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茜？叶老師是問二年C班的青木？」教導國文的高橋老師握著叶送的菸盒反覆翻看，手指一直摩擦開口處，表情幾分不耐煩。
「高橋老師可以抽菸，我沒關係的。」叶微微抬高下巴，「就是二年C班的青木同學，高橋老師之前教過那個班級吧？」
「嗯......」含糊一聲。
高橋粗暴的用指甲把菸盒拆開，抽了根中間偏左的菸後又拿出衣襟裡的黃銅打火機，火光明媚散發著令人眷戀的溫度，他點燃菸，神色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眾所皆知，高橋是位老菸槍，在辦公室能不顧其他老師抱怨，依然我行我素的常不開窗就直接抽菸，嚴重到菸癮犯了甚至課堂途中就叼著菸過過癮，學生們私底下流傳著一個謠言──高橋老師會跟家裡做菸酒生意的學生定期購入新菸。
欲望是人類的原罪，它把我們都變成了奴隸。
叶目光平和，絲毫未因這樣的想法而感到不堪，沒有羞愧、沒有躲藏，完全當作人類的理所當然，所以他看著高橋的眼神沒有任何鄙視或唾棄，而是認真注視著與自己平等的同類。
就連高橋都沒有查覺叶的影響，他只是本能更自在些，往後靠著椅背深吸口菸。
「我對她沒什麼印象，瘦瘦小小又安靜，倒是聽過青木家去年生了個兒子，還專門辦小聚會慶祝。」高橋嘖道：「這年頭女孩子可不值幾兩錢。」
二手煙飄散在空氣中，氣氛令人煩悶，叶沉默片刻，「小聚會？但是，我聽吉田婆婆說過青木家不算有多富裕。」
昨晚前去青木家探探狀況，那破舊的老房子一點都不像短短幾天沒人打掃的陳舊感，更偏向平時就沒做好修繕防護的荒涼感，在天氣威嚇下搖搖欲墜，若是有經濟基礎的家庭斷不會如此放任。
吉田婆婆根本沒談到這個話題，會說起她也只是為了增加說服度的合理謊言而已，說話方式半真半假才是套話最好的技巧，唯一要擔心的是高橋老師和吉田婆婆的熟悉度。
「啊！的確呢！」高橋果然半點都沒查覺，「青木先生是個酒鬼呢！」
「看來問高橋老師是問對人了。」叶附和點頭。
冷不防被恭維，高橋得意笑笑，「話說回來，我聽同學們說過青木同學和隔壁班的宮田同學是友人。」
「宮田同學？」
「二年B班宮田鈴，嗚！我差點忘記叶老師是這學期才來的小鎮，小鎮裡供奉山神的那間神社，神主就姓宮田。」
高橋懶洋洋起身，一晃一晃走到窗邊，他稍為施點力道推開窗戶，背靠著窗臺面對叶，將右手伸出去抖抖菸灰，隨後遙遙指向遠方紅色屋瓦的建築。
在多是平房的小鎮，神社建築的高度就相當顯眼，朱色奪目地被整片綠色山林襯托，卻又因為距離看不清真切。
俗稱「神域入口」的鳥居一座座朝山頂延伸，最終停在半山腰上，有些蔭蔽於高大的樹木底，有些則格外清楚的引人注目。
「我初來乍到就聽校長說過山神的神社，但至今還未去參拜。」叶不好意思地說。
「有空去看看吧！畢竟也是傳承百年的老神社。」
菸快抽完了，高橋有點不安的手指抽動，叶注意到這細微的小動作，用不到半秒時間思考出最後一個問題。
「高橋老師相信神明大人的存在嗎？」
「神明大人？」高橋冷笑，「也許真的存在吧！」
等到上課鐘響起，叶一如既往前去二年C班授課，高橋才後知後覺想到——吉田婆婆平時深入簡出，連小鎮新生代的後輩都不一定見到過本人，那叶老師是怎麼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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