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鍾意咗個網故女作家，但佢真人好樣衰。 - 六、沫（4）

「好啊，」他笑：「咁我講啦喎。而家，我有時仲覺得自己困喺二百磅嘅肉身裏面，就算我行路輕咗好多，但係個心成日形住自己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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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變啲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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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係好驚啲人會搵啲嘢嚟笑我，所以要好努力等自己唔好肥返。你知我成日玩交友APP傾偈、但唔同人見面吖可？我覺得唔見面就安全，淨係靠內在嚟相處，唔需要承受對方見到我個樣之後嘅反應。」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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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幾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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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你嘅真傳啫。我好鍾意你，你知唔知啊，以前真係得你同我玩仲肯幫我講說話咋。」最後那句話將他的情愫弱化了，喜歡她，就如鍾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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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以前吖嘛，我變咗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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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你而家都仲同我玩，你好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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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線，亂講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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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情不自禁地害羞起來，呼出鼻息時又洩漏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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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近乎表白：「冇呀冇亂講嘢，全部都係我真心話嚟。覺得你好好係真，覺得你成個人都有血有肉係真，覺得你值得幸福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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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已將所有心意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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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能否與她戀愛，這些都是他真心想說的話。他想起她曾把大黃蜂放生，那個表情，那段聲線，讓他難以忘懷。縱使，她說當中存有雜質，可是，她確實做了那樣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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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雜質只能代表她作為人的複雜性。他如此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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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嬉笑：「喂，聽講你係我書迷嚟，都係嗰句啦，開心嘢冇人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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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堅定地說：「都係嗰句啦，我一定會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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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原來寫作是要靠生活滋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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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常變得壓抑、無趣、麻木，寫作便很困難。她又食又拎，憑着與讀者見面來取悅自己，又因此取得靈感。所以，她不喜歡寫愛情故事，可是大眾喜歡，於是，她也不再問自己是否喜歡。她留戀在網絡上被關注、被重視的感覺，脆弱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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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說：「我懷疑一個人開心，仲寫唔寫到嘢？Even我只係寫啲濕鳩又冇深度嘅文？文係因為唔開心先寫㗎嘛，你幾時見過以前啲文人好開心、跟住作詩㗎？佢哋都係被貶官、流放、死老豆老母老公老婆嗰陣，先有興致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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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開心時寫開心嘢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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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就歎世界啦，仲打文？肩周炎、腰骨勞損會開心啲？」她嗆口地說，卻以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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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但我想你開心。」他敲一敲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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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就冇嘢好寫啦……」她拍打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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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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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又重複前幾個話題時提及的說話，那種緊張的悸動猶如再次生長；即使和她共對，他沒有一刻是完全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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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種慌亂，真教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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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再次聽見這句話，再次被觸動；其實她如此簡單，連看一些廉價的煽情影碟也能流下感動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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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個係我？」她問他，也在敲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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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什麼呢？其實她在喜歡誰呢？她喜歡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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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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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誠地看着她。她一怔，然後別過臉去，竟然有點心動，這種衝擊由心而發，不只是視覺的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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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屌，做乜flirt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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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慌張張地說，已無昔日氣勢。他區區四字，她已覺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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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我唔想你再因為王子而唔開心。佢唔係好人……如果真係好人，點解會明知你鍾意佢，亦知你知道佢知道你鍾意佢，但都仲係咁同你相處？佢利用你感情，咁樣對你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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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阿謙以朋友身分，也覺這番話沒有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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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咁講……」她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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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講錯咩？珍惜一個人，點會成日明知佢唔開心都若無其事？佢對你唔好，你知道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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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再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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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瞪着他。有些事實，一早在心裏發芽，長出的枝節從種子撐開來，葉的絨毛也將心刮得癢癢的；但是，她那麼祈求，一切只埋在血液之中，而非竄進她眼前開出沉甸甸的花果來。她努力保護早就清晰的猜想，為了可以繼續傻下去，名正言順地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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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她也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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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和她原先溫馨的對話，被「王子」這個名字打擾。是的，她聽見他的名字時，總是不開心的，甚至將原有的快樂消耗。她想起他時，心頭也沒有甜蜜升起，只有一種哀愁苦絕在蘊釀——如同她筆下女主角的段段苦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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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阿謙，卻又蘊醞出另一種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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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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