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 3.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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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酒酒

Feb 8, 2025

16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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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內

香煙裊裊，鐘心舉著香站在神龕前，望著端坐在神桌上的太子，心裡感到一絲平和。從踏進廟門的那一刻起，他突然覺得那股無名的壓力彷彿被抽走，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神桌上擺放著他的衣物，廟公此刻正嘴裡念念有詞，在鐘心面前揮舞著香。

「鐘心，回來喔！」

「回來喔！」

廟公舉著香朝鐘心喊道，對於收驚的流程，鐘心十分熟悉，也跟著應和。如此重複幾次後，儀式終於結束。

廟公熟練地端來一杯溫水，水裡摻雜著香灰、米粒，以及尚未完全燃燒殆盡的符紙。鐘心輕輕抿了三口，隨即見廟公拿出一個塑膠袋，將剩下的水倒入其中。

「接下來，把這些水帶回去，倒在洗臉盆裡，這張符也一併化開，洗完澡後用這些水擦拭身體就行了。另外，接下來幾天先穿著這套衣服。」

廟公謹慎叮囑鐘心，說完，又指了指擺放在神桌上的衣物。

一旁的鐘媽媽拿出紅包袋，走到功德箱前，熟練地投入其中，然後恭敬地朝廟公拱手致謝。

......

走出廟門後，鐘心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在大太陽底下，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隨即跟著母親上車。繫好安全帶後，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緩緩倒退，他隨意地與母親聊著天。

「我只請了兩個小時的特休，你回家後先去洗澡，按照廟公的囑咐做完收驚的流程，然後再多休息一下。我午休時會買便當回來。」

鐘媽媽專注地看著前方的道路，撇過眼對坐在副駕的鐘心叮囑道。

「好，沒問題。」

鐘心隨口應著，拿起手機查看班級群的訊息。果然，經過早上的發酵，幾乎所有同學都知道他昨天發生的「好事」。

「學校方面，我幫你多請了幾天假，之後我會去學校找老師拿講義跟試卷，你就在家自習，順便觀察這幾天的狀況。」

「好，我知道了。」

鐘心看著群組裡嘰嘰喳喳的留言，卻沒什麼心情逐一回覆，便隨手丟了張貼圖，讓大家知道自己狀態還好，隨即關掉群組畫面，望向窗外變換的街景。

「嗯～」

手機傳來震動聲。

阿毅：遇到這種事，你還好吧？

鐘心解鎖螢幕，看著自己死黨阿毅的訊息，很快回覆道。

鐘心：沒事。這幾天我休息，再麻煩你幫忙拍老師的筆記給我，謝啦！

阿毅：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你多休息吧。

阿毅隔著螢幕感覺到這個從小玩到大的死黨似乎沒有多聊的興致，便識趣地結束了話題。

......

回到家後，鐘媽媽馬不停蹄地趕去上班，留下鐘心一個人待在家中。他坐在沙發上放空，手機不時震動，阿毅陸續傳來課堂筆記。鐘心想著，既然沒事可做，不如先去洗澡，於是起身回房，拿起浴巾，按照廟公的囑咐走進浴室。

雖然什麼都還沒做，但炎炎夏日仍讓鐘心微微出汗。他站在鏡子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進淋浴間，讓溫水沖刷著全身。

洗完澡後，他用塞頭堵住洗手台，將塑膠袋裡的水倒入其中，隨即拿起爸爸留在浴室的打火機，點燃符紙，迅速丟進水裡。符紙接觸水面時發出「嘶」的一聲，火光瞬間熄滅，只留下漂浮的焦黑灰燼。

鐘心捧起水，從頭頂緩緩淋下，用水搓了搓臉，再將毛巾泡濕後擰乾，小心地擦拭身體每一處，連腳趾縫都沒放過。確保全身擦拭乾淨後，他拿起乾毛巾，仔細將身體上的水珠一一擦去。

這時，他背對著鏡子，看不見自己肩胛骨中央，一道淡紫色如手印般的瘀青正靜靜地印在皮膚上。

換上從廟裡處理過的衣服後，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那道手印彷彿被某種力量鎮壓般，緩緩地滲透進更深層的肌膚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經過一早的折騰，加上夜裡惡夢纏身，在處理好一切後，一股深沉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上鐘心的心頭。他邁著沈重的步伐，緩緩朝房間走去，開了冷氣後，就將身體砸進被窩裡，被徐徐涼風包裹，意識迅速模糊，昏昏沉沉地陷入夢鄉。

......

夢境

濃霧瀰漫，周遭皆是灰濛濛一片，熟悉的場景再次上演。然而，這次有所不同，眼前的一切彷彿電視訊號故障般，不時閃爍著三原色色塊，畫面忽明忽滅，扭曲破碎，像是一股無名的力量在抗衡著，不讓鐘心再度陷入這惡夢。

遠方，那抹鮮紅的身影也依稀出現，卻被強行打上馬賽克。那女子無聲地張大嘴，奮力朝虛空咆哮，彷彿在與某個看不見的存在對峙，又像在傾訴著自身遭遇的不公與冤屈。她的輪廓不斷扭曲，時而破碎，時而重組，彷彿有股力量拘束著她，不願讓她被看見——或者，不願讓她被聽見。

「哼！」

在一聲冷哼後，夢境驟然破碎，那女子瞬間被拋進虛空，身影迅速模糊、扭曲，最終消失殆盡。置身夢境邊緣旁觀一切的鐘心，只覺得胸口緊縮，猛地睜開眼，從夢中驚醒。

「阿心，媽媽把午餐買回來囉，就放在餐廳桌的微波爐裡，要記得吃飯，如果你累在多休息一下也沒關係」

門外傳來鐘媽媽的聲音，伴隨著輕輕的敲門聲。

「好」

鐘心用略為乾啞的回道。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已睡了數個小時，而那短暫卻詭異的夢境，在現實裡已然跨越至正午——此刻，時針正指向十二點半。

鐘心回憶起那個異常清晰的夢境，胸口彷彿還殘留著一絲窒息般的沉悶感。他完全沒有胃口吃午餐，只是躺在床上，陷入深深的沈思。

向來敬鬼神而遠之的他，拜拜不過是求個心安，拿香也只是例行公事。原以為這些惡夢只是因為親眼目睹屍體所留下的心理陰影，等時間過去、記憶淡去，生活自然就能恢復正常。

但這場夢，卻像一根針般刺入內心，讓他第一次對「神鬼」之事，生出了一絲興趣與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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