的小許大爺你都知道阿?」
菲許:「我姐喝醉之後跟我說的。」
音枟笑一下地說:「你姐跟你都是一個性子。答應我別讓自己受傷好嗎?」
菲許:「你還在氣姐姐嗎?」
音枟:「就算在怎麼生氣也絕對不會怪罪道你頭上來。」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好一陣子,敢情菲許是睡著了,音枟走出去看著凡帕爾,這個幾小時前才遇見的男人為什麼老是給音枟一種錯覺,一種他們已經認識很久的錯覺。凡帕爾走近她摸了摸她的頭說:「走吧。」
兩人上車,音枟這時候酒也醒的差不多,應該說她根本沒有喝醉,至少她是這麼覺得。此時她突然想起剛剛在康維家裡面發生的一切,突然意識到一件不尋常的事情,她問身旁的人:「你認識蓋特嗎?」
凡帕爾愣了一下地說:「你說誰呢?」
音枟:「沒事…只是剛剛喝昏頭而已。」其實他心裡想問的事情是蓋特會失去跟自己有關的記憶是不是康維他們做的,但現在除了趕緊救出一些不相關的人之外,已經發生的事情很難再去多做一些什麼努力,但是音枟不甘心這些事情就這樣發生,那年的林啟,那年的秦銀珍,全都因為康維而死去,又想到那時菲雅在醫院跟她說過,康維從來不值得自己為她而活,菲雅真的說的沒錯,實在太不值得了。凡帕爾跟音枟在這一路上都保持沉默,凡帕爾不斷看著音枟似乎想說寫什麼,當音枟注意到的時候,音枟道:「想問的想說的就說吧。」凡帕爾放下心的開口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幫你找他的資料,你說呢?」
音枟:「不了,這幾年來,他的哪份資料我沒看過?一切資料都找過了,所有的通聯記錄,出入境證明,旅館收據,連路口監視器我都去委託人幫我調出來我曾經我美其名說要去旅行,其實是要去找他,我國內國外走遍很多地方,從我能得到的他所有的通聯記錄來找,他去過的每個地方我都去過,他停留的每一間旅館我都駐足,只可惜半點蛛絲馬跡我都沒找到。」最後自己也沒有勇氣跟力氣去找了,那些地方音枟都不想再去了,這整場遊戲裡面,或許只有蓋特才是真正愛過自己的人,但是現在,她對蓋特卻是,除了心灰意冷之外,感受不到半點心動。
凡帕爾:「他一定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吧,不然你怎麼可以這樣到處找他。」
音枟:「我只是想跟他說一聲對不起,當初我的確不夠信任他,若他知道了之後還想離開,我不會攔住他,這是他的選擇,這是我的罪孽,我尊重,我承擔。」
凡帕爾:「你不必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果需要,凡事有我在。」音枟專心開車加上車內已經是一片漆黑沒瞧見凡帕爾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不安卻無處可尋找一份依靠的表情。
音枟:「是說我以前總覺得很了解他,現在我…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應該會很激動很興奮,但是我在前些陣子遇見他,心裡那份悸動已經消失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站在我眼前的人早就不是那個我走遍天下在找的人,最熟悉的長相,卻是最陌生的靈魂。」而且現在一張陌生的臉孔,卻給著我熟悉的安全感,音枟接著道:「我連跟他當朋友都覺得彆扭,這是何其懦弱?一個面對鮮血跟戰鬥會勇往直前的人,一個從來不會畏懼受傷的人,居然連區區一段人際關係都搞不定,我真是…快要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當殺手了,那些殺戮,也不過是表面上的逞兇鬥狠…我…」在一旁的凡帕爾打斷她
凡帕爾:「不是這樣的…你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弱的人,既然你都為了他四處奔走,你難道還懦弱嗎?真正膽小的人應該是知道你在找他卻不斷躲著你,明明就在同一條街道上,而且都擦肩而過了卻不抬起頭,明明在同一棟房子卻不敢見面,這才是真正的懦弱,把自己心底最新的思念埋在心中,才是懦弱。而且妳都已經可以克服那些正常人都無法抵抗的恐懼,妳一點也不糟糕,一班人除了人際關係處理不好,他們卻不像妳還能勇敢地去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
音枟心底甚是難過,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是猜測嗎抑或是調查來的,那都已經不重要了,確實,那次音枟在街上看見蓋特的身影,可是她卻沒有叫住他,她也確實知道蓋特那時還在入住時間,但是她卻沒有勇氣去打開他的房門。這等事情,何其諷刺。
方才音枟已經跟妮妮通過電話,要她到餐廳等她,兩人來到這間餐廳,音枟告訴凡帕爾說在車上等就好,在音枟下車前凡帕爾拉住她的衣服對音枟說:「我知道你很勇敢,也不畏懼那些,但是妳要是需要我的幫忙,一定要告訴我。」
音枟嘆了口氣對他微笑說:「我知道。」
在車上時音枟跟凡帕爾兩人已經想好了,等會兒音枟下車去找妮妮,而凡帕爾則是在五分鐘之後進到店裡假裝要買酒,藉此支開林月,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人就趕快落跑,如果有必要就殺了林月。
音枟走進去裡面,他看見妮妮跟林月坐在吧台上,她沒忘記林月跟妮妮是住在一起的,這時候她還在重複演練剛剛所說的計劃的時候,妮妮已經跳下椅子,那嬌小的身軀任誰來看都是那麼可愛,她一聲「音姐姐」叫的音枟心又酥又軟,她開始跟妮妮說些剛剛想好的事情,同時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讓凡帕爾可以過來支援。開門聲終於出現,音枟也跟著轉頭過去看,確實是凡帕爾,他開始跟林月說要買酒,當林月半推半就說已經超過結束營業的時間,,凡帕爾給音枟一個眼神,兩人明明是方才才剛認識沒多久,這種默契卻是感覺像是多年的老戰友,音枟看見之後就拉著妮妮的手準備往前跑,凡帕爾跟她在同時壓制住林月,當凡帕爾將她摔倒在地之後,對他開了兩槍,一槍頭顱,一槍心臟,估計是活不了了。凡帕爾也跟著跑了出去,音枟心裡還是還沒放心,距離門還有一步,這時突然出現了一聲槍聲,音枟轉身時想要將妮妮往後拉,那一刻她要拿起槍可是那把槍卻被兩人遺忘在菲許家,手沒抓到槍的音枟眼睜睜看著妮妮的頭中了一槍。音枟還在錯愕之中的時候她眼前又是一片黑,秋柏睜開眼睛,她拿起放在腰間的匕首,她對把妮妮交給凡帕爾,對他說:「看好她。」凡帕爾也沒辦法做些什麼,畢竟他不是外科醫生,他只能做一點簡單的止血,。秋柏說完後她起身去抓住躺太地上的林月,分明剛剛已經被凡帕爾開了槍,卻來躺在地上掙扎,秋柏輕視的看了林月一眼,林樂見到這樣的秋柏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下去了,秋柏說:「妳有膽對她開槍,就有膽接受接下來道發生的事情。」林月想要對秋柏說聲什麼卻被她一手拽起懸在空中,秋柏冷冷地看著她,她手抬起,硬生生地畫了一道在她了左手說:「妳大難不死,我會讓你體會什麼叫坐視死如歸。」說完後又是一刀畫在她的右邊胸口,避開了致命的地方,她又說:「我原本不想跟妳計較妳跟康維做的好事,可是妳卻殺害我的邦妮,不可原諒。」語畢,一刀從她的肚子劃過,接著她就重複著說一句話在狠狠地劃下一刀,重複了幾次之後她仍然沒有停頓,凡帕爾大聲地對她說:「已經死了,夠了。」
秋柏轉頭回去看他:「妳難道要我親口告訴她妳是誰嗎?蓋先生?我叫你看好邦妮,沒叫你指揮我」
凡帕爾:「妳…我已經不是那個人了,妳不要說出那種話。」
邦妮這時用盡她最後一點力氣說著:「小秋,是妳嗎?我知道是妳,妳過來…」
秋柏一聽見邦尼的聲音就放下那具血跡斑駁的屍體,她湊近邦妮身邊,將她摟進懷中,邦妮說:「小秋…我知道妳生氣,我希望妳好好活下去…」
秋柏含著淚水嗚咽的說:「不要…我不要沒有妳的活下去…」
邦妮:「小秋是笨蛋,對我來說,能夠遇見妳就很開心了,所以不要這樣子,還有音姐姐,她也是很努力活著,妳不可以因為這樣就辜負她…」邦妮取下手中的戒指,放到秋柏的掌心上對秋柏說:「下輩子,我還在遇見妳一次好嗎?把妳的下輩子留給我…這次我愛你愛得夠多了,下次換妳來愛我……」秋柏緊緊抱著她,手中的那枚戒指使緊緊地竄在手中。秋柏終於放開她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凡帕爾對她說:「我們等等去送她最後一程,然後就離開好嗎?」秋柏點了點頭,她坐上車子,懷裡還是邦妮,她閉上眼睛的時候正好露出那一年秋柏遇見邦妮的第一天,那微笑,一次就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恐怕是一輩子也不能消滅的印記。兩人來到一處隱蔽的山中,因為害怕林月的事情會驚動康維等人也沒辦法到音枟家中,只好挑在這邊替妮妮處理,凡帕爾看著秋柏說:「我會跟人說她在這,替她把這塊地賣下來,會放個靈堂在這的。」
秋柏對著滿天的星星說:「我等妳,下輩子。只等妳。」
兩人在這樣的繁星之下替這個女孩辦理好簡單的後事之後,她們拿起放在車裡的衣服換了之後,準時抵達機場,坐上飛機,秋柏有些對不起音枟,自己竟然自作主張的出現又想到等她醒來會出現在異地又會有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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