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連行了大半個月，當然都會沒生意。陳晶也不理會明仔的說話，偷偷向學校詢問和留下單張。其中一個碩士居然找到了一單生意。那是一間藝術建築公司，專門在裝修上做特別的藝術設計。這次他們看準了「實地影音」能夠大量提供影音帶，因為是由一零年代開始儲下來賣不出的，於是他們想到可以以推廣懷舊文化為主題，弄一些傢具、地板或牆身，把影音帶鋪在該物品上面，再以透明液體膠封著，形成設計和美觀。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8ywMY2PF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9bQ3qtVA
馬實地這天和大家說：「明天我們找藝術公司來，明仔負責報告給他們聽我們的產品，大家可以穿得隨意一點。」陳晶問：「隨意一點是甚麼意思呀？」馬實地說：「其實普通T恤和拖鞋就行。」大家面面相覷，陳晶問：「那我這樣穿行嗎？普通的恤衫和西褲？」馬實地看了看其他同事，大家都是在夏天穿恤衫和西褲和西裝褸，立刻黑面說：「當然不行！拖鞋就拖鞋！」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6mUApXOo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mvisHLt8
第二天，大家都穿了沙灘裝回來見客，都是T恤，運動褲或沙灘褲，還有拖鞋。只有陳晶仍穿著恤衫和西褲，不過換了穿波鞋，為了行街方便點，但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明仔穿著拖鞋，灰甲和腳皮不斷掉出來，看到陳晶穿得整齊立即黑面說：「你怎麼這樣穿的？」陳晶說：「因為我們要見客？見高級客就要穿得整齊點吧？」明仔在搖頭說：「就是見客所以才隨和點，用點腦子吧！」陳晶說：「那我用不用脫掉恤衫？」明仔黑臉說：「別無聊了，算吧！」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GkgaEQNT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1eneLwNR
藝術建築公司派了三個人來，有兩個穿普通恤衫和西褲，有一個看來高級和年長一點的男就穿了西裝褸。他們看到整間錄音帶公司的人的衣著，都有點兒周身不自在，大家就在這種尶尬的環境下報告。馬實地在明仔報告完後，不忘對新合作伙伴說了點「想當年」的軼事。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Jlfm0Hhq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MRkQg1ZV
明仔一邊聽老闆報告，一邊用雙腳互搓腳皮，還露出自豪的目光。三個客人第一次聽當然覺得津津有味，其他同事就叫苦連天，明仔就覺得沒問題，因為他是在上班，只要在計錢，做甚麼也沒有問題。其他銷售部同事一萬元一個月，他十萬元一個月，如果計錢的時候在聽廢話，當然是完全不介意。老闆可是高薪請他回來聽他的威水史，相信你也不會介意吧！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sHz7Nard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EF3IFugv
報告完後，大家都在寒喧，陳晶和最低級的代表談話，搭訕說：「今天報告不錯吧！」代表說：「不錯啊！」他又問：「你們公司怎麼這麼有趣的？人人也在穿沙灘裝。」陳晶說：「哦！老闆希望報告大家的氣氛輕鬆點吧！」代表說：「哦！那你又不穿？」陳晶說：「因為我覺得出外走才穿得輕鬆，見大客人大公司當然體面點？」代表說：「你有道理，那你出街能穿沙灘裝嗎？」陳晶說：「當然不能，上級要我出街穿西裝褸，但我出外和見客都這樣穿，歸一點。」代表皺眉說：「很多老闆都沒打過工，他們的想法都和實際相反的。」陳晶說：「就是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H2vnhaJB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osQepfvu
之後陳晶繼續出街上洗樓派傳單，回來後看到同事們的樣子好像氣氛有點不對，他小聲問阿順：「發生甚麼事？」阿順說：「剛剛明仔和老闆吵了一場，老闆認為藝術建築公司把錄音帶用在裝飾上是浪費，不是原本的用途，應該拿來錄音錄影用的。」陳晶說：「吓！不是吧？現在這種時勢，賣到已經很好，還計較它用在哪裡？那我們為何不做批發錄音機和錄影機的生意？」阿順聳聳肩，說：「我不知道呀，又不是我能決定的。」陳晶說：「那又是。」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01IdHR0T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MlWAtbpm
又過了幾天，這天馬實地找了大家進房，說道：「大家昨天有看新聞嗎？」大家都說：「沒有呀！」「看了一點點吧！」馬實地說：「你們知道嗎？昨天『偉帶影音公司』準備關門了，那我們最後一個對手也沒了，那整個炒賣城的錄音帶生意都是我的了，所以我決定收購她和她的工廠！」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Q1FSW26F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VjicOgLt
陳晶和幾個博士碩士都「嘩」了一聲出來，陳晶心想：「不是吧！行業式微還繼續收購？」馬實地很自豪的笑了，還以為大家是恭維他，明仔點點頭露出很認真的表情，正在思索之後的市場策略。一個碩士說：「但如果收購另一間影音公司，我們的財政狀況會更緊拙的。」馬實地立刻說道：「當然不會，別人不做的事我們做，有危才有機呀！我們要把握機遇！現在先付出一點，之後才有收獲呀！」大家都不說話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W27BsmST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ZQTXfzXE
又過了幾天，陳晶他們這群新銷售部同事剛好做了一個月，明仔叫了大家進來，問道：「大家今個月怎樣？有單回來嗎？」大家都說：「沒有呀！」明仔怒道：「你們這群垃圾，我請你們回來做甚麼？陳晶你呀！行街不肯穿西裝褸，見客不肯穿拖鞋。大家回家吧！我炒光你們了！你們不用在這裡了！快點收拾東西走吧！」容博士說：「但我有穿拖鞋呀！」明仔雙眼斜向左邊，怒道：「沒單穿得多漂亮也沒有用！」碩士說：「我找了藝術建立公司回來的！我能找到客人的！」明仔雙眼斜向右邊，怒道：「做不成就是你的錯！」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yWGf3W6r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O3IUdEgz
陳晶插嘴說：「但老闆不肯把錄音帶用作其他用途，又有甚麼辦法？」明仔雙眼繼續斜向右邊，怒道：「沒就找其他客人，為甚麼要找藉口？」陳晶說：「我有努力找，但現在真的沒有人用錄音帶的。」明仔怒得大聲說：「我很忙，不和你們說了，就這樣吧！」馬實地走進來，說道：「大家還在開會呀？有空聽我說想當年嗎？」明仔說：「不用了，我解雇了他們全部。」馬實地笑道：「這麼活該呀？那你們走吧？」然後他走出去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ZC87vry9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EsmX2IAk
就這樣，社會上又暫時多了十個高學歷失業人口，大家都很低落的收拾自己的東西走了。後來容博士找了間研發人工智能肯用他的市場規劃，變成炒賣城的科技龍頭，他自己當了總經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kGwCHnru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ImpWP3GT
陳晶一直找工作，也一邊留意「實地影音」的發展。馬實地收購了偉帶影音公司後，財政問題更嚴重，沒有辦法，唯有倒閉。明仔既然是「頂級銷售員」，當然不愁沒工作，之後他繼續找另一些公司做總經理，繼續用他以前九十和千禧年代成功的方法營運公司。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aTT6HE3l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elTOVzxF
幾年之後，陳晶仍是繼續當一個普通的打工仔。有一天，他在電視看到，有人投訴有單位傳出惡臭味，令鄰居感到很厭惡，於是找來了電視節目「小城小事」訪問。經過調查和訪問，找到了單位的主人。主人很樂意開門讓主持沈小城和記者進入屋內，因為他覺得很自豪，大家發現單位內整地都是破爛的錄影帶和錄音帶，都是在街拾回來的舊帶，進屋已經很麻煩。因為一些全新的錄音帶和錄影帶疊得高得像一道道牆，令三百呎的屋內就像迷官一樣，只剩下幾十呎的單位，而這些都是三十年來都賣不出的影音帶。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Cs3XB5HO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nxC5fgVS
陳晶在電視一看到錄音帶，頭皮也已經發癢，他想起身邊遇過的人只有一個曾經這麼執著錄音帶，他聽到那老伯在說「想當年呀，我是『影音大亨』呀！」定晴一看，果然是馬實地。馬實地繼續說：「以前我有二百億身家的，後來蝕到沒有了。現在只剩下一點錢交租。」沈小城問：「那你為何繼續拾舊的影帶和錄音帶回來呢？」馬實地說：「因為對於我來說，這些帶就是我的一生，對於別人來說是垃圾，對於我來說是寶。」沈小城問：「那你的老婆子女呢？」馬實地說：「他們都不理解我對影音帶的熱愛，為此我都打過他們不知多少次，結果他們還是不了解我，離開了我……」沈小城喃喃地說：「那又不用打人吧？」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vULsaQjf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BNMudlw0
其後，政府派人上來請理，因為念在馬實地是一代「影音大亨」，所以保留了他的新的影音帶給博物館做展覽。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jXelrsEY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Wjx1ul8j
又過了幾年，陳晶繼續都是一個普通打工仔，有一天他仍然穿著普通的恤衫西褲放工。路過一條街，他看到有一個老人正在把玩錄音帶，露出一個很喜歡錄音帶的表情。他走過去看看是不是馬實地，一看，果然是他。他現在身體很髒，衣服又破爛，身材也瘦骨嶙峋。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Lql3svqz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amsiOr7v
陳晶說：「馬生，是你嗎？」老人說：「是呀！」陳晶說：「你怎麼樣？需要食物那些嗎？」馬實地說：「不用了，我很滿足。」然後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陳晶連忙去旁邊的食店買了個飯盒和水給他，說：「吃點東西吧！」馬實地狼吞虎嚥的吃了。陳晶說：「你還認得我嗎？很多年沒見了。」馬實地說：「不認得。」陳晶說：「不要緊吧！」馬實地說：「呀！有點兒印象，不過你們這些廢柴都跑不到數的。想當年呀！我二十區都有分店，手下有差不多三百人呀！」陳晶說：「當然！你當年是最威水的！」陳晶若有所思的望著天空，有點兒感概，其實現在自己都不算過得很滿意，要再想想辦法才行。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FBmvpaki
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nTtipIJ7
又過了幾個月，陳晶在網上看到新聞，馬實地在街邊死了，原因是餓死和心臟病，而且還抱著最後一盒錄音帶，但死時臉上露出很滿足的表情。陳晶很感慨，說道：「其實現在的社會都已經淘汰了錄音帶，如果賣其他東西，說不定能闖出一條血路呢？你說呢，爸？」陳父伸頭過來看，伸出手指向上揚了一下笑道：「你都弱智的，當然是堅持賣錄音帶吧！這是他不努力，做多點宣傳，派多點傳單，不就行了？真是的。」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ACVIHTQV
Penana
search
Loginarrow_drop_down
Registerarrow_drop_dow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