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的手指緊壓板機，子彈瞬間如潮水般填滿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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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被馬修出賣了？青鳥連忙翻滾下階，槍林彈雨打得階梯上方的控制台火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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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見紅狐同樣躲在另一側的掩體後。青鳥比出個「所以現在該怎麼辦？」的手勢，但紅狐沒有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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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專注地注視著階梯上方。青鳥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瞬間被出現在眼前的畫面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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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士兵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幹掉了。與身體分離的頭沿著階梯滾下，裡頭被俐落切斷的電纜仍冒著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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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士兵並不是由人體改造，而是純粹由機械製造而成。麥式企業只把我們當作是測試新玩具的小白鼠，青鳥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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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看見賽蓮蹬牆起跳，扣在指末的爪刀猶如一抹銀色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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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蓮她聲大笑，紅艷雙頰之上覆蓋著超越欣喜的癡狂所組成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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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巧落地，與敵人短兵相接，爪刀就像她身體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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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步、迴身、肘擊、割裂；矮身、卸力、投摔、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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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的歡愉驅使著她的每一個細胞，躲過槍口刺刀的優雅動作彷彿是在與死神共舞，「享受」二字被她的肢體展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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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士兵射出的一顆子彈貫穿了她的小腿，但是這卻沒有成功讓她停下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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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灼般的疼痛令她幸福得腦子一片空白，緊接而來的強烈快感讓她弓起身。青鳥看見她此刻的的神情，迷離、淫穢卻如戀愛中為另一伴如癡如醉的純情少女般春波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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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賽蓮拉回爪刀。隨著她流暢的動作，爪刀刀鋒揭露先前於戰鬥中埋下的伏筆，猶如庖丁解牛，將她的舞伴爽快卻暴力地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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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士兵的肢體像被碰倒的積木般散落一地。賽蓮抱緊身體，細細品味身上每一絲細胞傳來的顫動，朱紅的唇間蒸出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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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還要更多……」她如夢囈般喃喃自語，眼中早已沒有紅狐，沒有青鳥，沒有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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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除了死亡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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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管那個烏鴉嘴的瘋子，」紅狐的聲音將青鳥拉回現實，「敵人的數量真的越來越多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撐到數據上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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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紅狐所說，雖然賽蓮接連幹掉一個又一個機械士兵，但這群不怕死的士兵仍源源不絕地從實驗室的入口湧入。相信過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被擠得水洩不通，安全逃出去的機會也會更加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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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瞥了一眼牆上螢幕的上傳進度條。現在已經推進到86.25%，但距離完成似乎還需要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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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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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狐從掩體後一躍而起。士兵們發現了他，但還沒來得及開槍，紅狐卻又再次從視野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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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左顧右盼，沒發現他已經掠過自己的視覺死角，身形完美地融入牆邊的陰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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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改造而成的鉤索疾射而出，但瞄準的卻不是機械士兵，而是它們上方的巨型照明燈。纏住支架的鉤索被紅狐用力一扯，照明燈轟然落下，瞬間將兩名士兵壓成破銅爛鐵。紅狐自暴起的火花之中竄出，電熱刀散發的藍光映在下一名士兵的護目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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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賽蓮純粹的暴力美學相反，紅狐的攻勢十分簡單卻凌厲，招招直取要害，絲毫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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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手中的電熱刀宛如蛇牙，精準且狠毒地扎入厚重裝甲間的縫隙。灼熱的刀鋒將士兵體內的線路燒了個精光，它們連一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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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打不過紅狐，新加入的士兵紛紛轉移目標，將槍口調向不遠處的青鳥。青鳥連忙喚出翼，不料體積過大的翼卻因為實驗室內部的空間過小，被卡在實驗室的牆壁與一處控制台中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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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低聲咒罵，扭頭躲過一個士兵揮來的一刀，接著用手擒住它的脖子，將它轉向同伴的方向。士兵努力掙扎，身體卻被同伴開的槍打得千瘡百孔，青鳥的手也被汩汩流出的機油染上一層黏膩的污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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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朝著士兵的脊椎處全速膝擊。改造過的金屬義肢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機械士兵就這樣被青鳥攔腰踢斷，機油撒得其他士兵滿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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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青鳥用力甩出手上的士兵殘骸。士兵伸手阻擋，沒想到手部的裝甲與殘骸的金屬部分摩擦出火花。下一秒，一場小型的爆炸震得青鳥連連後退，那群原先滿身是油的士兵則被炸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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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向後靠上牆，藉此穩住差點跌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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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紅狐已經開始喘氣，速度也沒有先前這麼敏捷。他左邊的賽蓮臉上仍掛著近乎瘋狂的笑容，但她早已渾身是傷，現在還能戰鬥簡直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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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狐轉頭，恰好與青鳥對上了眼，兩人都明白對方的心裡正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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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他們一定會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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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青鳥的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顫動。她瞇起雙眼，再次朝實驗室中央，那個有些滲人的詭異骨架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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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剛剛是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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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剛出現，青鳥就立刻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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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無論這東西曾經是什麼，它現在都已經死透了──這是賽蓮說的──那時插在它額頭上的螺絲刀也還在兩個眼窩上方，就在眉心的位置，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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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光線的問題，也可能是青鳥引起的爆炸產生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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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的進度條即將到達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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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7%，99.98%，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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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上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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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骨架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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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七孔發出白光，蒸氣從它身上的管線連續噴出。它宛如蟲蛹般瘋狂扭動，一張開嘴，奇異的尖嘯於在場三人的腦內炸開。青鳥痛苦地摀起雙耳，卻還是抵擋不了那股惱人的高頻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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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邊，重新補上的機械士兵發生了異狀。它們的面罩閃爍，上面的數字逐漸黯淡。接著，在場所有的機械士兵彷彿同時失了魂般跌坐在地上，喪失了動力，從詭異骨架上散發出的光芒也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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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聲音停了下來，它不再掙扎，就像斷了線的魁儡，最後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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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青鳥勉強起身，腦袋隱隱作痛，但仍未從剛才的一連串現象之中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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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至少委託達成了。」紅狐回答。他扛起先前失血過多，後來又被噪音襲擊而昏死過去的賽蓮往出口走去。「趁著麥式企業的下一波援軍抵達這裡之前，趕緊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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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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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鄉的美麗壯觀的高樓大廈、使夜晚繽紛的廣告看板與七彩霓虹，來來往往的大小飛艇乃至於行走在頂層人行道上的少數菁英，一切的一切於全和平鄉最高處的麥氏企業領導人辦公室內，那面高兩層樓的落地窗前都能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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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西裝筆挺，有些俊俏的年輕人站在窗沿前，俯瞰這座屬於他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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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愛著和平鄉。這裡代表著他的輝煌的成就，他的偉大的理想，以及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那尚未滿足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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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開口，聲音比同齡人更加滄桑，也更有威嚴，「你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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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的津川信玄嘆了口氣。他沒有回嘴，只是喝了口杯中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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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不怪你。我也算是個明理的人，我承認我有點太低估他們了。再說，我們的老朋友回來了，誰不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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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把人工智慧當成朋友的人，全世界只有你了吧？」津川信玄回應，下一秒卻像察覺到自己的無理般瞪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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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對普通的人工智慧沒有興趣。」年輕人聳聳肩，似乎不打算繼續追究，「但是，『和平鄉第一具人工智慧』我可是有興趣得很。你應該知道它的事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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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川信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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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參與過一部分呢。『零號機』，第一台被創造出來的人工智慧，也是唯一一台違反編碼，不知為何覺醒出『感情』的人工智慧。他的本體被囚禁在因尼格瑪實驗室，其中一塊意識碎片卻在二十年前被一位獵頭者轉移進一台無人機中。在這之後，零號機跟著那名獵頭者一同躲藏在底層，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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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零號機的本體也被全數上傳……被那位獵頭者的弟弟？」年輕人嘗試思索那人的代號，沒過五秒又放棄了。「現在，『零號機』再度完整，它將擁有比先前更強大的力量，可以說整個網路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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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現在要再次派我前往底層，將零號機的本體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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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雙眼閃閃發亮。「不愧是跟了我最久的守衛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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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次要我到哪個破爛的競技場殺人？」想到上流派對中那髒亂不堪的環境，已經根本不夠他塞牙縫的廢物鬥士，津川信玄不免得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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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會指派一支更強的部隊給你，讓你盡情揮灑。我的人正盯著他們，我知道他們會去哪裡。我要你將和平鄉的亂源全數排除，用你那對『正義』的病態堅持，不記一切代價，就算讓底層陷入火海，也要達成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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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年輕人轉身，握住他的手，雙眼真摯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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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定會讓和平鄉越來越好的。不，我們已經在這麼做了。去吧，把擋在麥氏企業與和平鄉前的小石子清除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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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津川信玄總算久違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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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微笑，已經是在二十年前，親手殺死名為翠鳥的獵頭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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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總算開始有趣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