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盧修斯•路易吉，於2W戰爭時期出生，11歲開始在軍中服役，直到56歲戰爭結束才退役，可以說我的人生有大半都在戰場上奔波。
退役後我和一個曾照顧我的護士長愛麗絲結婚，我找了一份安穩的工作，我們生了個女兒。在女兒又生了個小女兒的隔年，愛麗絲便因肝癌離世。
今天是孫女蜜兒的3歲生日，已經83歲的我被硬塞入廂型車的後座，拿著五彩繽紛的兒童玩具逗弄蜜兒。女婿山姆負責駕車，女兒荷莉則雞手鴨腳的翻找地圖集，七嘴八舌的發表行車意見。
從荷莉的言詞間得知，我們的目的地是香波市。我記起來了，山姆是公關顧問，他最近幫香波市戰爭博物館做宣傳工作，因此他獲得了幾張免費門票。對了，荷莉昨晚才跟我說過呢，我真善忘。
四個小時不間斷地在公路上奔馳後，我們到達了香波市。這兒的道路規劃和我們的筆筒市有很大不同，在山姆搶過地圖決定一切靠自己後，荷莉轉向後座的我。
「這裡就是爸爸曾經服役的戰場嗎？」
我從後照鏡看到山姆裝作漫不經心的側頭傾聽，蜜兒也感興趣的看過來。我從狹小的車窗往外看，眼前盡是陌生的建築，除了那幢看來歷經風傷的紅色教堂。
「對啊，我一定記得。那教堂曾充當臨時醫院，我就是在那兒邂逅你媽媽，」我轉向蜜兒，｢也就是你外婆。｣
「哇嗚！」母女倆異口同聲的驚呼。｢多話一些！｣蜜兒拉著我的衣袖說。
看著蜜兒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躺在腦海海床的記憶被翻起了。
「你外婆是個護士長，不只精明能幹，還很漂亮，是真正的白衣天使。」我把愛麗絲的故事娓娓道來，同時腦裡忙於把情節删減。
比起白衣天使，軍人們覺得叫她白衣惡魔更為合適。她的處事態度強硬，光是講話的氣勢就能壓過一堆大男人。她會把不聽話的傷患五花大綁在床上，不讓他們做出任何危及患部的行動。她會在夜裡提著油燈巡視，發現不睡覺的傢伙，就會好心的助他們一覺好眠——用木棍。曾有個小兵偷運大麻給他重傷的班長，愛麗絲知道後立即就拔出旁人的佩槍，差點把那倒霉的小兵槍斃。
經過她的熱心照料，士兵們被激發出求生意志，康復速度快得驚人。｢我看到天使了。｣士兵們都是這樣說的。
如果我沒記錯，教堂裡掛著她和整個醫療班的合照，她盯住每個來做禮拜的人，巴不得從相片中跳出來為在場每個人都注射流感針。待會一定要去參觀一下，假如我待會還記得的話。
故事說完了，母女倆非常興奮，找路找得不耐煩的山姆大叫二人別吵。
我繼續往窗外看，試圖找到其他熟悉的建物，但細心一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在30年前，那幢教堂是全市唯一完整的建築。
那一天，我坐在運兵車裡，用比現在稍高一點的角度看出車外。放眼開去只有一片廢墟，流離失所的人們像一具行屍走肉般漫無目的地遊蕩，一家幾口全裹在一張薄毯中發抖，坐在隨時會倒塌的建築物下方，對他們來說到那裡都是一樣。
難民們注意到駛過的軍車，他們俏俏的跟著來，直到我們在那紅色的教堂前停下，身為小隊長的我和醫療班的班長交代了事情，然後我們便開始為難民分發物資。
廂型車駛過一座小橋，橋身由灰色的磚塊搭成，外觀別致。橋兩則的行人路上，小孩們歡快的你追我逐，情侶倚在護欄邊談情說愛；老人坐在護欄外危險的垂釣。河水在陽光底下閃閃生輝，孩童在河中嬉水；有人在岸邊散步。倒映在我眼中的此番景像，仿如一幅名畫，非常溫暖，可愛。
那一天，下著雪。岸邊的雪被鮮血染紅，運兵車停在離河稍遠的山坡上，因為開下去後可能就上不來。我們以接力方式將運兵車上那數十具屍體搬到河邊，將他們浸在河水中，讓他們隨波續流遠離城鎮。當中大多是我們的同胞，也不伐一些敵軍，我們沒心去細分，只能一視同仁。當最後一具屍體也消失在河流盡頭時，我們站在岸邊向下遊敬禮，打從心裡獻上敬意。
回憶從我眼前閃現，也隨窗前略過的風景消失。眼看這個人人臉上掛著笑容的繁華小市鎮，我當年仿佛是誤闖進地獄一樣。
中午時份，山姆終於找到路，我們到達了香波市戰爭博物館。博物館的外觀是闊而扁的圓柱形，像一盤熱香餅。
在車場泊了車，我們朝正門走去。向員工出示門票後，我們入到空調特大的館內。
館內人流適中，都是帶著小孩的父母，因為年輕人不會喜歡來這種充滿舊時代空氣的地方呢。
山姆跟我們說明，博物館內部設計成螺旋形，遊客只要沿路前進就能把所有展區走完。我撐著拐杖，荷莉拖著蜜兒，所以走得非常慢。博物館由入口開始講解2W戰爭的成因，隨年代推進講述每年發生的大事。
我看著玻璃櫃裡那些泛黃的相片，還有一些殘缺的剪報，配合螢幕裡播放的影片解說。這些是我大半生經歷過的事，我自己就是歷史的證明。但展品給我一種強烈的抽離感，非常陌生。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家人後。有甚麼不托，內心向我吶喊，現在立刻調頭！不要再前進了！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cTrQPK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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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莉和蜜兒不禁嘩然，走到這兒的遊客無一不發出驚呼。面前的是一道近二十米闊的玻璃幕牆，面向南方而不受陽光直射，外面的景色是一座連接東西兩山的斷橋，椅高五十米，只剩下前後兩斷約二十米的段落，扭曲的路軌向下垂，好像一只想把東西撿回來的手。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Qwdy7W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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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裡的影片開始解說：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3WpGoA3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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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XX年10月14日，Y國接到密報，將有一列載滿Z國士兵的火車打算經香波市與鄰市的部隊會合後向首都進發，假如作戰成功將為Y國帶來致命打擊。於是Y國派出H小隊前往香波市執行『沉橋作戰』，於列車行駛途中炸毀了大橋，阻截了Z國的計劃，被喻為2W戰爭中最關鍵性的作戰。戰後H小隊一行獲頒受大英勇勳章，是拯救國家的國民英雄。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7xdI9B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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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都掏出手機跟斷橋拍照，荷莉手機拿到一半便被蜜兒打斷，她指住展櫃說：｢是爺爺呀！｣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FtG8Gt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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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櫃裡的照片，是H小隊受勳時的大合照，年輕的我就站在正中央，沒有感情的雙眼死盯住鏡頭。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DlRr9c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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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耶！爸爸參加過沉橋作戰！為何之前從沒聽你說過？」荷莉壓住興奮的聲音說道。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D0zDaz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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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聽到對話的遊客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山姆不耐煩的催促我們快走。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vux2MCj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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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是國民英雄！」蜜兒說，她的大眼睛中充滿崇拜，真誠且發自內心的感到驕傲。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OZgDNs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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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引起注意的，是拐杖落地的聲音。我跪在地上，多年來奮力溢壓的情緒終於爆發，我撤底崩潰。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JHApcb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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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完全侵佔了我的身體，我只能不斷的哭泣和叫喊，像個嬰兒一樣。所有人都被我嚇壞了，該慶幸他們來不及用手機把場面拍下。山姆飛快喚來了工作人員，合力把我扶起，將我帶進員工休息室。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lwyXbo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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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摺疊椅上，有人好心的為我遞上一杯暖水，然後用了大半盒面紙才把眼淚止主。山姆讓那些在旁試圖安撫我的工作人員先行離去，使休息室只剩下我們二人。他把另一張摺疊椅搬來，坐到我面前。｢老頭子，看你幹了甚麼好事。給你三分鐘，解釋到我滿意為止。｣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KYXiAV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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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杯中的水全倒進喉嚨，看著山姆抱怒的眼神，我想了想。我和國家簽了保密協議，但是，管他的！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oScSzM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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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把守了一輩子的秘密娓娓道來。在外人眼中，沉橋作戰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榮耀，事實上則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點。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t1gMbL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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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們在橋躉裝置了炸藥，我手上拿著引爆器，匿藏在山腰，直到火車經過時引爆。漫天大火中，大橋倒塌，列車墮落山谷，尖叫響遍天際。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mOudCQ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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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前往山谷搜索生環者，一個不剩的全部射殺。直到太陽昇起，看到血流成河，發現遍地都是平民的屍體。列車上只有一半的乘客是Z國士兵，另一半則是返回香波市的平民。那些數天前從我們手上接過救援物資，滿心歡喜地向我們道謝的人們，他們所等待的人，本應由我們來守護的人，全都死在我們手上了。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4IFDr2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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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國為隱藏醜聞，迫所有H小隊簽定保密協議，對外宣稱列車上的全部都是Z國士兵，原本列車上的平民早就在出發前遭到殺害。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v9M9Pk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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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感像一頭趕不走的魔鬼，永遠跟在我後頭。我渴望得到懲罰，我想為自己的所作所行付出代價。可是世間所有人都會讚揚我們，說我們是拯救國家的英雄。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xdc5pF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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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選擇逃避，多年來對這份罪疚視若無睹。我以為自己能忘記，可是，事實證明我是錯的。剛才看到那座斷橋，我聽到那晚的尖叫，那不是士兵的聲音，是婦女、小孩和老人的尖叫。排山倒海而來的罪惡感將我壓跨，魔鬼爬上我的肩膀訴說我的罪疚，使我產生了現在就了斷生命的沖動。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4u1dXk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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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幹傻事。要是你在荷莉和蜜兒心中留下傷疤，我是絕不會原諒你的。」山姆說。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K2IrdV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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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揮揮手，搖搖頭，｢不會了，充漲的氣球『碰』的爆掉了，我現在冷靜得很。｣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iWRKMT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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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釋懷了嗎？終於趕跑了背上的魔鬼，放下心頭大石。」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k7l1Kh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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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聲，山姆始終太年輕。在不惹怒他的情況下，我說：｢不可能趕跑的，他只是睡著了，像一個鬧情緒的小孩，累了便安靜下來。總有一天他會回來，我只能周而復始的跟他對抗。｣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UUkeRJ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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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接不上話，我們共渡了一段沉默的時光，直到荷莉抱著蜜兒推開大門走了進來。我跟她們道歉，是我壞了氣氛。蜜兒擔心的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山姆以館內冷氣過大引起風濕痛的理由替我蒙混過關。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XbH5H1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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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開博物館，坐上了廂型車。山姆的同事推薦我們到附近的家庭餐廳用膳，那兒以機械動物作主題，應該能為蜜兒過上一個難忘的生日會。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3TFootv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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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姆找路途中，車子駛過那座紅色教堂。我建議進去裡面參觀，荷莉當然應好，她也想看看生母工作過的地方。山姆從後照鏡看著我，最後也同意了，並叮囑我要是不舒服便不要勉強。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bMpII4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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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外觀非常簡陋，外牆有不少用不同顏色的磚塊修補過的痕跡。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cTPd0U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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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進教堂裡，我的第一印象是——很寬敞。仲使放滿了一排排長櫈，也還有很多足夠行走的空間。環境很安靜，步幅大一點也會做成回音。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OA6LQz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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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我第一次來到這座教堂時，基本上是擺滿了病床，走廊上躺著無數傷兵，我連一寸的地板也看不見。而且非常嘈吵，都是痛苦的呻吟和大量粗言穢語。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5SpdKq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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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那個死魚眼給我站住！」不知從那兒跳出個小護士，她殺氣騰騰的向我走來，地上的傷兵都自覺地避開，仿佛是被摩西分開的紅海。｢我不會讓你那沾滿泥巴的鞋子把細菌傳染給我的傷患！｣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VZlyWM7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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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在想：真是個火爆的小姑娘，在這種地方工作很難不養成臭脾氣吧。於是我臉露和善的笑容，於衣袋中掏出上頭發出的通告信，並走向她，｢我們送來救援物資了。｣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Xurb6r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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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額心青筋暴現，她隨手就拿起一柄手術刀向我跑來，｢立刻滾出去！｣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LWUyIL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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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把通告信扔掉便跑出教堂，這就是我和妻子愛麗絲的邂逅。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qThTFj8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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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坐在長櫈上，感受這份安寧。抬頭一看，那幅黑白照片就掛在牆上，是醫療班的合照。年輕的愛麗絲站在中央，一雙無神的大眼睛死盯住鏡頭。和家庭相簿裡那個神彩飛揚的慈祥老太太簡直判若兩人。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xAAmtY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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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你還叫我死魚眼呢。」我小聲說道。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f8KTFt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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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我旁邊的蜜兒好奇的向我歪頭，我摸摸她的頭，把頭髮弄亂，她掙扎著撥開我的手。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lfLSZ7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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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傳到你祖母的大眼睛真是太好了。」我說。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59zBy2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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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浸在回憶之中好一會，直到蜜兒喊肚子餓，我們才離開教堂。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Y8jgxD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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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重擔在我死前是絕不會消失的。我能做的，也只是盡可能享受眼前片刻的幸福，直致前往另一個世界，無怨無悔地接受懲罰。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dfQVVD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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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沒空去想以後的事，因為蜜兒的生日會就要開始了。5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0dezhoT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