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昨天的雨,我很幸運地沒有感冒。
我摸黑起早,聽見隔壁的房間傳來熟悉的鼻鼾聲,是媽媽的打呼聲,雖然我不清楚他們是幾時回來的。
我梳洗一番,取下挂在門把上的雨傘,踏出家門,我往右邊盡頭的711號探頭去,畢竟是在角落処,所以不太可能會認錯門牌,那麽昨天的她又是怎麽回事呢?總感覺一大清早思考這個只會耽誤時間,我藉助未熄的路燈來到附近的小販中心吃早餐。
「一盤椰漿飯,謝謝」
「若影妹妹來了呀,好的,馬上做好!」
攤販阿姨親切地叫我,隨後遞上我剛點的椰漿飯,雖然早餐吃椰漿飯似乎有些重口味,但這已成爲日常。
「考試結束了對吧,怎麽樣?不過我相信要是若影妹妹的話就肯定沒問題的呀」
「啊……哈哈……還行」攤販阿姨像是在自問自答的對我説,我有些尷尬地笑了幾聲。
「不過也記得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哦,可以來阿姨的攤位吃飯聊天哦」阿姨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顧慮,不過這推銷手法一般的話語,就好像前面的安慰都不作數,反倒把我給逗笑了。
「知道了啦,我會的哦!」
「真拿你沒辦法,客人在催我,我先回去啦!慢慢吃哦!」攤販阿姨説完就回去攤位應付吆喝的客人,留下我一個人在餐桌。
今天給的分量比平時還要多,那不時刺激著我舌尖的叄巴醬打消我的睡意,與熱騰騰的白飯攪拌在一起,把這些食物和阿姨的期待一起吞入胃袋,我騎著摩托繼續前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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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考卷我已經改完,叫到名字后上來拿回你們的試卷」聼得出來化學老師的口氣充滿不悅,班上的與昨天杠考完的氣氛相比凝重無比,周圍的安靜的空氣逐漸凝聚,好像成了冰雹擊打著班上的一切。
我在名字被老師叫到后走到老師面前,「若影,你這次退步很多了,再接再厲。」無論再怎麽解釋,我想老師也聼不進去,只能把這股委屈忍在口中,總感覺老師再説下去的話,我的雙頰恐怕會鼓鼓的,我不敢和老師對上視綫,生怕老師察覺我的不滿,在接過考卷后就回到了座位。
「老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設的考卷難度有多難吧?」坐在我身後的戴著眼鏡的同班同學像是幫我把怨氣吐出來,我長舒一口氣。
「小心被老是聽到,罰你抄改十遍哦」
「我才不想理她呢」
星期五的上課時間較短,唯獨等待考卷被拍發下來的時間格外漫長,老師的訓斥聲隨著放學鐘聲的響起結束,我朝與停車棚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爲何,腦海中的念頭讓我想這麽做。
走廊上人來人往,我的存在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路過的後輩都向我打招呼,我懷疑他們是不是被我早上吃的椰漿飯的味道所吸引,我輕抓袖子,凑近鼻子一聞,也許是有那麽一點。
糟了,又引人注目了,我放棄地嘆了口氣。
我盡可能地不刻意去回避他人的視綫,可反倒弄巧成拙,我的雙腿僵直地移動,如同生鏽的節拍器的擺杆在逞强地隨著節奏擺動。
「學姐好,還沒回家嗎」
「對了,我想問你最近是不是來了個新的轉校生啊?」
「這個我倒不太清楚,你去問問看其他人吧」
「好吧——」
穿過禮堂側邊的走廊,我的目光落在了建在大樹旁邊的亭子,亭子裏設立了書架,作爲學生的讀書角落,不過起到的更多是先聊八卦的好去處,我看見同是攝影部的成員正圍坐在站臺的旁邊,他們邊嬉笑邊聊著天,直覺驅使著我凑近去聼。
「你們知道嗎,思語最近回來古晉了欸」
「真的嗎?這麽説來,我們也有好幾年沒見到她了」
「她本來昨天該來到了學校的,可我到現在還是沒有看見她」
「哈嘍,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聊天,請問你們認識一個女孩嗎?大概是矮個子、大眼睛、頭髮到肩……」我有些突兀地插入她們的話題,試著回憶起昨天的女孩,邊用手指在空氣中比劃著,試圖勾勒出雨中的她的樣貌。
「啊哈哈哈哈——學姐描述的長相太大衆了啦,不過我想應該就是思語沒錯了。」我從他們口中得知雨中的女孩叫做思語,總覺得和她給我的感覺不合。
「話説若影學姐怎麽對思語這麽感興趣呢,難道認識嗎?——」直到這時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於積極,顯得我有些可疑了。
「不是很熟,不過…那個…她讓我轉告你們,說是因爲昨天生病所以來不了學校了。」
「原來是這樣嗎?可是我和她是有聯係方式的吧,她大可以直接簡訊我們哦」
「這個嘛——」
「好啦不逗你了,她或許是病得很重吧,所以發不了信息。不過既然思語都讓『攝影大姐』給我們傳話了,那麽就拜托學姐好好照顧她咯」攝影部的成員一直是這麽稱呼我的。
我如同被托付重大的責任,肩膀登時比昨天被淋濕的身軀還要沉重,并不是不想承擔「義務」,而是她很有可能又會像昨天一樣帶給我困擾,一想到這就有些皺眉。
「怎麽了?」
「哦……沒事」
「這樣的話我有我有問題」原本在一旁看著學校雜志,不怎麽參與話題的學妹忽然做出舉手問答的樣子。
「難得若影學姐會向我們搭話,而且還是來打聽我們可愛學妹的消息,難道你們兩人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係?」
「只是昨天回家的時候剛好巧遇……」不好,我話還沒説完,意識到不對勁,不過顯然晚了。
「可我記得她是最近才從外地回來的,這麽説來你和思語都是住在同一區咯」最開始發起話題的學妹接過話語,如同昨天的雨對我發起攻勢,我不小心露出破綻,只得遭殃。
「算是吧,我有事先走了,謝謝你們……呃……那個……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後面的話語顯得多餘,照料其他人什麽的我本就不擅長,不過既然答應了,我也只能如他們所願。
「思語真是個幸福的孩子呢,我也想被學姐照顧呢」他們一臉沉醉於幸福的樣子讓我有些尷尬,我尷尬地走開了,閑聊聲逐漸離我遠去。
離開學校前,我先去了一趟電腦室,踏入電腦室,我正好遇到忙著處理事務的老師,而她也注意到走進來的我。
「若影來了啊」
「是的,老師。」
我放下肩上的小提包,倚坐在靠墻邊的綠皮沙發上,我閉上眼睛稍事休憩,放鬆這些日子緊綳的身體,耳邊不時傳來老師敲擊鍵盤的聲音,老師的辦公桌旁放著不少文件,大概是很繁重的業務,這足以打消我好久以前想成爲老師的念頭了。
「做老師真辛苦呢」
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了下來,「也許吧,即便是興趣,一旦變成工作就會顯得乏味呢,不過身爲老師的我不應該説出這些吧,若影記得幫老師保密哦。」
「不過嘛,能把興趣變成工作,並體驗其中的苦與樂,這未嘗不是一件讓人幸福的事呢。」
我張開眼,看向老師,隨後稍掀身後的窗簾,刺眼的陽光順著我的右手照射進來,遠處的亭子已經沒了歡聲笑語的蹤影,空落落的周圍,剛剛有響過鈴聲嗎?我不太記得,不過初中班的學生們也已經上課了吧,那個叫做思語的女孩今天也是沒來學校呢。
我阖上窗簾,等待眼睛適應室内明亮卻又沒室外來的强烈的光綫。
「今天也沒有看見校長的車子呢,估計又是去哪裏偷懶了吧」我忍住笑聲説了出來,老師也像是要掩蓋自己的笑聲繼續敲擊起了鍵盤。
「被校長聽到可就糟糕了呢」
我裝作沒意識到這一點遮上嘴巴,與老師的對話到這裏戛然而止,電腦室再次回歸寂靜。
我起身離開沙發,來到角落座位的電腦前坐了下來,按下了右脚旁的主機的開機鍵,我張開雙手伸展筋骨,準備開始考試前未完成的剪輯作業。
這并不是什麽乏味的定期考試,純粹是像老師説的那樣,我也是因爲興趣使然,在我收下老師給予的報酬作爲回報的前提,我偶爾會來到這裏幫學校剪輯一些紀錄片、又或是學校采訪什麽的。
或許我是學生的關係,這成爲兼職的興趣還未讓我感到厭煩,既能把錢存下來,還能磨練自己的技術。
「老師要走了,我先把錢轉進你的電子錢包了,還有記得在離開電腦室前鎖門哦。」電腦室曾經是隨時開放給學生的地方,不過在老師發現發現有不少人鉆漏洞,利用電腦下載各式各樣的游戲,甚至導致好幾臺電腦因爲下載了不明來源的東西而中病毒,那時還花了不少的前去維修,再後來學生就被禁止在閑暇的下課時間過來這裏。
我因爲「工作」的關係而得到了特別的批允,這件事還是少點人知道比較好,所以我就沒告訴其他人了。
關於校長的采訪影片總算是剪完了,似乎是要在下個星期一的集會播放,我再次伸張筋骨,結束了「工作」。
我把手伸進小提包,在裏面放著的書本夾縫見摸到了手機。
我把左手拇指輕放在手機熒幕前,可傳來的震動感卻告訴我指紋驗證失敗,我以爲是螢幕不夠乾净的關係,於是用裙擺擦拭再試了一次,可依舊無法開啓,我按下開機鍵,眼前陌生的手機壁紙讓我感到錯愕,我意識到拿錯了手機,我回想起昨天的事,我很可能是不小心拿到了思語的手機——這也是她沒回朋友簡訊的原因吧,看著未讀的來信,沒想到問題的根源來自於我,我頓時感到臉頰發熱。
我上下打量著這個和自己一樣型號的手機,我出於隱私,試著制止自己的眼球不再朝信息通知多看幾眼,即使我已經看到了昨天的來自她的那群朋友的慰問,我不知覺以攝影的視角看待這張壁紙,背景是是雨天和幾片分別從兩側入境的綠葉,構圖巧妙又自然,仿若一副風景畫,可又從背景圖的相機畫質看出這張照片正是出自這部手機。
一個俏皮的想法浮現在我腦中,我點開了右下角的相機鍵,自己的臉赫然出現在熒幕前,因爲搖晃而變得模糊的自己的臉,我調整角度,讓自己的臉置在鏡頭中央,我朝手機擺出剪刀手,按下了快門鍵,隨著卡擦一聲,剛剛拍下的照片便納入相簿,我像是要在她身邊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跡的舉動,看上去是那麽的幼稚。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刪除照片時,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我因爲來不及反應看見了全部的信息。
「思語,你在那邊的生活過的還習慣嗎?」
「我相信媽媽有一天會回來的,請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這條被標注爲「爸爸」所發來的信息看起來很是沉重,這讓我感到有些詫異,這和她昨天一個人坐在公園裏有關係,我試著去想其中的貓膩,可沒有任何頭緒。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GpFNzPRp6
因爲這個震撼彈,我忘了把照片刪除的事情。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yh0BrJp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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