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顛簸的馬車上醒來,看到在帳篷中”救”了我的男人在反覆擦拭那把廓爾喀軍刀。他身材高挑瘦削,帶著純白的三角形面具,身旁放著一頂禮帽,怎麼看都是個文弱書生,要不是真的交手過,很難相信他擁有那麼驚人的體魄。他的左手指甲長得不合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長官給我的刀片。
「你醒啦。」那個男人悠悠的說道「我叫傑克,你今後就跟我住吧。」我有點驚慌,他到底想對我做什麼?
他察覺我盯著他的左手,還有我臉上的表情,又落下狠話:「你別想從我手上再拿到任何利器,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尋死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沈默以對。
「我看這把刀上有個N,那就叫你奈奈吧。」
他竟給我取了個女性的綽號!我只好不甘願的開口:「奈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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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過起了被監視的生活,做什麼都要在傑克的視線範圍內,連睡覺都在同一張床上。現在想起來傑克對我挺好的,不只在日常中分享許多趣聞討我開心,還會不定期帶我出門走走,為我買衣服,打扮我,但不知是由於過去身分上的對立,還是要表達被軟禁的不滿,我一直頑強的反抗。
一天天過去,那日隊長辦公室的記憶像風雨中的鐵塊逐漸剝蝕,腦海中僅存一句命令:「如果不幸失敗,你必須自殺。」
這天,我終於有機會碰到自己的軍刀。我迅速將刀架到脖子上,可傑克已經發現了,他一個箭步來到我身邊,再次阻止我的行動,與帳篷中那夜不同,這次的動作多了幾分溫柔,他用另一隻手捧著我的臉,逼我與他四目相對,此時我才發現淚水在他的眼匡裡打轉「奈布,吿訴我,你到底為了什麼堅持尋死?」我想開口回答,卻發現我根本忘了為什麼,只記得我無論如何一定要自殺「我⋯⋯也不知道。」説完,我受不了傑克請託的眼神,別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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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傑克在揪著我的瞬間看到了什麼,但當天下午,他在我們居住的房子裡整理了一間房間,還取來磨刀石把軍刀磨利後還給我,並宣布他不會再監視我,甚至,如果我想離開,他可以安排我的居處。
夜裡,當我躺在只屬於我的床上,享受久違的獨處時光時,卻發現自己失眠了。此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習慣貼著傑克的胸膛,與他一面聊天一面等待睡意來臨。
當天午夜,我推開傑克的房門時,他也還沒睡。
「看來我們都一樣呢,失去了某些東西才知道該珍惜。你也在想我嗎,奈布?」
聽到最後一句話,我突然覺得有點害羞,身體卻很老實的坐到傑克床上,然後撲進他懷裡。我們一躺下,傑克就睡著了,很明顯不是睡不著,而是在等我。我望著熟睡的傑克,想起我從沒看過他的臉,伸手揭開他的面具。
面具下的真容無比秀麗,讓我想起遠在尼泊爾的未婚妻,以及當年被迫捨棄的種種,但那個廓爾喀傭兵已死,成為過去式的一切只能緬懷,而此刻我能擁有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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