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戀！
褚凡第二天回到課室，看到自己的桌上被貼了一張紙，上面用紅色馬克筆大大地寫上了這三個字加一個感歎號。
他愣愣站在位置前，瞪大著眼睛盯住上面的字。
褚凡握緊了拳頭，不知道作何應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過激的反應，不然就會遂了那些人的意。
可他無法克制把目光撇向沈諺，在眼角的餘光裏，他只看到沈諺低垂着頭。
是他幹的嗎？
不對，如果他真的是那樣的人，昨天就不會刻意來對自己説那番話。
褚凡在腦中飛速想了想，他還是想要相信沈諺，他不願認為沈諺是這樣的人，始作俑者一定另有其人。但他清楚，無論沈諺怎麼想，都不可能站出來幫自己。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默默坐了下來，把那張紙摺好，收在抽屜裏。
一整天，褚凡都垂着頭，不讓別人看到他的表情，就這樣到了放學，沒看到有誰進一步來鬧他。褚凡鬆了口氣，背起書包就走。
回到家後，他坐在書桌前，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一直在顫抖。
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
這算是秘密嗎？對於身為男生而喜歡男生這件事，褚凡其實從來沒覺得有有多不可告人，只是這些年來，也沒有人問過他。
他知道有些人會接受，也有些人會抗拒，而此時此刻，他明白了班上的人是哪種取態了。
又一天，他伏在書桌上，腦中思緒亂成麻，直到母親叫他下樓吃飯前，都一動不動。
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他很努力想要拼湊出一些線索。
這件事肯定是有確實知情的人，但不可能全班都真的知道發生甚麼事，當中有多少人會相信？多少人覺得是有人在惡作劇？還有多少人只是單純想看熱鬧？
他思前想後，卻怎麼也説不出個大概。高中這幾年，他都獨來獨往，不要説有熟絡的人了，連了解都談不上。
算了，就那樣吧。反正再怎麼樣，他都是一個人過。
他一把將自己從書桌邊推開，起身下樓吃飯。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otVxUwlj
十點了，褚凡在電腦前等了兩個小時，那個人還是沒有上線。
果然只是説説而已吧。
褚凡要退出的剎那，有人直接打了過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要掛斷，直到看到是那個名字，才硬是把滑鼠拖到接通按鈕上按下。
「隨便哥。」
「哦⋯⋯晚安。」
「抱歉，家裏有點事，晚了。」
「不要緊嗎？」
「沒事，處理好了。」
「嗯⋯⋯」
那人打開了遊戲，招呼褚凡進去。
「那個隨便哥啊⋯⋯」兩人在默默收拾昨天爆炸的殘局，對方一邊把破掉的地板填好，一邊説道，「我可以叫你隨哥就好嗎，隨便哥總覺得不怎麼好聽啊。」
「隨便⋯⋯」
褚凡也覺得這個名字太隨便了，不如隨哥好聽，可是又覺得哪裏怪怪的，想了一下説道：「不要『哥』好嗎？」
「可是你年紀比我大吧？」
褚凡對於這個推論是一點都不相信：「你怎麼知道？」
「一種感覺。」對方聽起來信心滿滿，「不然你多大？」
「我高三⋯⋯」
「我高二哦！」語氣中帶着一絲自豪。
「怎麼會？」此刻的褚凡是震驚不已的。
「怎麼不會？」
「你⋯⋯」褚凡把話哽在喉頭，嘗試找出對的方式來修飾句子，「聲音很沉，不像中學生⋯⋯」
顯然他沒找到。
對方也是被這份直接懟得一臉無言，只好學起了他的直截了當：「我説隨哥，你也太直接了吧，我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好啦隨便了，那我就叫你隨哥嘍。」
「對不起⋯⋯」
「幹嘛突然道歉？」對方也是一愣。
「我⋯⋯不是很會講話。」
「沒事，這樣也滿好的，你很有趣。」
這是褚凡第二次被對方稱讚有趣，沒有第一次時那麼錯愕，但還是不習慣，他覺得這兩個字跟自己就是格格不入。
於是他決定自己來轉移話題：「那你呢？」
「我甚麼？」
「要怎麼叫你？」褚凡看着對方的暱稱，是個熊的顏文字圖案，「熊仔？」
「差不多，叫我小熊吧，以前大家都這樣叫。」
「因為你像熊嗎？」
「隨哥⋯⋯」小熊嘆了口氣，「你這是暗示我很胖嗎？」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SW3gtF1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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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AQhWwx4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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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你講的也不算錯。小時候我是有一點胖，所以身邊的人都這樣叫我——不過喔，我現在有瘦下來了喔。」
説罷，他又回馬一槍：「雖然我不介意啦，不過我説，隨哥你這樣講話，不會老得罪朋友嗎？」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D83JCU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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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凡沒來得及深思就脱口而出：「我沒有朋友。」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3MBZt2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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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凡察覺自己説了甚麼後陷入了默然，對方也沒有了聲音。顯然這種話題，不怎麼適合跟剛認識的網友説。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gzPVmF6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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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爆炸響徹兩人的耳機，剛補好的地板和擺設，又被另一個自爆怪物全炸掉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AsNizg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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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也沒有朋友。沒有就沒有，不也過得好好的。」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7xWqgkw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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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褚凡想出該怎麼接話以前，小熊便繼續説了下去：「隨哥，我們還是先專心把東西修好吧。」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3wXRpz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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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凡接下了小熊的順水推船，兩人開始專心致志地開展修復工程。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cQwx56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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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竣工後，小熊便説道：「隨哥抱歉，我要先下了，明天上學。」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zPBG8oN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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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褚凡看了看時間，覺得有點奇怪，現在還不到十一點，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早睡嗎？褚凡只有自己一個樣本，沒辦法求出高中生平均甚麼時候睡覺，但反正他自己高中以後就沒這麼早睡過。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lx8W4D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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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凡想想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明明昨晚小熊過了十二點才找他。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Jq5KYy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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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沒朋友是甚麼意思？雖然小熊很多話都是在逗弄他，不能當真，但褚凡聽得出來，他説這句的時候，相當認真。雖然他倆才認識兩天，不過在褚凡的印象中，像他這種會聊天的人，朋友不會少。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XFoYJC0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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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沈諺一樣。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OU2gK9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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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褚凡不打算過問。他不想窺探別人的私隱，也擔心被反問一句「那你呢？」，畢竟這到底不是甚麼光榮事蹟。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I80U9l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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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習慣了一個人，可是習慣不等於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