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可否像戒指一樣戴在手上 - 第二個月上半

「欸欸，美麗華有什麼好玩的啊？」

「我記得我上次去看有很多玩具！」

「好欸好欸！我要抓著妳跑美麗華！」

雖然我鋼琴老師住在附近，可我也僅僅去過那裡一次，說實話我對美麗華也不大了解，最多的印象只存在於那去過的一次。

我們相約五點，那時候我剛上完鋼琴課，正好可以赴我們的約。

「那個，我二月四日有事，不能去了。」

我正納悶妳為什麼不能來時，一段回憶在我的腦海湧現，是妳跟我說過妳二月四日跟二月十五日不能出門的回憶，本該鐫刻在我腦海裡的事，現在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真的笨死了，明明喜歡妳卻忘記這種重要的事。

「那我們二月十日那天去美麗華吧！」妳說。

我美麗的海邊夢沒了，不對，我們明明還沒在一起，我卻一直幻想不可能發生的事，獨自一個人默默的幻想，可我從未做出實際的行動，跟白遼士一樣呢，跟白遼士的幻想交響曲一樣呢，唯一不同的是他幻想他殺了自己的愛人；我幻想妳愛著我。一個極端，一個浪漫，說自己浪漫是不是有點自戀過頭了？但我覺得我和他相較起來我更浪漫吧？

夜曲和小夜曲是只能為情人演奏的。

「給妳看我今天做的美甲！」

「好自由，要是我應該會被罵死。」

原來妳今天不能來是因為要去做美甲。

至於我為什麼會說那句話，是因為我對我的指甲有接近病態的要求，例如指甲力不能有汙垢、白色的小點，指甲的長度我更是嚴格控制，因為我討厭指甲敲擊鋼琴琴鍵所發出的聲響，指甲太長也會傷到小提琴的指板，而小提琴的指板如果壞掉是不可回朔的，必須要換掉整把琴，一把琴幾十萬起跳，我怎麼可能捨得？

但我挺想去陪妳的，可朋友很多的妳身邊不缺人，妳又怎麼可能會獨自一人呢？

喜歡妳，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我今天鋼琴彈很好欸！」

「很棒欸！可以彈給我聽嗎？」

「非常可以！」

妳倘若想聽，來我的音樂會或是一場表演也無妨，但我怕妳因為台上的人是我而不來，沒有情人的夜曲和小夜曲還能給誰聽呢？琴弦斷了又有誰會知道呢？

妳猜，我怎麼把悲傷彈得淋漓盡致的？不只是因為躁鬱症。布拉姆斯為了克拉拉而終身未婚；蕭邦即使被誣衊卻依然愛著喬治．桑；我因為妳沒回應的告白擔心了好久，蕭邦和布拉姆斯的鋼琴作品事只能演奏給情人聽的啊，妳聽見了嗎？我的意思是，我只為了妳而演奏啊。

鴻是江邊鳥，您是心上人。

「那個，我鬱症發作了。」

「我打電話安慰妳！我超會安慰人的！」

妳打了通電話給我，那時是午夜十二點。

「等等我！我先去洗個澡！」

我們把電話掛了很久，不對，也沒有到很久吧，二十分鐘多，可我在等妳的期間淚流不止，就如水龍頭般，我一直在等妳的聲音，在等妳回來，要是我可以在妳身旁就好了，這樣沒安全感的我就可以知道妳現在在幹嘛了，隔著螢幕，和十公里的距離，就算有讀心術都不一定可以聽見妳的心聲了，何況是沒有讀心術的我。

我是真的想了解妳。想了解妳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什麼。

「我洗完了！給妳看看我去漫展的戰利品！」

妳和我分享著，不知道是眼淚哭完了還是被妳逗笑了，我漸漸的不哭了。

果然我的哭點和笑點一樣奇怪呢。

「我跟妳說，上次這家飲料店連動的時候我喝超多，直接快要糖尿病。」

「那家飲料我也常喝，我覺得吧，飲料就得喝正常甜。」

我的父親是台南人，台南人給大家的刻板印象應該是餐餐都吃超級甜，我很少吃家裡煮的飯，但的確，我挺愛吃糖的，甜的也常喝，我認為我只是有低血糖才會這麼愛吃糖。

更讓我好奇的是，妳也愛，這算是相同喜好嗎？

「欸欸，我發現我跟我曖昧對象的話都很少，除了妳以外。」

妳突如其來的話令我頓了頓，曖昧對象？我？我從未想過我也有被妳承認是曖昧對象的一天，那我們的關係什麼時候才可以脫離曖昧呢？我不希望我們只是朋友，或是曖昧對象，在一起吧，就現在。

我是真的想對妳說。要怎麼說出口才好，不能委婉，不能直接，活的跟矛盾體一樣，怎麼做才能進可攻退可守啊，真心話、情人節這種爛梗妳一定不喜歡吧。

「我跟妳說喔，我閨密很常摸我。」

「蛤，好好喔，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不記得我們是怎麼聊到這個話題的，如果妳摸我的話我可能會面紅耳赤吧？畢竟我是一個很不常和別人有肢體接觸的人，更不可能習慣肢體接觸，更何況是我喜歡的妳，當然除了那種很熟很熟的朋友之外。我不敢主動抱妳，因為我害怕妳主動推開我。

我也很想聽聽看妳的心跳聲是否和我同頻，可心律不整的我要怎麼和妳共鳴？其實啊，我在第一次見到妳時就偷偷的把心跳加快一拍，可學音樂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節拍錯了就代表全曲都會對不上？

心跳的聲音，就只有我和妳。

我想妳了，是真的，是發自內心的。

那天的夜我們依然說了很多很多，曖昧的話語也是，可我總猜不到妳的心意，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只把我當朋友？不確定性太多了，就跟妳對我的態度一樣，和這乍暖還寒的天氣一樣，冷熱不定；和巴洛克時期的指定曲一樣，總以為練好了，可上台時總是很慘；和猶豫不決的選擇題一樣，以為自己選的答案是對的，又會認為是錯的。

妳喜歡我嗎？可我總怕事與願違。妳不喜歡我嗎？可為什麼又要跟我聊那麼好，既給我安心又給我安慰。

那妳聽到我的名字的時候又是什麼感覺呢？妳又在想什麼呢？妳和我聊天的時候會不會有一些悸動？

就算是妳給的陷阱也好，總之我那晚是真的落入妳的圈套了，曖昧的圈套，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不想記起卻也鐫刻在心中；不聽見可偏偏要出現在我的耳邊，想拒絕也不行。

而我最後沒能抵擋住睏意，睡著了。

「嗚，我昨晚睡著了。」

「我知道。」

「早安早安。」

我詞窮了。好幸福，妳的早安像是雨過天晴的彩虹；是黎明的那道曙光；是一朵綻放的花朵，它們的共同點是美好，可是不能重複。妳好到我無法用簡單的詞語去表達，更不敢用音樂，我怕我形容的不夠像，可那些是我很拿手的事物啊。

我真的好想把我想對妳說卻又不敢說的話寫成一封信讓風寄給妳，可我怕妳不收，我怕妳看見了卻不喜歡，我怕妳裝作沒看見。我想跟妳一起去看流星、日落，想和妳一起去聽演唱會，即使我討厭吵雜的環境，可只要是跟妳，我都願意。我想跟妳一起去聽音樂會，即使妳會無聊到睡著，可我想拿我的肩膀給妳靠。

「妳現在好一點了嗎？」

「好很多了，謝謝妳。」

「？」

「謝謝妳陪我走過一次鬱症。」

我其實更想說。

謝謝妳，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妳喜歡我嗎？倘若不喜歡我就獨自相思；倘若喜歡我們就在一起，一直。如果一切的結果都是妳，哭多久多少次我都願意。

我的內心其實充滿了驚濤駭浪，可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只是愛要怎麼說出口？有些話說不出口，更別說用寫的了，我心中總有一顆大大的石頭，因妳懸著，更因妳放下。

誰願意每一天的心情起起落落？但如果為了妳的話我願意，我這不叫活該被欺騙感情，叫做心甘情願。

只是我的念念不忘，不知道有沒有迴響。

今天是二月七日，要去看醫生呢。

但是躁鬱症只能抑制發作頻率，可醫學還不能做到完全治癒。

搭了段時間的車，我到了淡水的馬偕醫院，妳似乎還沒起床，我就坐在那等著妳的訊息，可精神科比我想像的安靜，我有些許的害怕。

「有時候自己一個人看醫生也挺無助的。」

是我，是我傳給妳的訊息，我等的妳會來嗎？

「下次找我找我。」

找妳去看醫生心裡會不會好受一些些？我不敢和醫生說出我的生活其實沒有過很好，我只對妳說，妳把我脆弱的樣子看的體無完膚，可明明我們那時認識才剛剛滿三個月，我卻對妳說出了很多很多的心事，會單單因為我相信妳嗎？我想答案可能連我都說不出口，何況妳。

於是，記憶力不好的我選擇用備忘錄記錄下我和妳的點滴，三十八天，依然喜歡著妳，那時我朋友稱我為純愛戰士，每一天的早安我們都有記得說。

我在現實動態發了我的紀錄，可我沒有說那是妳。

「這什麼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給妳看，我怕妳看了覺得我做的事沒意義，會討厭我，我和妳的感情我似乎都在低位，因為我的卑微，我對妳好像卸下了所有防備，所以在妳眼中我是誰，又或是說，妳希望我代替誰？妳把我當成誰？

那我來跟妳說吧，在我的眼中妳是誰，妳是浪漫的文藝復興，而我卻是黑暗的中世紀；是十九世紀期待的霍亂結束；是魔彈射手等待未婚夫歸來的盼望。

總之，妳很重要，重要到我為了妳練習夜曲和小夜曲；用音符訂製而成的戒指，妳會不會喜歡？那戒指充滿了我對音樂的所有熱情，因為妳很重要，比我熱愛的音樂重要。

「外面好冷。」

「要記得多穿外套啦！」

妳給的關心我承受不起，因為我一聽見就淪陷，拜託妳告訴我吧，這是妳設下的陷阱還是妳對我的情感，不管是哪個告訴我好嗎？是謊話我也相信。

如果我的思念泛濫成海嘯，妳會不會乘舟而來？

我朋友一直要我不要再喜歡妳了，妳不完美，但我卻連妳的缺點我都喜歡。

今天是我喜歡妳的第三十九天。

我把沒敢對妳說的話留在備忘錄。

其實呢，我喜歡妳不是因為妳的長得好不好看、聲音好不好聽、身高高不高，而是因為妳給了別人給不了我的感覺，在這一小段時光裡，我是真的很快樂，即使就一下下，妳卻可以跟光一樣照進我的生命中，像光一樣照亮我的生活，我會一直忠誠妳，可忠誠是被背叛者最後的品德，在我眼中這句話像是在抨擊我對妳的喜歡，我等妳回覆我的告白等了好久好久，我記住了一天又一天，我一直等妳的答覆，我是真的很希望我在妳眼中也是特別的存在，我愛妳，愛妳勝過愛我自己，我把妳看得比我更重要，雖然我對妳的了解是真的不多，我也覺得我給妳的不是喜歡了，是一顆熱烈又真誠的心，妳不靠近是不是害怕被燙傷？

這段話不珍貴，但只給珍貴的妳。

可今天我等啊等，卻還是沒能等到妳的訊息，奇怪，即使是在妳上班的日子也不應該這樣啊。

我記得妳很早就會下班了，最晚最晚我只遇過一次，是妳加班到十一點。

於是沒安全感的我默默的在便利貼留下「想妳了啦，考慮回訊息嗎？大小姐。」我真的想妳了啊。

妳在凌晨兩點多回覆了我的訊息，可我不愛熬夜，那是我許久未體驗的晚睡，那晚我們聊了很多很多，妳卻像平常一樣突然的消失，也許是我的賭氣吧，最後我自己一個人跑去睡覺了，但也許妳根本不在乎，要是妳在乎的話，絕無可能會突然消失，要嘛我真的不重要，要嘛妳怕打擾，可這不可能，我在妳眼裡到底算什麼？

「早安早安。」

今天說早安的是我喔，一直都是我和妳說的，偶爾吧，妳才會跟我說早安，可是我依然很堅持的要跟妳說。

妳居然還記得我喜歡初音未來，這種事情當然要記錄在我的備忘錄裡啊，我很開心，妳記住了我的很多事，是不是又是妳設下的陷阱？又想誘導我跳進去？但我還是一直掉入妳的圈套。

「到底是什麼啦我也要看。」

「那我們明天出去的時候給妳看。」

下定決心了，給妳看吧，反正這是我喜歡妳的點滴，又要我怎麼忘記？

還記得嗎？二月九日是除夕夜，我領到了些許紅包錢，當然要跟妳分享。

於是我決定把一千塊分給妳，即使對國一的我來說這是我好幾天的零用錢，但如果為了妳我願意。

因為妳是我的月亮，除了音樂，我只為妳寫過。

今天是二月十日，是我喜歡妳的第四十天，久嗎？好像也不久。短嗎？好像也不短吧。

我第一次喜歡的人我喜歡了六年，我都稱她為我的初戀，可我似乎沒那愛她。第二位是我在音樂班入學考認識的，僅十一天，對我來說甚至稱不上喜歡吧，一時興起更適合這段感情。第三位也才二十七天，是我好友的學姊，我跟她也沒有做過多的交集。

那麼第四位的妳，算的上我喜歡上的第二久的人嗎？可對我來說喜歡一個人四十天不容易，我需要愛著一點什麼好維持我的生命，可喜歡著妳，不，或是昇華至愛妳，不論是哪個對我來說都是艱鉅的挑戰，沒關係，如果最後努力的結果可以是妳，就算是要我在妳面前放棄音樂我也願意。

妳比德布希的月光更值得我追逐，可追逐妳的過程中我也有被妳的光照亮過。

今天的我很早起床，也許是因為想到可以跟妳出門吧？只是這一直存在在我的猜測裡，今天的我一樣有說早安喔。

妳似乎是起床晚了些，問了我要不要改晚一些，有什麼關係，只要可以見到妳，一秒也可以。

我對那段路十分熟悉，畢竟我鋼琴老師就住在那附近，不管是寒假還是暑假我都常常去那附近，可我已經很久沒有搭捷運了，因為我討厭人擠人的感覺，所以我都選擇搭公車。

「那美麗華見！」

我四點多就到了，妳跟我改約六點半，我在那邊晃啊晃，想了想。

我看見很多人帶著小孩子；看見很多似乎是國外來的旅客；看見很多情侶牽著手。而那些環境有一個共同點，很吵，是我無法接受的吵。

我走到了天橋邊，恐高的我卻看著底下的人們，有人山人海的彩卷行，有許多孩童的摩天輪，有一同出行的朋友，而獨自在天橋看著這一切的我有那麼點不合群了，周圍人聲鼎沸，他們聊著我不喜歡、沒興趣的話題，我只能默默的看著他們，孤獨感從四面八方襲來，直到把我吞噬。可是如果可以等到妳的話，有些晚或是孤獨也沒關係。

妳說妳搭捷運來，因為妳會暈車。

於是我去捷運站等妳，站累了，就倚靠著柱子繼續站著，因為我不知道妳什麼時候會來，我也很想去便利商店等妳，可是我擔心如果我晚些來了妳會迷路，即使機率微乎其微，我卻還是會擔心，我的心裡把妳看得很重要。

因為妳是我普通的青春裡出現的特別的人。

我從四點半等到五點半，又等到了六點半。

「我到了我到了。」

「我靠在柱子上，等妳。」

「欸欸欸欸妳在哪裡啦！我沒看見。」

妳好笨，我明明很明顯地站在柱子邊，可我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我期待妳向我走來，那種感覺別提有多幸福了。我看著妳像以前搭捷運來上課的我一樣從同一個車廂走出來，我好像看到了我曾經的縮影，只是那個影子變成了妳，換妳變成我的影子，可陽光下的影子有兩個，另一個要怎麼做才能是我的？

「欸欸這裡有市集欸！」

「是不是因為過年？我以前來的時候都沒有欸。」

「欸欸對了，便利商店在哪？我們去買飲料喝！」

「後面那邊吧，對了，突然想到，這個給妳，答應要給妳的。」

我指著便利商店的方向，我也掏出了答應好要給妳的一千元，但其實我並不是突然想起的，我的突然是一直放在心底的，就跟我突然的告白一樣。

有點吵鬧，我還敗給虛張聲勢的熱鬧了，我突然想到等妳時路人向我投來的眼光，似乎在質疑我，我自尊心別說有多強了，我甚至很害怕。我不知道怎麼的不習慣這吵鬧的環境，妳在旁邊卻讓我安心了許多，我也羨慕一旁恩愛的情侶，可我更知足我們現在的關係，至少我聽過妳的聲音、和妳聊過天、見過妳的樣子，這樣就夠了，我已經很滿意了。

「我們先去逛玩具吧！」

我拚了命的組織語言，最後卻只擠得出草草一句話，我的聲音似乎回不到原本，我感覺我聲帶被掐住了，我無法輕鬆的說話，可我卻努力地想說出一句話打破我們的僵局。好奇怪，明明我之前覺得跟妳一起就算不說話也可以很幸福的啊，怎麼我就突然變了調？

我很想牽起妳的手，可我的身體似乎明白我們只適合當朋友，明知沒意義卻無法不執著，是誰都會有這樣的存在吧？

而我的那個存在就是妳。

我們先是經過了化妝品店，那也許是妳的專業吧？像我這樣不愛化妝的人對化妝品的了解大概就是：這個是可以塗在臉上的、這個是可以向護唇膏一樣的。頂多這樣，不能再多了。

「他們會不會跟我這種剛滿十三歲的人推銷化妝品，我這輩子化過最濃的妝是塗口紅而已。」

「欸不是，應該是不會吧。」

「我們快步走過吧。」

妳拉著我的手跑走，我愣住了一下。我是真的有被妳些許嚇到了。

「泡泡瑪特欸！」

「妳會蒐集盲盒嗎？」

「很少。」

果然我被妳句點了，但我覺得我的問題很難回答，畢竟一個簡簡單單的問句而已，我已經夠內向了還要繼續去想和妳的話題。可我絞盡腦汁想，在我心中翻來覆去的想，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跟妳多說幾句話？就算說了妳會不會也提不起興趣？像我這種人，感情中的低位者，我小心翼翼地不讓妳發現我的小小心思。

卑微的我喜歡遙遠的妳。

「欸欸，就是那裡！很多玩具！」

「哇哇哇，我要瘋掉了。」

「一起去逛嗎？」

我又開始犯蠢了，妳明明跟我一起出去玩，我卻還問著妳。有些吵鬧，打彈珠的聲音、孩子的笑聲讓本就熱鬧的美麗華更加熱鬧了，應該只有我會討厭這樣的熱鬧吧，有些太吵了，我很不喜歡，身為一個每一天都活在音樂環境裡的我自然都被大家認為是溫室下的花朵，可我討厭琴房的鴉雀無聲，我也很想去聽聽外面的聲音，很想去聽聽演唱會，可是我的耳朵已經受不了這樣的聲音了。

而妳看得很盡興。和外面得環境融合在一起，我彷彿置身事外，好像這裡的熱鬧與我無關。

「喂喂喂，妳看這裡有史努比欸。」

「妳要買嗎？我可以買給妳。」

「嘖嘖嘖，我已經高中了不能讓國一的小孩為我買單。」

妳很可愛。

我記得我有跟妳說我過年剛領完紅包錢，我現在不缺錢，妳是因為覺得我為妳花了太多錢而害怕嗎？可我是因為愛妳啊，我愛一個人的方式是給她一切我可以給的，竭盡我的所能，妳也許失去的是一個愛妳的人，可我不只是失去妳而已啊，我失去的是我的全部。

可他們都說「失去的東西從未屬於妳自己」可我也有那麼一刻以為妳屬於我啊，可我有時候想著逃避妳，直到我真正失去妳，可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啊，我們可不可以有一個幸福完美得結局呢？我很想。

「好，我現在看到喜歡的才可以買。」

「妳每一個都很喜歡吧。」

「欸欸欸被猜到了嗎？」

這算是心有靈犀的一種嗎？我猜到妳一定看到每一個都很喜歡，只是妳有沒有開口罷了，我其實也很想為妳付出一些什麼啊，一點點也好，不管怎麼樣我心中一直有妳在。

至少跟我說吧，妳喜歡的。

「嗚，沒看見喜歡的。我們去吃飯吧。」

「餐廳在地下一樓，電扶梯跟電梯選一個。」

「有電梯誰去電扶梯，我選電梯！」

果然妳一如既往地有些懶，不過沒關係，我習慣了，妳搭火車總要找位子坐，真的還好我們每一次搭火車的時候車廂都空空的，我們會在車上分享彼此。

「電梯怎麼還沒到啊。我後悔了。」

「欸不是。怎麼到五樓就停下來了？我們在四樓欸喂。」

「我們去搭電扶梯吧。」

「我也覺得。」

我們在電扶梯上聊了許多，除了日常更是會分享最近發生的怪事，例如我還沒動一筆的寒假作業、沒練的樂器，而妳是跟我分享寒訓的事，和妳最近上班的日常。

「我跟妳說，我去買清心的時候看到他們店員在喝五十嵐，品牌信任度零。」

「其實我上班的時候都去買對面全家的飲料喝。信任打信任。」

妳拉著我的手走著，妳似乎在找一個空位。

「他們好像要走了，等等吧，站在旁邊給他們施加壓力。」

那三口很快地離開了座位，妳瞬間拉著我去坐下，並用手示意我把包包放好。

「看吧，施加壓力有用喔。」

也不知道怎麼搞得，我看見妳在手上畫的畫，我卻突然想起妳說妳想刺青，那會是妳想刺的圖案嗎？我很好奇。

我似乎有點了解妳了。

這裡越接近晚餐時間就越吵鬧。可熱鬧的不是我，是他們。不對，我有妳，不管怎麼樣就不會孤單了，原來我也有一天可以贏過這虛張聲勢的熱鬧，因為妳這朵玫瑰。妳這朵在我荒瘠的的土地上最後的玫瑰，即使不說什麼都可以贏過這吵鬧，因為我愛玫瑰，所以我不敢摘下來，可我卻願意每天為玫瑰澆水，就像對妳一樣，我愛妳，所以我才不敢給妳太大的壓力，我願意把我最好的每一面都給妳看，妳可以不用為了見我而特別打扮，更不用特別為我準備什麼。管他的，妳心中有我就夠了，即便在妳心中我的位置是朋友也足夠囉，我也會很開心。

原來我已經不喜歡熱鬧了。

「還是我們直接去吃冰？」

「不行不行！妳不是還沒吃飯嗎？直接吃冰的話這樣會肚子痛啦。」

這類的關心我好喜歡，能不能繼續給我一點？遇到妳算不算花光我這一生所有運氣？抽到四降也值得。

南風未起，念妳成疾，愛妳為疾，無藥可醫。果然最幸福的事就是追求美好的同時也感到快了，那個美好就是妳。踏踏實實地愛著妳是最浪漫的存在，即使有情者未必有緣也沒關係，妳走在我前方的背影像是暮色漾起的一番漣漪，像是傍晚的一襲背影，是一道鐫刻在青春的光。我愛妳，乾淨俐落。

妳不完美，可這是間只有妳一人。

「我在這裡等妳，妳去找吃的，我不會偷拿妳的東西的啦！」

「噗，我身上值錢的東西只剩下手機、錢包還有雙手了吧。」

「好啦好啦快點去找吃的！不然妳等等低血糖暈倒喔。」

我突然好奇，如果我有一天突然離開妳會不會找我？我們的關係好像只建立在網路上，我是不是只要關掉手機妳就永遠都找不到我了？可是這樣妳會不會擔心我？會不會因為我的安靜而放鬆？這賭局賭太大了，我不敢賭。

我快速繞了一圈，看到了義大利麵，我喜歡吃的東西。於是我衝了過去結帳，罵上走回妳的所在地，坐下。

「哇塞太快速了吧！」

「拜託義大利麵欸！我超級愛。」

「欸欸，我可以看嗎？」

「看什麼？」

「妳限動發的那個。」

原來妳記得。我掏出我的手機給妳看。

「密碼我生日。」

「欸...妳生日喔...十二月幾號來著？」

妳真的很笨，明明才和我說過生日快樂卻忘記。

「啊啊我想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

「恭喜答對囉。」

妳最後還是想起來了，心裡一樣有些開心，我的生日可以有幸被妳記住我很高興。我可以忍受黑暗，前提是我沒見過太陽，就如妳一般，世界上那麼多人我卻只對妳獨一無二。我有時候不看月亮，更不說想妳，從此妳和月亮都被我蒙在鼓裡，月亮是我拋的硬幣，兩面都是夢見妳。偷偷告訴妳，月亮是隱喻，所有想念都是妳，就像天上只可以有一個月亮，更只能有一個妳。

「希望妳不要覺得我很像變態，因為我裡面記住的都是妳。」

「欸這個不是也許喜歡喔，是超愛。」

是我在妳的事情那裡寫著妳也許會喜歡的歌手。

「那改吧。」

我放任妳更改，不對，那些寫的都是妳，可是妳比我更了解妳，所以妳可以擁有更改的權利吧？

我們似乎隔了一道牆，是我們認識彼此的時間不夠長還是我自己築起來的？可是我的春天需要妳，我的宇宙需要妳，我需要靠愛著妳來獲得活下去的勇氣，我其實也很想說「我很累」可是我不行，因為愛妳是我決定的，我只想對妳證明新鮮感不止有短短幾天、幾個月甚至一年，因為這是我喜歡鋼琴的第四年。妳和鋼琴放在我眼前我會選擇妳，因為妳很重要，妳和音樂都是我認定的路，再痛我都不敢皺一下眉頭，都是我選的，我沒有喊痛的資格。

「妳記得很認真欸。」

「因為是記住妳吧。」

是的，妳的喜好我都想認真記住，我健忘，我會在比賽時忘譜，這對學音樂的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錯誤；我會在國文考試時忘記註釋，這樣我就要訂正那個註釋三次。我很討厭健忘的自己，更討厭忘記妳的生日、喜好的自己，健忘不可怕，忘掉重要的是才可怕。

「欸欸我去拿我的晚餐囉。」

「好，我等妳。」

我手中拿著店員給的牌子，當餐點

準備完成時會震動並亮燈，我又走入了那喧囂的美食街中，我這次沒有妳陪我了，該死的孤獨感又席捲而來。離開妳我好像失去了很多，為什麼？

我愛妳，愛妳勝過愛自己。我也許錯過了落日餘暉，可我還有如妳這般的滿天繁星可以期待，和妳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限量版的一天。我的目標是妳，所以我不會留戀螢火之光，我的意思是，我想和妳一直在一起，我也許會認為別的女孩長相可愛、性格好，可我真正喜歡的是妳啊。妳聽到了嗎？我其實已經在偷偷愛妳了，不知道妳是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也對，站在火堆旁不可能感覺不到溫暖，站在花旁不可能聞到不花香。

可是我很自私，愛情跟麵包我都要，我需要麵包來填飽肚子，也需要玫瑰充實心靈。

「欸看起來很好吃。」

「妳要吃嗎？」

「不了吧，我出門前才吃。」

我就這樣靜靜吃著我的晚餐，期間我們說的話很少，不知道妳是不是為了不打擾我才這樣做的。

「不好意思，請問這裡可以坐嗎？」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婦人，她身旁站著一位年輕的女子，她們似乎是一起的。

「可以啊。」

是妳的回答，妳果然會給出這樣的回覆。

「妳們兩個是一起的嗎？」

「對啊對啊，是她帶我出來的。」

妳拉起我的右手，對著那兩位說。

可突然有一個黑色的袋子掉落，從那中年婦人的背後掉落。應該是她的隨身物品，妳趕在婦人之前撿起袋子並給她，過程迅速，迅速到我都沒看清楚。

「啊，謝謝妳，這個糖果是我從飯店拿出來的，給妳吃吧，順便給妳旁邊的那位弟弟。」

「......她是女生。」

我頭髮很短，大家在沒聽見我聲音之前都認為我是男生，可好巧不巧我又是一位不愛說話的人，被認錯性別也是常有的事。

「妳們不怕糖果有毒嗎？」

是那位年輕女子回來了。

「這我剛剛從飯店拿的，不可能有毒！身為一個醫生對妳的母親這樣妳心裡過得去嗎？我這是好心。」

「算了，妳開心就好。」

隨後年輕女子離開了，她們似乎是一對母女，至少在我的觀察下。

我默默地吃著我的晚餐，過程中話很少，除了給妳看我最近在練習的鋼琴譜之外就沒說過話了，我這種人，不敢在陌生人面前說話的人，跟妳可謂是天差地遠。

我們聊了些許，我也將晚餐吃完了。做個簡單的告別後我們就與那對母女分別了。

明明妳要我帶路，可妳卻走在我前方，妳的背影被我盡收眼底，有些事情明知沒意義卻依然要堅持，例如喜歡妳，即使繁花落盡我心中卻依然有花落的聲音，我也許不只喜歡妳了，我愛妳。愛妳遠遠勝過愛自己。我愛妳，希望妳記得我，我怎捨得做一個過客？又怎捨得把妳交給一個我素未謀面的人照顧？妳跟別人幸福的話我會哭的。我很自私，只希望妳跟我有以後，因為妳是我最後的玫瑰，是我的標準音，沒有妳我該怎麼把琴調準？可是琴會走調，妳呢？也會走掉嗎？

我荒廢的心會一直愛妳。感謝妳的精采耀眼，做我平淡生活的星辰，樂譜上除了出現音符和筆記，還有妳的名字跟我沒能力說出口的愛意，我將我對妳的感情放在我的音符裡。也許妳失去的只是一個愛妳的人，可我失去的是演奏愉悅的能力。

「要不要一起去吃冰？我有哈根達斯優惠卷。」

「怎麼拿到的啦。」

「啊我上次跟朋友來的時候啊，那禮拜剛好我朋友生日，她點餐的時候就問老闆要不要給她生日禮物咩，老闆很直白地答應了，她拿到七張給了我一張。」

「什麼啦好好笑。」

我們相談甚歡，聊了很久。

「妳想吃什麼口味的？」

「嗯......夏威夷果仁的吧。」

妳拿出了錢包中的錢，而我拿出了優惠卷。

「我覺得我們要去找一個地方，我感覺冰撐不了太久。」

「電影院，如何？」

我們走向了電影院，八點多，路上我們依然聊了很多，除了同學們和朋友們，和彼此的那些生活，和我快要開學的心情。

「啊我就真的很不想考試啊，我曲子都沒背。」

「我要準備考證照了欸。對了，妳要不要教我鋼琴？」

除了會彈鋼琴之外，教當然也可以，真正好的音樂家不止是技巧高超而已，還需要有教導他人的能力。而我實力不足，一堂課不收錢，我多半去學生家上課，抑或是去借琴房，租借琴房的錢甚至是我自己出。

如何？妳會為了誰學鋼琴？我好想知道。不是為了我也好，為了其他人，也可以。

我只是想要把我真正喜愛的東西傳達出去。

我要救這個早已不適合古典音樂的環境，身為舞蹈的妳也會懂得吧。我的固執。

只要樂器還在，音樂就不會死。

「那麼，開學後如何？我教學免費。」

「好啊！那我們之後再約。」

我看著妳那閃閃發亮的眼神，我瞳孔竟感覺到有些許的顫抖，好像是因為妳。

「要看什麼電影？」

「嗯..….那部鬼片吧。」

其實我也會害怕，只是已經沒有適合我們的了。

「下一場在十點開始喔。」

工作人員說著，而妳回頭看著我。眼神中隱隱約約想說些什麼。

「妳可以嗎？」

我內心想著「這樣看完是不是差不多十一點？或是十一點半？我也許會來不及回家。」可是在看到妳的眼神後瞬間被打散了，怎麼捨得拒絕妳？頂多被我家人多打幾通電話而已，那又算什麼？我其實很討厭被打電話，但喜歡一個人就要偶爾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

「可以。」

我還是說出來了，我不想讓妳失望。

「那兩位有學生證嗎？」

我迅速把學生證拿出來。

「嗯……可以用校務網站嗎？」

「可以。」

我注視著妳打開網站，在妳輸入密碼時把頭撇過去，不對，應該是低下頭，假裝滑手機。

「那總共是七百五十元，爆米花要甜的還是鹹的？」

「甜的。」

我們拿了爆米花和票，時間似乎才八點半，我們玩了一下手機，一起打著手遊。妳給我吃了妳的冰淇淋，和妳用同一個湯匙，是否是因為燈光太暗了？讓妳沒看見我的臉。

我早就紅透了。

如果命運是一條河，妳可不可以成為我的擺渡人？妳的眼神、背影都那麼令人難忘。真想像戒指一樣戴在手上，這樣就好像妳也在我身旁，無時無刻。

在無盡的歲月裡，我愛妳。愛了妳我沒後悔過，我反倒覺得，慶幸嗎？可惜如何去愛，書中並沒有記載，妳就如花朵，有了花朵的我不需要神祇，我真的很愛妳，看得出來嗎？我的筆在形容妳。不擅長主動的我，主動和妳開話題，是對我來說，最最最極限的熱愛。

「好像差不多了。」

「那走吧！」

我提醒著妳，妳拉著我的手走，我們匆匆到了電影院。

過程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我有些許的害怕，電影結束時，已經十一點多了，跟我預想的一樣。只是美麗華變得有些陰森，也許是因為店家都休息的關係吧，只剩下一些燈，但足夠讓有夜盲症的我看見。

也許，發光的不是燈，是妳，妳好似如什麼一般，像鎂光燈一樣嗎？我覺得那很刺眼；像太陽一樣嗎？可妳就在我身旁。

不對，我們兩個的心的距離，就好像是天王星和太陽的距離，遠，不止十萬八千里，是遙不可及，看得到摸不到，我感受得到妳的溫熱、妳的光亮，可我感受不到妳的愛，看不到妳的心。愛看心理學的我也看不懂妳的心，妳走的每一步棋都讓我猜不透，我亂了陣腳和心跳，只好承認淪陷。

「妳要怎麼回家啊？」

「我可以叫別人來載我！妳呢？」

「感覺公車已經沒有了欸…我搭捷運好了。」

十一點多，還來得及，搭回家還來得及。

「那我陪妳一起搭捷運吧，但我之後要轉火車喔。」

「好。」

我們倆一起搭上了捷運，而我們的關係，有了大轉變。

我們一起下車了。

「我要去那邊搭火車囉，拜拜。」

「妳…到家要跟我說！」

「好啦。」

終於說出口了……給妳的關心，不對，公車還有兩分鐘到捷運站，我要趕快過去。

好歹國小也是田徑隊的吧，我跑得很快，但是我不知道公車在哪裡停靠。好尷尬。

「終於來了……」我內心想著，這一路搭公車是如此克難，如戰場上的士兵一樣，累死了，比我當初在國小田徑隊訓練還要累。

而我看見了妳的社群軟體上面寫著「我忘記帶行動電源了啦，手機要沒電了」我後悔莫及，我明明有行動電源可以給妳，我明明知道妳的手機電池壽命已不高，我卻沒給妳，我明明有聽到妳說妳電量不足，都是我……

我在公車站下車了。

「我到家了！」

我傳給妳了，妳也許是因為手機沒電所以才沒能回覆我訊息，我就這樣走回家，走著走著，我一直低頭看著我墊底的聊天記錄，我沒注意到前方。

「白癡。」

我跌倒了，直接說出一句髒話。

「嗚嗚，我剛剛跌倒了。」

跟妳說的話卻差很多，為什麼啊？

妳姍姍來遲的回覆妳到家了。

那時候的我，躺在房間的床上，身旁的玩偶好似妳一樣，矮矮小小的，在我眼裡。我替那個玩偶蓋起了棉被，好像，在照顧妳一樣，這樣我才會有一些，歸屬感嗎？

我很想問妳吃了沒，我怕妳給我敷衍的回應，在妳眼裡，我算什麼？會不會哪天我忘記了妳的名字，卻依然愛妳？這是什麼小說情節……當我不再選擇妳時是不是才是真正擁有妳，我的摯愛？妳讓我隱隱作痛。

我記得我送過妳很多次花了吧？如果淚花也算的話。妳會不會想知道每天潸然的我，妳說著哭對眼睛不好，笨蛋，我除了哭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表達情緒啊，妳說可以找妳，可是妳也會煩吧？我好像不是妳的誰，妳本就沒有義務了解我、安慰我。

遇見妳好像用完了我畢生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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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月 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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