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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七月初的時候,顧晨生是找過洛長亭的。
那時誰也連繫不上林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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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晨生站在走廊上,那裡被夕陽細緻地鋪墊,將地面染上金色餘暉。
七月的日子裡,空氣有些灼熱,艷色汗珠沿著滾燙的皮膚滑落。
他在那,從門口往裡邊瞧。
看見洛長亭坐在教室一隅,收拾畫具。
畢業了,是該收拾收拾,找新的落腳處了。
洛長亭將屬於自己的畫具、作品放入一旁的行李箱,帶不走的早已隨回收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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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他拿起手機,也沒有將螢幕解鎖,只是靜靜地看著,一時出神。
發了會呆後,準備離去。
一抬頭,見顧晨生站在那。
暮色從他身後,一點一點描摹出淡淡的輪廓,虛幻的不真實。
剎那間,洛長亭有些失神。
待回過神,便朝顧晨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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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定,洛長亭淡淡地看著他。
顧晨生瘦了,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更加深邃不羈,好似要將洛長亭那點心思都琢磨透了。
洛長亭不敢再看。
他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而後離去。
顧晨生就那樣跟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一路跟到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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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亭開了門,也沒理他,進去後先是洗了手。
洗完出來,沒瞧顧晨生一眼,而是從衣櫃拿出一套簡單的衣服。
見狀,顧晨生也不在意,走向沙發,便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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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亭準備將衣衫褪去,換上舒適的休閒服。
而顧晨生也不避諱,就坐在那看著。
洛長亭感覺顧晨生的視線在身上遊走,像暖光似的,甚至有些燙,但他並不以為意,仍是將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慢條斯理地換上衣服,面色淡漠依舊。
顧晨生有些乏了,可他沒有移開焦點,而是細細地觀察洛長亭,從腳跟向上,最後停留在染上艷色的耳垂,一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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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完衣服,洛長亭從冰箱拿出一打啤酒,而後開了一瓶,自顧自地喝了。
脖頸仰起,喉結輕輕地攢動。
顧晨生看了一會,也喝了。
喝沒幾口,洛長亭放下瓶子,點了根菸,吞雲吐霧間,他彷彿被壟罩在虛空幻境。
顧晨生看著那團白霧,眉頭緊鎖,他將瓶中的酒液一飲而盡,而後便開了口。
「林熙不願意見我。」
語畢,顧晨生又開了一瓶酒,往嘴裡灌下大半,些許金色液體自嘴角滑落,弄濕了衣襟。
「其實年初的時候,我跟林熙就挺常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總拿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來說事。」
接著,顧晨生又悶了幾口,苦澀流過唇齒之間,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瓶子空了,他便開下一瓶,邊喝邊說,一瓶接著一瓶,把近半年的事都給說完了。
洛長亭就坐那,抽著菸,一根接著一根,也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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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和著那些瑣事,悄然降臨。
「你還記得高中那會嗎?我哥剛死那陣,你總跟在我後頭,一開始我還有些煩,讓你一旁待著去,你倒是聽話,就真閃一邊了,可那眼神,瞧得我不好意思了都。」
顧晨生也是能扯,近來的瑣事講完了,竟拉著洛長亭回憶往事,像在說書似的,一套接著一套,可勁地說,非要把當年那些事都給亮出來。
那些,洛長亭早就遺忘的、厭惡的事。
「後來,我是真受不了,寧願你跟我屁股後邊跑,也不想被你陰魂似地盯著,都給嚇減壽了。」顧晨生神色有些渙散,沉浸在回憶裡,像是進入了時空的錯口,往昔與今朝的界線模糊而美好。
「不過後來倒是挺意外的,我兩成了哥們,你被人堵體育室、被欺負了,我馬上找人給你撐場子,而我出了事,你給我兜著。」
「就說我和林熙那事,你是真夠義氣,不過我也只信得過你,那事就只有你知道。」
顧晨生又咽了口酒。
「我是真把你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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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洛長亭的手頓了頓,少許菸灰落在地上。
他看向顧晨生,顧晨生也正看著他,面上帶著醉色,眼中卻有些桀驁狡詐。
也不知醉沒醉。
「長亭,幫幫我,我爸媽......知道了,這事我真沒法求別人。」
洛長亭垂下眼簾。
這是第二次。
顧晨生第二次哀求他。
也是為了林熙。
洛長亭一口氣提到嗓眼,他突然很想對顧晨生吼上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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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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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亭坐了一會,沒動。
半句話未說。
他淡漠地看著手中快要燃盡的菸,將菸在菸灰缸上捻媳。
缸裡,是滿滿登登的殘骸。
空氣充滿了未散去的菸草味,冷冽且孤傲。
而後,他便起身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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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花灑,冷水澆於髮旋,不多時便浸濕髮梢、描摹了容顏,流水疾馳向下,洶湧地撫過他身上每一處,勾起一陣陣顫慄,帶走所有艷麗的血紅。
即使是夏季,冷水仍是寒的刺骨。
水漸漸暖了,試圖驅走寒意,卻是無果。
洛長亭趕緊洗完澡,牙齒一邊打顫,他一邊穿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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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浴室,淡淡地瞥了眼顧晨生。
他還在喝,喝得忘我。
洛長亭也不打算理他,於是徑直走到門邊,將燈關了。
而後躺上床,說了句「睡了。」
便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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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他感覺異常疲憊,晚飯也顧不上吃了。
只想著能快些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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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晨生晃了晃酒瓶,裡面沒有半點重量。
酒沒了。
他看向床上的洛長亭。
背影清瘦,白皙的脖頸向下延伸,連接裸露出的蝴蝶骨,而後埋入單薄衣衫。
顧晨生起身,放下酒瓶子,朝洛長亭走去。
黑暗中,他由上而下,凝視著洛長亭。
他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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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站了一會。
而後,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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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晨生的雙手撐在洛長亭兩側,肢體碰撞的瞬間,洛長亭轉過身,向後退去。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似乎嚇到了他。
顧晨生和洛長亭在一片漆黑中對視。
不多時,洛長亭伸出手,環住顧晨生的脖頸,拉近他們的距離,恍惚間好似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渴求,即使黑暗中什麼也不能確定。
兩人越來越近,熱氣噴薄在唇齒之間,喘息一深一淺,可當菸草的味道即將與酒氣交融時,洛長亭突然有些害怕,於是鬆開手,停止動作。
顧晨生感覺到了洛長亭的退縮。
眼神暗了,而後假裝沒有注意到,抵住他的後腦,猖狂地吻了上去。
唇瓣熾熱糾纏,舌頭粗暴地滑過頰邊那片緋紅,似是要將對方拆吃入腹,拚命索取口中甘泉。
他們相互滋潤,渴求彼此。
顧晨生撕扯著洛長亭單薄的衣衫,自上方狼狽褪去,雙手迫不及待地撫上面前赤裸纖腰,溫熱的唇銜住胸口上的艷色紅櫻,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感爬上神經,癱瘓了思緒。
適應了黑暗,顧晨生欣賞著洛長亭艷麗的面龐,一瞬間情難自禁。
他再次封住那張薄而濕潤的嘴唇,吮吸著溫熱的泉水,而手也不馬虎,向下探尋那處。
不多時,指頭便緩緩抽弄起來。
洛長亭不停顫抖,滅頂的快感將他淹沒,一絲理性也不留。
他看著顧晨生桀驁深邃的眼睛,深深被吸引進去。
那裡面是醉色、是迷離。
是慾望。
那是第一次,顧晨生的眼中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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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亭細細地將這一切收藏起來,眼睛有些濕潤。
情到正濃時,他止不住地輕呢了一聲,低低喚起顧晨生的名字。
「晨生......」
聲音迴盪在這靜謐之處,是壓抑已久的慾望,和著深深的愛意傾瀉而出。
洛長亭向前,想要主動邀請顧晨生前往那處樂園。
於是伸出手,欲探向顧晨生賁張的凶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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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顧晨生推開了洛長亭。
洛長亭毫無防備,這麼一推,便自床上跌落。
剎那間,空氣凝結,一切戛然而止。
那一聲動情地呢喃讓顧晨生瞬間清醒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多麼荒誕。
而後,他拉上衣褲,跌跌撞撞地向著門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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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亭氣息還未平穩,坐在地上有些茫然,他從敞開的門借著廊上昏暗的光,看見顧晨生倉皇逃跑的背影。
顧晨生將他留下了。
徒留他一人,與深淵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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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後手機震了震。
洛長亭看向那處。
發散著淺淡光源的那處。
可他並沒有將手機拿起,只是靜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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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攏了攏身上的薄被。
底下是還未消散的慾望。
可他也早已沒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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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太冷、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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