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一：向日葵的花語是甚麼？你不知道的話可以上網找的，我不介意。」司機開始提問了。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99g3WjvX
「沉默的愛，不離不棄，一直凝視著你, 像星星一樣默默圍著太陽轉。」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7xe4oGAHd
「......算是正確吧，你平時對花或花語有興趣嗎？回答得那麼快。」司機有點驚訝。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EsStmDBy
「是有少少興趣，屋企亦有種些花花草草，我挺喜歡吊蘭的。」青年有點少雀躍地回答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KjPvX3FN
「唔，加你一分。問題二：Starbucks 的 Sakura Blossom Strawberry Tea 的中杯價錢是多少？」司機繼續問。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IPbZdYwD
「......我可以上網找找看嗎？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青年低聲問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jl1SRfIb
「可以。」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slisxESs
「OK……找到了，根據外賣餐單的話，應該是39元。」青年看著手機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nV2zF0ZT
「正確！再加一分！」司機興奮地說道，帶著粗獷的聲音，甚至有一刻雙手放開了軚盤。左手無名指帶著金戒指。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Rgfqmqcc
青年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內。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AYC0FHo7
「那麼......第三條問題：工作的意義究竟是甚麼？這條問題你可不能上網找，反正你也找不到。」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JGW9GRvC
青年用手托起頭，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YSpOp1Bb
「工作的意義嗎......對大多數人來說，不用想得太複雜，只是賺錢的途徑，是養家活兒的手段，滿足自己消費意欲的方法。但如果再想深一層，有些人工作其實不只是為了錢，雖然他們也會收錢，但錢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工作本身才是他們工作的意義。」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xzEZy4zm
「甚麼意思？你是指他們工作是為了工作本身，感覺很奇怪呢。」司機問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3qEJtwqK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你可以想想，工作時需要幹甚麼呢？最基本的，要打好人際關係，做好上司分配下來的工作，規劃好不同作業的時間, 盡量在deadline 之前完成。再進一步, 你可能漸漸在工作上被人賞色，被人委以重任，幫忙做更重要的工作或進行創新，開始指揮別人，成為別人的上司，贏得別人的聲望。這種充實感和成功感很容易讓人著迷，變成工作狂，像遊戲一樣。這時候錢可能就是他們工作的次要意義了。即使定期給他們工資的雙倍甚至幾倍的金錢，條件是讓他們永遠脫離工作的人際關係和剝奪他們所有作業的價值和機會，我想有些人可能也會拒絕吧，祭出“不要用錢收買我”的名言。」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8Y9OZc1q
「哈哈，我可沒有想那麼多，我開的士賺錢的原因純粹是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唯有由朝開到晚，賺的錢才勉強夠交房租，養活老婆。對你來說，我工作的意義很膚淺吧。可以的話，我倒是想有人收買我。」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xKjtObei
「不，絕對不會，我不會這樣想的。工作無分貴賤，意義也是。只要是認真為社會作出貢獻，不論背後原因是甚麼，人們都理應給予尊重，至少我一定心懷感激和尊重去接受那些服務這次也不例外。」青年認真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XTh7K9Lt
「謝謝你呢，青年。如果我老婆也這樣想就好了......」司機帶著細細的震顫說道，語言的聲音逐漸變形。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LQXxWPQa
尤其提到“老婆”兩字時。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GJRvM3PD
「加你一分。繼續。第四個問題：甚麼是戀愛呢？」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VZ1xPz9N
「戀愛嗎......我沒有拍過拖，不太清楚，只能從字面分析了。戀愛的“戀”字有互相牽引，聯繫的意思。那戀愛可能就是將自己的心與愛人的心綁在一起，當對方的心因事情浮動時，自己的心也會因此浮動。對方傷心時，自己也會傷心，就像兩隻用鐵鏈綁在一起的船，在海上浮沉。當其中一隻船開始損壞，不斷往深淵般無盡黑暗的海底沉淪時，另一隻船也無法避免，會隨著另一方的重量，慢慢沉沒。」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3wFsLfH6
「唔......那“愛”呢？你有甚麼想法呢？我想繼續聽你說。」司機看著前方，仍然用温柔而平静的語調說道。平静得令人害怕，像醫院的太平間的冷氣，那裏是死人的地方。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XDBUvJnZ
青年是個敏感的人，很容易就感受到周圍的氣氛的細微變化。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3KJeoZUN
即使充沛而温暖的陽光不斷照進車裏，仍然能感受到司機語言中冰冷的觸覺。那不是天然的，是經歷了甚麼之後，某種感情徹底被扼殺，只留下像屍體般冰冷的精神，殘存於仍有體温的身體。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twEWrrUP
青年深呼一口氣，繼續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QzX4LZ28
「愛......我們先集中討論“愛”在普通異性戀擔當的角色吧，其他性取向對我來說可能有點太複雜了。不過說到性取向，我挺喜歡”世界上只有一種性取向，就是心之所向。” 這句子的，既簡單又浪漫。」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3LN43I3y
「入正題, 不然我要扣你分了。」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bhPIS3GS
司機有點不耐煩。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h5B3enpB
「好......愛，大概就是一個人想和他喜歡的人分享他的一切，想感受和他一樣的感覺，將他放在自己心中的最深處，想像自己和他經歷不同的事，無時無刻都注視着他。雖然很俗套，但”愛”其實無論幾千年，幾萬年都不會變的。它的表現形式可能會隨著時代變遷不斷變化，但其內核永遠不變，愛便是一樣既複雜又簡單的東西，要自己親身體驗。如其欣賞思考世界上感情最好的情侶，研究攻略，還不如自己親身感受自己經歷過的愛情更有得着，體會更深。」青年一口氣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yu4GVRsq
司機並沒有回應，只是瞇細了眼睛，注視着前方，保持着寂静的沉默，等着綠燈。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7xO9qFsf
青年也沒有再說下去。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nDL32mmx
燈轉綠了，司機大力踩油門，發出不悅的聲音。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t630L2x2
青年能感受到其中的憤怒。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eCMrE2Aq
不久後，司機開口了，帶著温柔的聲音，伴隨著回憶的思緒。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IViom4TF
「我曾經也是這樣想的，我愛我的老婆，我把她當成我的掌上明珠，做任何事想著她。」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PDQpqsVl
司機溺愛的感情充斥著一字一言，令青年有點不自在。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PTDGWa98
並不是因為羨慕或嫉妒，而是司機的聲音存在著與愛相反的東西。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LkeR4Q5T
「我和她是在茶餐廳認識的，那時我大概二十九歲左右，在做侍應。每天工作就是落單，搬餸，和人說話的對象基本上只有客人和大廚，內容也只是不同的菜名，導致我很快就記得所有菜名了。沒有朋友，翻工時間以外便是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動力去識人。酒也是自己一個人飲，我不太習慣酒吧的氛圍，酒也只是士多賣的便宜啤酒。夜晚喝到少醉後便爬上床睡，隔天帶著難纏的頭痛上班，聲音也逐漸變粗。順帶一提，我最喜歡飲藍妹啤酒。我可不建議你飲酒，這東西會上癮的，戒也戒不掉。」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IGd8l0JQ
「我不喝酒的，純粹是接受不了它的苦味，雖然苦後可能會回甘---」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w7re8YVN
「不會回甘的，只會越飲越苦。」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WAtixZ02
司機突然回頭看著青年，面無表情。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prk1hmVY
青年有點錯愕。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q5PZ5WDa
「誒......可以向前看路嗎？前面有個彎要轉。」青年少聲地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HbNq4bRw
司機也回頭了，彷彿甚麼都沒有發生。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KOkiObg3
要說不對勁的話，從上車的時候青年就察覺到了。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edoPqYAn
不能坐的副駕駛，司機波動的情緒，突然開始的遊戲，雙手曾有一刻離開軚盤，現在居然在行車時回頭了。任何一件事單獨拿出來分析都有問題。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CfMDZEZn
除了疑惑，青年更多感覺到的是危險，像隨時就會爆炸的盒中的炸彈，開門後看到的神秘生物，是本能地對未知的恐懼而產生的危險感應。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e2Bg9ocV
「......我繼續說了。有一次我比平時夜收工，店裡幾乎空無一人。在我幫手整理碗碗碟碟時，她進來了。」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WfDkqZH6
「你妻子嗎？」青年的聲音帶著輕輕的顫抖，下意識地不敢大聲說話。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spYrVL0F
「是的。」司機面帶笑容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5Gtw6LI1
青年通過車內後視鏡觀察到司機眼神逐漸變得迷離，開始不停眨眼。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f7WHmApz
「我還記得那天，她醉醺醺的走進來，明明太陽才剛下山，她就醉得快吐了。我起初並沒有在意，畢竟這年頭甚麼人都有。但之後呢，她叫了杯蜜糖水，解酒用的，主動叫我陪她喝。我也無所謂，便陪她吹下水，聽她訴苦。原來她失戀了。 我一直聽，不知聽了多久，卻不覺得無聊。直到收店，她才願意離開，還要我扶著，不然她連直線都走不了。我一路送到她回她的家，當天就發生了關係。」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WZWxDzdO
「咦......當天嗎？」青年有點愕然。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ffRvvWPM
「對。有點突然吧。我也沒想到這麼自然就發生了關係。我之後沒有一聲不吭就離開。我想照顧她，想一直看著她。在不知道甚麼時候，我愛上了她。」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zzErlX1r
「那是件好事吧......應該，至少不用自己孤獨一人，愛上一個人能給予自己力量。」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XWiRBATO
「我也這樣覺得，最重要的是，她也答應了這段突然的關係。」司機笑笑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MlsCuZIr
孤獨的人總是會忍不住向他每個邂逅的人伸出自己的手。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XAFv5y40
青年腦海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EWKYtPYx
他對司機的經歷有強烈的共鳴，並不是他曾談過天降般的戀愛，而是他明白孤獨的難受。沒有能温暖自己身體和心靈的戀人，也沒有能讓自己剖白般透露自己心聲的朋友。想像不了未來。每天做的事情一成不變，不斷重覆。每重覆一次，孤獨的刀鋒就會在自己的心割下一刀，唯有封閉自己的內心，才能令自己的心不再受傷，避免自己越陷越深，終至崩潰。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ZMnPuLAn
心裡每天都在下雨。強烈的寒風侵入骨髓，直達神經，溶入血液，捲縮着身體艱難前行。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OmOLRkLT
任誰都想要一個太陽吧，即使它是虛假的也好。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SiKSlizz
這不是脆弱的表現，只是單純人類的求生本能。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05BcKAX0
「之後我辭了侍應的工作，改行開的士。不為別的，純粹想賺多點。載得越多客，賺得越多。那時月入三萬左右，和她約會的地方不再是普通的茶餐廳，有時是茶樓，有時是電影院。每次和她看完電影，都會到Starbucks 飲杯嘢飲，Sakura Blossom Strawberry Tea 就是她最愛喝的。39元，我永遠記得這個價錢，因為每次都是我主動埋單。」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as3WrA78
「你享受嗎？這段感情。」青年在車內後視鏡和司機對視。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rqMogFkH
「我想我不單單只是享受，而是需要。就像人類需要食物來維持生命，你能想像自己永遠失去食物的瞬間嗎？我不會去想像，更多的是不敢。單單只是想像這個失去的瞬間，雙腳便會脫離肌肉的支撐，忍不住倒下來，連爬的力量也沒有。」司機帶著異常抖動的聲音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QSqYaWrb
牙齦不斷震顫，聲音逐漸失控的變得大聲。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f19piDQr
「我和她交往了三年左右，相處得非常融洽。我們會互訴心事，即使是廢話也會聊得很開心。我只是單單聽她說話就已經很開心了，喜歡聆聽着她的聲音。我想我的心早已和她緊緊地連結在一起了，做任何事都想像她在我身邊。所有事情都想和她分享，分享我心中的喜悅。即使是日复一日的工作，也不再覺得無聊和孤單。她是我工作的意義，也是我人生的意義。」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qVRQ3Xuv
青年靜靜聆聽着。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5CLNFOyd
「今年年頭，我準備求婚了。我不知道甚麼是正確的時機，這個念頭我從上年年尾就一直在想了。就在上個星期三，我帶著我們都很喜歡的花---向日葵， 和一隻金戒指，回去我們的家向她求婚。你還記得向日葵的花語嗎？」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jzYJToJE
「......像星星一樣默默圍著太陽轉。」青年回答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aZsXCBZV
「對......我是星星，她是太陽。我只是圍住她轉就已經很幸福了。」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QpYfizj1
「求婚成功了嗎？」青年問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uYTTyck5
司機笑了笑。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0bIzE4z9
那不是由內心發出的笑容，是從大氣中胡亂整合排列，碰巧覆蓋在司機屍僵般麻木的臉上。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K6S1xt7h
純粹是給青年看的，沒有情感的笑容。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9gIcaZNg
「當我打開家門時，她正在騎在別的男人的胯上。」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sRGwdYbn
青年沒有說話，眼睛停止了眨動，呆了。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8vBqwZgC
「那一刻，有一股情緒從胸口附近一直上升。到達腦袋時，開始散發，逐漸佈滿全身，手腳忍不住的震抖。手中的向日葵和戒指掉在了地上。你看過恐怖電影嗎？」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ttbB8P86
「有......」青年發抖地回答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3X6ZCoc4
「當出現恐怖情節或jump scare時，人都會下意識地緊抓住身邊的東西。那力度是出乎意料的，自己都不會察覺到。」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11WJpkVJv
「那是應激反應，每個人都會有的......大概。 」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B58HJY7I
「唔......我也有這樣的反應，想要抓住甚麼東西。回過神來，我抓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他已經斷氣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記得他脖子傳到我指尖的感覺，是血液有規律地流動的聲音和温度。一會兒後就沒有了，甚麼都感覺不到。他的脖子一直不肯放開我的手，鬆也鬆不掉。」司機的聲音沒有一點抑揚頓挫。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OsXcoUKI
「......」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sPP4zhhD
「那傢伙死的時候，陰莖還硬著。上面惡臭到窒息的液體細絲般黏住我老婆的陰道，比我和她的心之聯繫還要緊密。不，可能所謂的心之聯繫根本不存在，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妒忌那條細絲，想破壞那細絲連結着的東西，不管是甚麼。」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W7yp0lVp
「你殺了你老婆嗎？」青年問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xT9Wee0m
司機露出了半點微笑，看去他的旁邊。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D6l0Co7T
那裡一個人都沒有。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hD5NNbwc
「她仍然存在噢，我會繼續永遠陪著她的。」司機温柔地說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7BMj8bCT
青年應該更早察覺到的。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EyXp1Ttn
「話說，我還未問最後一個問題呢。」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3pIb5cvN
司機聲音中的温柔混雜著其他東西。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9KkyODO7
「最後一個問題。」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qHVpCa74
那是與死者的世界深深聯繫着的東西，從死寂深海中發出的殘弱悲鳴。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1FBEdA7i
「我為甚麼還要活著。」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bfAtWXQS
司機從覆蓋着副駕駛座位的帆布下拿出了一件黑乎乎的「機械」，指向了他自己的頭。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a091s3Vu
那是一把手槍。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zBzpkNed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3P9JQ5a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