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墜崖,或許是命不該絕,張守真並未喪命,他跌入河中,隨即昏迷,隨波逐流,不知自己飄至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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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張守真感覺自己不斷沉淪,四周無數黑手如同幽靈般伸來,欲將他緊緊攫住。忽然,他耳畔響起已故結拜妹妹阿靈的聲音,輕柔而堅定:「哥哥,醒醒!莫要沉淪,做回那個哥哥,做回你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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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張守真似乎意識到自己險些走火入魔,心頭一震,昔日的自己彷彿被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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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睜眼,淚水潸潸而下,滴落在潔白的枕頭上。此時,他身處一間樸素的房間,這裏沒有皇宮般華麗,卻有種脫俗的美感。屋內木材色調簡潔明亮,淡淡的檀香瀰漫,令人心神安寧,宛如置身於古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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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張守真的眼神不再如先前那般充滿戾氣,反而透著單純、溫柔與慈悲,不知是因夢中之聲,或是檀香的熏陶,把昔日的他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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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戰鬥中身受重傷,如今卻覺得全無恙,仿佛一切皆如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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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本相與面具下的他判若兩人,他長眉秀目,面如冠玉,眼中流露悲天憫人之意,透著慈悲與憂傷,仿佛歷經人間苦難卻堅守真心,長髮隨風輕揚,衣袍飄逸,全身散發著儒雅之氣,宛如畫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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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撥開被子,起身推窗而望,夜色已深,星河璀璨如織,點點星光在蒼穹中閃爍,宛如無數明亮的眼睛。月光如水,灑落在叢林與山坡上,為這片幽靜的天地披上一層銀紗,彷彿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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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走向房中桌子,只見一壺清茶、兩盞杯子及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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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寫道:「少年,桌上之茶請慢用,待會去主殿見我。」署名乃九霄舞團團長—洪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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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心中一驚,原來此地乃舞團之訓練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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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張守真口渴難忍,連續喝了幾杯茶,然後推門而出,來到一條走廊,一邊是欄杆,欄杆後正是中庭,另一邊是其他房間,經過走廊後他下樓,走出中庭後,回首一望,這是一棟兩層的建築,三面為房,一面為門,中間有個露天的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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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過一個小廣場,見數十名孩童在中央紮馬步,有的看起來穩如泰山、氣定神閒,也有的已經累得面紅耳赤,甚至面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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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旁是一棟閣樓,門牌上刻著「教舞坊」三字,內中樂聲迴蕩,琴簫合奏,節奏輕快,音色柔美,猶如天籟,隔窗隱約可見女子們正在習舞,她們技巧純熟,無論是躺身蹦子、展身、雲門大卷還是大蓋腿等動作,皆可見其身法已達「身帶手,胯帶腿」這種最高境界,身韻中都富有純淨、自然之美,與市井舞妓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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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時間後,來到一條長又寬的石樓梯,走上去後終於來到主殿,這裡只是一座兩層的閣樓,與他想像中那宏偉的宮殿截然不同,外觀依然樸素,木材色澤自然,透著一種隱秘的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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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並沒有關門,只見一名身材魁梧的黃袍和尚正在對著門口雙盤打坐,雙手合十,兩眼微閉,面帶祥和,空曠的廳內簡潔雅致,四壁無華,僅有幾張椅子與一張桌子,室内散發著淡淡的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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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得知張守真到來,於是緩緩睜開眼,神態如佛,眼中流露慈悲,雖然祥和,卻有幾分莊嚴,彷彿天地間的智慧皆在他一身,讓人心生敬畏,他正是九宵舞團的團長—洪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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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彌以洪亮的聲綫道:「少年,你終於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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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點了點頭,簡單地回:「嗯,敢問這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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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彌:「此處乃九宵寺,九宵舞團訓練之地,我們取名為九宵,便是追求天體至高特性—真善美。
如今,人們漸忘聖言,傳統禮樂應陶冶性情、净化人心,世道之樂竟以淫亂爲主,不僅勾起色欲,還使人心生邪念、鬥爭之心,逐漸背離真善美,簡直禮樂崩壞、群魔亂舞,所以本團發願以純净、純美之樂,恢復禮樂,度化人心,撥亂反正。
此處,男的練武,女的習舞,音律男女皆可,但無論武功、舞姿還是音律必須以正念為主。
少年,既然你我有緣,不如留在九宵,與我們一同以演出度化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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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聼後心生感動,他出山至今,遇到的不是牛鬼就是蛇神,如今終於遇到好人,他爲何如此肯定?從方一路所聼所見便可知曉,音律舞蹈雖無言語,卻能入心入骨,傳遞出生命的真諦。聆一曲、觀一舞,勝過讀萬卷書,可使人淨化內心、喚醒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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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有可能是僞君子嗎?不可能,言語、外表可僞,但舞樂之意卻不能假,若連這些也不可信,那敢問世上何人更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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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拱拳道:「我—張守真為報救命之恩,願與九宵一同度化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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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彌滿意地點點頭,右手單立掌,微笑道:「嗯,很好,少年你會何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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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道:「我自幼跟隨師父修煉太極拳,但......後來我走火入魔,已經有些遺忘怎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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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彌淡淡地道:「現在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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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嚥了一口口水,接著站好,先是起勢,接著摟膝拗步,換成弓步,一手接力再把接來的力傳到另一手,再推出,一陣掌風隨即推出,但是由於他眼前並無敵人,敵強則我強,敵弱我則弱,所以推出的僅僅只是一陣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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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如水一般,水可柔弱,亦可洶湧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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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轉身,使出野馬分鬃,雙臂展開,像是迎接四方之氣,接著運用松活彈抖,先是全身放鬆使用百脈皆通,接著用力一抻,把氣抻開,化散到全身百脈中,當全身氣盈時,再用肩向前用力一靠,若有敵人在前,輕則擊退老遠,重則擊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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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使出白鶴亮翅,腿彎曲抬起,雙手展開,當氣凝聚在雙掌時一同推出,掀起一陣強風,不過張守真並未使出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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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使出氣定乾坤,將氣凝在四周,形成一道無形氣盾將自己重重包圍,氣向外發,可化去襲來之物,之後再發功,使出吸星摘月,將陰陽逆轉,氣本是向外發,現在向内,將迎來的所有攻擊收納,在體外的無形氣盾上徘徊,張守真使出最後一招—斗轉星移,將接來的攻擊凝聚在雙掌上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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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一整套功法後收勢,這套功法特點便是一招一式皆有共同點,便是接、化、發,接住敵人的力,或者從天地自然中採氣,化爲自己的氣,最後發出去,還有,太極是後發制人、以靜制動的武功,善於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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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料到自己竟然能一次打完一整套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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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大感神奇,瞪大眼睛凝視自己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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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彌輕笑一聲,道:「功之高,在於心性,太極拳以靜為主,若心不靜則無法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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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心裏感嘆,眼前此人竟然連這些也知道,不過確實如此,之前他使不出太極拳,因爲靜不下來,心浮氣躁,滿腦殺念、仇恨,太極拳這套功法著重的是心境,動作再有力,若不靜,氣則亂,無法使出最大功效,甚至有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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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又補充道:「天下之學,殊途同歸,但不二法門,所以......請專一於太極拳,莫要摻雜別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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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在他身上仿佛看見師父的身影,讓他想起以前跟隨師父修行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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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洪彌又說:「時候不早了,去食堂與大家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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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正想雙手合十時,洪彌道:「用你本身那套禮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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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守真立馬拱拳,道:「是,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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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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