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夢幻紐約42街（二）
芊香的眼眸失去了以往的明澈，現在一片迷茫，她再也看不清自己，亦看不透西特莉。從前那果斷明智的思緒像是被混沌遮蔽了，她腦中只剩下了強烈的渴望——她只想緊緊抱住這個人，不讓她離開。
西特莉感受到芊香的情緒波動，輕輕在她背上撫摸著，像是哄著一個受了驚的孩子，讓她慢慢鬆弛下來。「芊香，妳知道嗎，妳讓我差點沒法完成剛才的演出，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妳會來？」
芊香聲音裡透著一絲歉意，帶著孩子般的軟弱：「我……只是突然想來，就來了……對不起，我這麼任性。」
西特莉的手輕輕穿梭在她柔順的髮間，低語著：「不會的，我不會怪妳。」
芊香的眼睛垂下，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影子，遮掩著她心底的羞怯。她喃喃道：「剛才的演奏……真的動人，我……我該謝謝妳，為我演奏那首曲子。」
西特莉輕按住她的唇瓣，笑中帶著幾分調皮：「沒有妳，我也不會寫出那首曲子。應該是我謝謝妳才對，因為妳，我重新找回了那份最初的悸動，那種初戀的感覺。」
芊香的臉微微泛紅，長睫毛微微顫動著，像一隻被驚動的蝴蝶。西特莉將她的臉捧起，望進她那雙閃爍著迷惑與掙扎的眼睛，輕聲問：「妳願意跟我出去走走嗎？」
芊香無聲地點了點頭，西特莉握住她的手，帶她走出了劇院。
「西特莉，妳去哪裡？今晚還有一場演出呢！」身後有人喊著。
西特莉揮了揮手，毫不在意地回應：「我今天生病了，要休息一天！讓買票的人下次再來，或退票吧！」
工作人員無奈地攤手，無言以對。
芊香被她這種無所顧忌的任性所感染，笑意在她眼底輕輕泛起。她們手拉手跑出劇院，攔了一輛黃色的計程車，快速駛向遠方。
計程車在一個廣場停下，芊香和西特莉跳下車，廣場上人頭攢動，充滿了節慶的氣息。彩虹旗隨風揮舞，男男女女歡快地跳舞，巡遊的花車載滿了年輕人。
「這是什麼慶祝活動？」芊香好奇地問。
西特莉笑著揮動手中的彩虹旗：「每年六月的今天都是這樣，不要問了！來吧，讓我們一起跳舞！」
西特莉拉著她，融入了歡騰的人群中，隨著音樂擺動起來。芊香起初有些拘謹，但這裡的氛圍熱情洋溢，旁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牽住她的手，把她拉進了舞池。慢慢地，她也不再那麼拘束，隨著節奏開始扭動，逐漸放開了自我，甩動著雙手，旋轉著腰肢，甚至還能跟上其他人的步伐，舞姿愈發流暢。
西特莉再一次抓住她的手，兩人自然地成了彼此的舞伴。她們沒有經過任何默契的培養，卻一拍即合，宛如早已配合多年的舞者。西特莉輕輕帶動她旋轉、跳躍，芊香感到自己像要飛起來了，兩人的身影在燈光下如同翩翩起舞的蝶影，引來了周圍人群的喝彩與掌聲。
芊香滿臉汗水，氣喘吁吁地挽著西特莉退到了場邊，她看著廣場上雀躍的人群，這時才恍然明白，這是個平權慶典，這裡的人們——無論男女，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愛與自由。
她望著那一對對親密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陣滿足，卻也伴隨著莫名的猶豫。她知道自己心中有什麼在動搖，卻始終無法完全釋懷。
忽然，西特莉摟住了她的肩，深情地注視著她。芊香回報了一個微笑，然而，她的心中卻有些混亂。西特莉慢慢靠近她，眼神中閃爍著不容拒絕的溫柔，似乎想藉著親吻來表達那份深情。
時間仿佛靜止了，芊香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一時間，無數的情感在她心中翻湧。她想要靠近，卻在那一瞬間感到了一絲猶豫。她害怕，害怕自己是否真的準備好去面對這份感情，害怕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這樣的愛情。
那短暫的遲疑，西特莉察覺到了。她停了下來，輕輕將那未曾落下的吻轉為一個溫柔的額吻。
芊香的睫毛輕輕顫動，她感到一股酸楚湧上心頭，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自責與不安。她無措地環顧四周，像是在逃避什麼。
西特莉看穿了她的心思，柔聲安慰道：「我們去那邊找些吃的吧。」
芊香點了點頭，笑得有些無力：「好的。」
夜幕已經降臨，城市的街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海港走廊上的燈光如同串連起來的星星，輕柔地灑在木地板上，氣氛如夢如幻，帶著絲絲浪漫的溫暖。遠處的海面閃著點點燈火，與對岸的燈光交相輝映，如同天上的繁星，讓人目眩神迷。
她們走到一輛快餐車前，老闆喬治熱情地跟西特莉打招呼：「嗨！西特莉！」
西特莉笑著介紹：「嗨，喬治！這是我的朋友，芊香。」
「幸會，芊香！」喬治露出爽朗的笑容。
芊香注意到喬治在做的是普通的漢堡包，但那香味早已飄散在街頭，讓她不由得想起了住處附近的麵包店——那裡的香氣同樣讓人垂涎三尺。
「想要個漢堡嗎？」西特莉笑問。
芊香點點頭，忽然心生一計：「喬治，能讓我自己做兩個漢堡，送給我的朋友西特莉嗎？」
喬治哈哈大笑：「當然！我正好需要個幫手，妳來得正是時候！」
他遞給芊香一條米白色圍裙，還給她戴上了一頂小帽，芊香瞬間像極了一個職業女廚子。她熟練地將漢堡扒放上熱騰騰的鐵板，伴隨著「嘶」的一聲，香氣四溢。她毫不生畏地拿起鏟子，熟練地翻動著，另一隻手將麵包烤熱，準備好生菜。當漢堡扒煎得金黃酥脆，她揮手將食材組合在一起，兩個漢堡便完成了。
「手藝不錯啊，芊香！」
喬治笑著誇護：「芊香，妳的手藝一流！來，別只做兩個了，帮我多做幾個吧！」
剛好有幾位客人走了過來，西特莉在一旁拍著手，笑道：「我們一起來吧！」她接過一個夾子，和芊香一起在小小的快餐車裡忙碌起來。兩人默契十足，一個翻煎漢堡扒，一個負責装盤，動作之間充滿了自然的協調。客人們也笑嘻嘻地看著這兩個愉快的「廚師」。
喬治打趣地說：「妳們真是天作之合啊！如果妳們是一個男的、一個女的，那簡直就是夫妻了！」
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西特莉的目光温柔而含蓄地停留在芊香身上，似乎透著百感交集。而芊香的笑容中，閃過一絲蕭瑟與猶疑，仿佛某種不安的情緒在她心底悄悄泛起，讓她的眼神略顯飄忽。這一刻的寧靜，短暫卻意味深長。
「喬治，這兩個漢堡我們拿走啦！」芊香笑著說。
喬治爽朗地揮手道：「免費的！這是妳們今晚的薪水！」
「什麽？！」兩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来。
喬治哈哈大笑：「別客氣，這是給妳們的獎勵！」
拿著熱騰騰的漢堡，芊香和西特莉慢慢走在海港長廊上，夜風微涼，吹拂著她們的頭髮。她們一邊漫步，一邊咬著手中的漢堡，四周寂靜而溫柔，只有船隻偶爾響起的氣笛聲，像是從遠方傳來的呼唤。海面上閃燥的燈火如同螢火蟲一般，悠然自得地漂浮著，将這夜色渲染得更加迷人。
兩人停下來，看著遠處的船隻，芊香放下手中的漢堡，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說：「西特莉，今天是個快樂的日子。」
西特莉側頭看著她，輕聲回應：「這是屬於我們兩個的美好時光，我也感受得到了。」
芊香低下頭，雙手輕輕握繁：「可是.…….我感覺自己好混亂。和妳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很快樂，可是心裡卻……..」
西特莉溫柔地打斷她：「還是有些猶豫吧？心裡還是有著若即若離的情緒，既想靠近，又害怕失去，這是嗎？」
芊香緩緩點頭，眼裡有著深深的迷茫。
過了一會兒，西特莉輕嘆了一聲：「這就像初戀一樣，充滿了甜蜜與不安。要突破内心的屏障，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這一點，我完全明白。」
她的目光投向遙遠的海洋，海風輕輕拂過
她的臉龐，帶來一絲微涼的孤獨。
兩人之間的沉默隨著夜色而加深，四周的空氣充滿了暧昧的氣息，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將她們的距離拉近。然而，就在這靜謚的時刻，突然有個身影從黑暗處閃了出來。
一個衣衫褴樓、神情猥瑣的流氓站在她們面前，嘴角勾起一絲下流的笑容：「小姐，這麽晚了，還在這等哥兒們嗎？]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西特莉立刻護在芊香前面，臉上閃過一絲警惕：「你想做什麽？」
那流氓嘻皮笑臉地靠近，一邊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們，一邊邪惡地說：「兩位這麽漂亮，不如陪我一會兒吧，嘿嘿！先把身上的錢拿出來給我！」
話音未落，流氓便猛地抓住了西特莉的手腕，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
這一刻，芊香心中的怒火瞬間燃起。她看著西特莉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湧了上來。那流氓正準備朝她靠近；她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出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的手臂往外扭去，腳下一個重踩，狠狠壓向他的膝蓋。
流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痛得縮成一團，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小刀，瘋狂地揮舞著。芊香沒有退縮，反而在閃避中找準了時機，突然猛力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流氓痛得嗷嗷直叫，刀子也從他手中掉落，最後踉踉蹌蹌地逃跑了。
芊香喘著粗氣，站在原地，額頭的汗珠與凌亂的髮絲交織在一起，臉上還留著未散的怒意。西特莉站起來，拿出一塊手帕；輕輕按在芊香手背上，血從她的傷口中渗了出来。
「妳還好嗎？」西特莉低聲問，目光中滿是擔憂。她小心翼翼地為芊香包禁著，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傷口，像是在安撫她的疼痛。
芊香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劃出了一道血痕。她抬頭望著西特莉，眼神裡充滿了歉疚與憐惜。西特莉本來秀美的臉龐，現在卻多了一片瘀青。她輕輕撫過西特莉的胶頰，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妳不會受傷
的……」芊香抽噎著，哽咽地說。
西特莉溫柔地抱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入自己懷中，輕聲安慰：「這不是妳的錯，今天妳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她揉著芊香的背，語氣裡滿是寬慰：「就像喬治說的，或許我們是一對好拍檔，比其他任何關係都來得契合。」
西特莉的眼眶也濕潤了，她將芊香凌亂的髮絲撥到一邊，捧著她的臉，深情地說：「妳知道嗎，做出一個重大的改變和決定，是需要多麽大的勇氣。妳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她輕輕撫摸著芊香的臉龐，語氣裡滿是鼓勵：「我的天使，從今晚開始，妳的心已經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了，勇敢地去抓住它吧，別再為我難過。」
那憂鬱的，是西特莉。
芊香心裡五味雜陳，喜悅與悲傷交織著。她想，也許自己該勇敢面對自己的心，今天，自己的心彷佛變成了一個撒嬌的少女，渴望被愛，渴望那份溫柔的呵護。這就是我心裡真正的感受嗎？
她們倆依偎著坐在海港的長椅上，聊著往事，時間在她們身邊靜靜流逝，曖昧的情愫在夜風中蔓延。
臨別前，西特莉幽默地說：「妳簡直就是女性版的李小龍！」西特莉調皮地說著，語氣中夾雜著些許真心的讚嘆和輕鬆的玩笑。
芊香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份沉重的氣氛在西特莉這一句話後似乎煙消雲散了些許。她低下頭輕輕笑著，心裡感覺到一絲釋放，但更多的，是對這段關係的懵懂與迷惑。她心裡還沒有完全釐清的感覺，像是隱隱作痛的傷口，一直在提醒她某些未解的情感。
「謝謝妳，西特莉……」芊香輕聲說，聲音裡透著微微的顫抖與真摯。
西特莉的目光依然溫柔，像是包容一切，卻也像是看透了一切，她輕輕握著芊香的手，目光落在她的眼睛裡，滿是暖意。她似乎無需再多言，已經看見了芊香內心的掙扎與不安，但她並不打算逼迫或催促，時間會解開一切，讓感情自然而然地流動到應該去的地方。
「記得勇敢去面對妳的心，好嗎？」西特莉最後一句話，像是在夜風中輕飄飄地落下，無聲無息，卻直入芊香的心房。
芊香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複雜的情緒依舊縈繞著她，但她知道，這一晚的經歷，已經在她心裡深深烙下了一道印記。她感到自己內心有些改變，卻還不確定這些改變將帶她走向何方。
兩人站在那長廊上，伴隨著城市的燈火與海面上的點點燈光，她們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感受著彼此的存在，感受著這一刻的平靜與溫暖。
「走吧，妳需要好好休息。」西特莉終於打破了寧靜，挽著芊香的手，輕輕地領著她往回走。兩人的步伐緩慢而安靜，像是這夜晚的最後一段音符，柔和而悠長。
芊香找了輪計程車回到酒店。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芊香拿出手機，看到是雯雯打來的。
「芊香！妳在哪裡？心婷和高晶吵大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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