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契約 Nɪɴᴇᴛʏ Cᴏɴᴛʀᴀᴄᴛ - 【３】怨靈作祟

　　「死者布魯斯．布林年齡為十四歲，就讀於達約城的斯坦中學。據說這名少年平時就經常惹是生非，警方研判他可能因此與人結怨而遭到報復……」

　　私家偵探克里斯坐在轎車上聆聽著新聞廣播，望著窗外的鑑識人員在布魯斯家的院子來來去去。

　　「哎呀，又是莫名其妙的謀殺案，這座城市的人是怎樣啊？怎麼都專搞這些有的沒的爛事……」他聽見半開的車窗外傳來不耐煩的咕噥聲，源自一名身材肥胖的員警——是克里斯的舊識兼死對頭，萊利曼．斯跩剋。

　　「看來你們這次遇到棘手的案子囉？」克里斯將車窗開到底，以訕笑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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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這裡幹嘛？兇殺案又不甘你們私家偵探屁事。」萊利曼挺著大肚子倚靠在警車旁，隨手拿出車裡的甜甜圈啃咬起來。

　　「我只不過是碰巧經過罷了。」克里斯裝作無辜地攤開雙手。「我要調查的是附近其他人家的事。」

　　「少來了，反正你一定是想偷賺情報，我之前說過——偵查不公開，哪輪得到你來操心。」萊利曼滿嘴碎屑，不屑地拿起一旁的咖啡猛灌。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奉公守法了？」克里斯挑了挑眉。

　　「哼，要不礙於對象是你，不然我還真想說出來給你笑咧。」萊利曼換上一副惡趣味的嘴臉，嘴唇和下顎被甜甜圈的糖粉沾得黏答答的。「你應該要瞧瞧裡面那個小壯漢的死相有多麼可笑！」

　　克里斯無語地皺起眉頭，無法苟同他的笑點。此時他的手機傳來一道震動，發現是一封電子郵件通知。想到目前手邊處理的案子尚未有進展，他便悻悻然地將那封郵件點開。

　　「你好，克里斯．赫爾先生。我想請你協助我調查一樁案件：我的雙親在1986年的深夜被謀殺了（該案至今仍能在網路上搜尋到相關報導，我也將新聞連結檢附在信件內了。）

　　由於警方目前為止都還未能找到兇手的下落，此案因此被視為懸案，我很煩惱所以才會想尋求私家偵探。總之，若你有意願調查並偵破我的案子，我將會提供可觀的報酬，請再回信或者撥打手機號碼與我聯繫。

　　麥特芬恩．波倫敬上。」

　　「懸案？」克里斯點開郵件裡附上的新聞連結，看到了那篇1986年的報導——有關當年九歲的麥特芬恩目睹父母在深夜被殘忍殺害，以及當年發生在達約城的一系列父母禁止孩子接觸金屬樂與撒旦教而引發的連環殺人事件。

　　這勾起了克里斯的興趣；畢竟未解的連環殺人案總比抓姦要來得有趣許多。不過這起案子還真是弔詭，怎麼可能會有人犯案而沒有留下任何跡證呢？

　　克里斯查看了報導內的照片，是一張拍立得的掃描圖檔，照片裡是一名和受害者慘不忍睹的遺體自拍的男人。他擁有一雙銳利的黑色雙眼、及肩的捲髮，樣子看起來像是八零年代的搖滾客……明明兇手都已經暴露長相了，警方怎麼可能還找不到人啊？

　　這一系列的案子雖然莫名其妙，但對於職業倦怠的克里斯來說無疑能重新燃起他的憧憬；有關探討人類的未解懸案和案件背後的犯罪動機。不過因為嚮往彈性的工作模式，他才選擇放棄政府執法部門犯罪偵查的工作，轉而透過幾位前輩的協助從事起私家偵探。

　　但一直以來找上門的委託不外乎都是調查詐騙、婚姻出軌或是失竊案，極少有這類型的兇殺案件；特別是調查連警方都毫無頭緒的兇手——從業了這麼多年，先前在執法部門的工作經驗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克里斯心想，若這次的委託能順利找到蛛絲馬跡抑或是偵破的話，一定得讓自己放個長假；或許再用委託賺來的錢來一趟日本旅行，遠離達約這個龍蛇雜處之地。

　　他抱著躍躍欲試的心態，用郵件回覆了麥特芬恩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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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又過了幾天，布魯斯一案的化驗結果卻讓所有調查人員大吃一驚。「你說案件完全找不到任何跡證？……這是怎麼回事？」克里斯一大早接到萊利曼打來抱怨的電話，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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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啊——就什麼都沒有發現啊，連砍殺那個小胖子的刀柄上一枚指紋也沒有齁。」電話另一頭的萊利曼咀嚼著食物，口齒不清地說。「看來這件案子棘手了，都科技辦案的時代了居然還找不到任何指紋、鞋印還有ＤＮＡ，這樣找兇手找個屁啊？」

　　「這……會不會是鑑識人員有什麼疏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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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早就懶得管了，他們不是萬能的，我們也不是。」萊利曼聳聳肩，事不關己的心態。「我看這件案子八成會演變為懸案，然後只會在新聞台沒梗的時候被做成專題報導，重新炒冷飯。總而言之再怎麼調查都沒用的啦，還不如想辦法把這件案子混過去，再去爭取別的機會還比較容易升官——」

　　「嗯嗯，也是……」克里斯一邊啜飲咖啡，一邊無奈地聽著萊利曼碎碎念。但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不禁從他的心底油然而生；麥特芬恩委託的案子和布魯斯的謀殺案，這兩件案子的兇手都以殘忍又荒唐的手法了結被害人，但卻有辦法在案發現場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該不這兩件案子會是同一名兇手所為吧？但這就也表示——突然消失的拍立得殺手又重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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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立得殺手……總不可能因為布魯斯案找不到任何跡證就懷疑兇手是他吧？總得找到一些具體的證據來證明才對。

　　克里斯掛斷萊利曼的抱怨電話後駕車回到案發現場。他將車子停靠在布魯斯家附近的馬路旁，下車圍繞著布魯斯家的街道沿路巡視。望著被封鎖線圍住的院子裡來來去去的鑑識人員，他托著下巴開始思考：既然這件謀殺案有可能是拍立得殺手幹的，那他所留下的線索肯定不會是指紋……

　　就在此時，他發現不遠處的馬路上有一張顯眼的白色紙卡，隨著微風緩緩飄到了人行道上。他不經意地走上前、撿起那張紙卡；而印入眼簾的東西登時讓他瞠目結舌——那是一張拍立得相片，相片中有一名黑髮男子臉上掛著狂妄的笑容，正在布魯斯慘不忍睹的屍體前大剌剌地自拍，一隻手還做出惡魔角手勢。

　　克里斯回想起麥特芬恩給他看過的報導——拍立得殺手的長相確實和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樣，而且容貌絲毫沒有受到歲月的影響而有所改變。「這……怎麼會？」他不禁詫異地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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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稍早的羅奇家。羅奇的爸媽打算趁著週末出遠門去親戚家住個幾天，而他自己則選擇留在家裡鬼混（原因是他不想和親戚家那些像是發了瘋的小鬼們一起玩耍）。

　　「兒子，你確定一個人待在家裡沒問題嗎？」羅奇媽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擔憂地詢問他。「你學校的同學發生了那種慘事，而且兇手到現在都還沒找到，這樣我會很擔心你耶……」

　　「安啦，我沒事啦！再說我已經有幫自己找到保姆了啊。」羅奇敲敲自己的手機。「他是我同學的家人介紹給我的……等一下他就會來了啦。」殊不知他正是殺害布魯斯的兇手。羅奇心想。

　　「放心啦，孩子的媽，我們家的羅奇已經長大、可以想辦法照顧自己了，對吧？青少年？」羅奇爸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對羅奇眨了眨眼。

　　「哈哈，對啦對啦……快點滾啦……」羅奇敷衍地笑了幾聲後轉過頭碎念。他受不了爸媽總是過度保護他，讓他感覺自己像個幼稚園小孩似的。

　　等爸媽依依不捨出門後，羅奇立刻興奮地鎖上大門、拉起窗簾，將客廳裡的音響開到最大聲，播放他喜歡的搖滾樂。「爽啦！終於沒人來吵我了！」他仰躺到沙發上，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唷，小鬼，你還真嗨啊。」一道調侃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羅奇轉頭，看見奈提突然出現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懷裡還抱著一桶香草冰淇淋。

　　「嘿嘿，我爸媽都出遠門了。而且好消息，加洛威那個白癡也跟他爸媽去公路旅行了，現在我終於可以享受沒人騷擾的美好假日了！」

　　奈提舔舔湯匙，輕藐地咂咂嘴。「外面都吵成那樣了，沒想到你還挺愜意的嘛。」

　　「靠，我哪有，我還是超焦慮的好嗎？」羅奇瞬間垮下臉。他走向窗戶，微微拉開窗簾，只見窗外停留了好幾輛巡邏的警車以及數名正在使用對講機的警員。「自從布魯斯掛掉之後，這附近幾乎都會有警車過來巡邏。你確定我們再這樣做下去，警察不會找上門嗎？」

　　「安啦、安啦，這裡的警察都超混，況且你只是個小屁孩，他們不可能會找你麻煩的啦。」奈提揮揮手，用念力把羅奇點播的龐克搖滾切換成重金屬，然後隨著渾厚又強硬的節奏點著頭。「這麼說好了，我的其他同仁也都是找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屁孩簽約的——因為屁孩是最好的擋箭牌，而且最不容易失控。」

　　「不容易失控？是什麼意思？」羅奇聽不太明白。

　　「據我所知，那些和成年人簽約的例子，簽約者到最後不是心理不夠滿足，就是會因為心虛而跑去警局自首。」奈提攤開雙手，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不滿足就是因為成年人的世界永遠都在製造仇恨；而契約限定每一個月只能殺死一個人，他們便會因為等待殺人的時間太過於漫長而因此反悔，並以威脅報警來讓殺手曝光、導致契約失效的方式，要求他們殺害更多仇視的對象。」

　　「還有自首的例子——就是簽約者在契約實行的途中突然良心發現，跑到警局自首和舉發，害得殺人契約失效、一切都得重新來過。好險那個案例，警方因為當事人所檢舉的連環殺手死得太久而沒採信他的證詞，最後那個傢伙就被關到精神病院了！」奈提大笑了幾聲。「所以囉，選擇像你這種普通等級報復慾望的青少年，反而對我們來說投資報酬率剛剛好。」

　　「是這樣喔……」羅奇聽得懵懵懂懂。「不過……我還是擔心警察會找上——」

　　此時玄關不偏不倚傳來了響亮的敲門聲，羅奇緊張的和奈提對望一眼。「有可能是帕迪……他說好今天要來找我打電動的。」

　　他戰戰兢兢地走到玄關前打開門——只見外頭有個肥胖的警察大動作地舉起手槍正對準他。「開門！這裡是警察！你被逮捕了！」

　　「呀啊啊啊啊——！」羅奇驚恐的大叫，整個人向後跌坐在地上——意識到自己即將被關進大牢，他恨不得原地自盡。

　　「開玩笑的啦，我只是想製造一點樂趣而已。」舉槍的胖警察聳聳肩，把手槍收回了槍套裡又順手掏出記事本。「好啦，我們言歸正傳，我是萊利曼警官，你是羅奇……卡米歐小朋友嗎？」胖警察核對著記事本上的資料向他詢問道。

　　「呃、對，是的……」羅奇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小鬼，用不著緊張，我們快問快答、速戰速決吧，畢竟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萊利曼順手從口袋裡掏出甜甜圈，大口吃了起來。「好啦，我想你也知道你學校的同學——布魯斯無緣無故死在家裡的事了吧？反正我詢問過他的朋友，他們說他在生前最後一個捉弄的人是你，對吧？」

　　萊利曼掏出一張布魯斯幫羅奇在色情網站上建立的色情男演員檔案影本，上頭的圖片全都是用羅奇的頭像搭配纖細男人的身體所合成的照片，敘述內容還特別註明了「我很會吹爹地的下面」等等的惡搞標語。「這就是他對你所做的惡作劇吧？我不得不說，還真有創意。」萊利曼戲謔似地笑了幾聲。

　　「對，也許吧……不過搞不好他在生前還捉弄了其他人也說不定。」羅奇故作鎮定地聳聳肩。

　　「我想這也是有可能的。」萊利曼胡亂在本子上抄寫著，然後用筆桿指向他。「下一個問題，你是否有因為布魯斯欺負你的關係而想要復仇呢？」

　　羅奇的背脊瞬間發涼了一下，但他依然裝作老實地回答：「是還不至於啦……我不會去計較這種鳥事的，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混帳，絕對不是……」

　　萊利曼點點頭然後收起記事本，一副懶得再追問下去的樣子。「好啦，大概就這樣，其實我也不知道還有啥好問你的，反正你一個未成年的小鬼也不可能會是兇手，對吧？」他對羅奇眨了眨眼，令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總之，小心一點，嫌犯可能還在這一帶，進家門以後記得鎖緊門窗，不要亂跑啊。」萊利曼把最後一口甜甜圈扔進嘴裡，叮囑他之後轉身離開。

　　「他媽的，嚇死我了，哪來的王八蛋警察……」羅奇關上大門，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被嚇得快要散開。「喂！你看吧！我就說我遲早會被警察盯上的！」他對客廳裡彈著空氣吉他、搖頭晃腦的奈提抱怨。

　　「唉，沒事啦，我估計那個胖子就只會來這麼一次而已，再說他看起來根本就不想認真工作啊。」奈提揮揮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覺得我遲早會被這些爛事搞死……」羅奇用額頭虛弱的抵著大門，門板卻在此時突然又被從外面用力拍響：「快給我開門，混帳殺人犯！你被逮捕了！給我進監獄撿肥皂吧！」

　　羅奇立刻反射性地下跪大喊：「對不起啊啊啊！我年紀還太小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啦——！」

　　「白癡喔，你也太入戲了吧？」結果門外傳來帕迪正常語調的聲音。「開門啦，不是要打遊戲嗎？」

　　「靠，原來是你……裝什麼條子啦……」羅奇瞬間鬆了口氣。他打開門，看見帕迪同樣背著大背包，懷裡抱著一堆爆米花和零食，身旁還跟著上次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山羊。

　　「我沒辦法，牠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帕迪聳聳肩，拍拍咀嚼著雜草的山羊。「我把牠取名為巴風特．巴弗滅先生一世，聽起來挺酷炫又中二的吧？」

　　「唉，隨便啦。」羅奇精疲力盡地走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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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迪把沉重的背包放到地板上，打開羅奇家的Ｘｂｏｘ主機。「喂，克蘇魯戰士的最終章我們已經卡三個禮拜了欸，這次你有把握嗎？」

　　「可以的啦，我爸媽今晚不在家，我們有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可以破關。」羅奇興沖沖的從冰箱裡拿出特大號可樂，準備當啤酒暢飲一番。

　　《克蘇魯戰士》遊戲的讀取畫面隨即出現在電視螢幕上，羅奇與帕迪蓄勢待發地將玩具武士刀綁在身後，圍上印有「奮鬥」日文漢字的頭巾。

　　遊戲劇情從他們上次玩到的最終章節開始進行：主角坂田仗太郎與他倖存的隊友霧崎烽靠著高科技設備潛入了未知古神的巢穴，準備要和那裡的首腦決一死戰。但羅奇跟帕迪每次都卡在這關極為困難的操作而被敵方幹掉。這次累積了三個禮拜的實戰經驗，他們流利地砍殺著那些不規則形態的古神嘍囉。兩人一邊尖叫一邊飆罵髒話，好不容易闖進古神頭頭所在的區域。

　　「他媽的，三個禮拜，花了三個禮拜我們終於到這裡了……」帕迪像是剛跑完馬拉松一樣滿頭大汗。他亢奮地盯著電視螢幕，滿心期待最終大魔王會是什麼樣子。

　　「等我們破關就叫披薩來慶祝吧！」羅奇興奮地觀賞過場畫面。

　　大魔王古神從地底的洞窟裡霸氣登場，是一隻巨大、全身都纏繞著觸手的噁心怪物。但此時畫面突然像是當機一樣，出現了奇怪的閃爍，把大魔王變成四分五裂的扭曲馬賽克。

　　「幹你媽的！這是怎樣？該不會當機了吧？」羅奇跟帕迪發出氣憤的怒吼，著急地拍打主機，擔心他們的心血功虧一簣。

　　還好遊戲畫面只是閃爍一下便恢復正常——但奇怪的是大魔王那不規則的身體開始產生了變化。羅奇跟帕迪疑惑地瞇起雙眼湊近螢幕——他們清楚地看見那隻怪物開始變形，變成了一顆巨大的人類頭顱。

　　羅奇發覺那顆頭顱的模樣十分熟悉——直到遊戲畫面轉為特寫鏡頭，他才赫然發現那是早已被殺害的惡霸布魯斯。布魯斯的巨大頭顱讓遊戲的決戰場景形成了一副怪異的景象，彷彿是超現實的畫作才會出現的場面；布魯斯怒目瞪視著前方，冷冽又充滿仇恨的視線彷彿穿透了螢幕、直直看進羅奇的雙眼。

　　羅奇瞬間冷汗直流，驚恐得瞪大眼睛。

　　帕迪只是疑惑地推了推臉上的墨鏡，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喂，布魯斯啥時跑到遊戲裡了？雖然這個樣子還滿適合他的。」他慢半拍地發問。

　　「羅奇……你這個該死的卑鄙爛屌屁孩……去死吧混帳……」畫面中的布魯斯突然用低沈的聲音呢喃，他的嘴角順勢湧出大量的鮮血，如瀑布般流到了下顎。

　　「啊啊啊啊啊啊——！」羅奇拋下搖桿、放聲尖叫，轉身就想要烙跑，帕迪卻一把抓住了他，臉上的鏡片閃爍出嚴肅的光芒。「不行！羅奇！就算大魔王是布魯斯的怨靈，我們也不能退怯！」

　　「幹我不要啦！而且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吧！」羅奇崩潰地掙扎，看見布魯斯的頭顱在一瞬間朝著螢幕的方向直衝了過來。

　　電視畫面開始劇烈地閃爍，爆發出白色的模糊雪花——羅奇渾身顫抖，呆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布魯斯的額頭從螢幕的表層浮現，像是即將從卵囊中孵化的異形。

　　「哇塞，這遊戲也做得太逼真了吧。」帕迪欣賞著試圖從電視機裡竄出來的布魯斯，搖頭讚嘆。

　　「去死吧羅奇！」布魯斯朝羅奇吐出猶如荊棘般的舌頭，眼看就要打中他的雙眼——

　　剎那間——伴隨著「啪滋」的一聲，電視螢幕突然整個暗掉，面目猙獰的布魯斯也隨之消失無蹤，化為一片漆黑。

　　「靠！搞什麼？」帕迪頓時氣憤又激動的大叫，羅奇則依然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們看見奈提站在電視機附近，手上拿著電視機插頭，一臉悠哉甩著長長的電源線。「好啦，小屁孩們，遊戲時間結束了，該休息囉——」

　　「不！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王八蛋！我們差點就要破關了……」帕迪崩潰地抱頭跪地，像穿山甲一樣捲縮著身體在地上打滾。顯然他們這次打怪的戰績又再度泡湯。

　　羅奇感到全身無力，他在原地呆了半晌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到沙發前坐下。「剛、剛剛那是什麼鬼……」他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感覺剛才經歷了九死一生。

　　「沒事啦，那只是他憤恨不平的怨靈而已，傷不了你的啦！」奈提晃到羅奇身旁，輕拍他的腦袋瓜。

　　羅奇用雙手托住臉頰，深感絕望。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快就要背負罪惡感以及冤死的惡靈所帶來的壓迫。「天啊……該不會我每次都會被那些恐怖的東西追殺吧？而且我竟然覺得他有點可憐……這是正常的嗎？」

　　「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提供心理輔導喔。」奈提漫不經心地翻閱著他的屍體寫真相簿，細數著他之前跟布魯斯屍體的自拍照。「二十一、二十二……咦？奇怪？怎麼少了一張？」他眨眨雙眼，來回掃視著地板，不過地上除了正在偷吃爆米花的山羊以及正在哀嚎的帕迪之外什麼也沒有。

　　第二十三張相片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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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拿著意外找到的拍立得殺手相片在街上奔跑著，像是中了頭彩一樣興奮不已；他找到的不僅是能夠將麥特芬恩和布魯斯案導向破案的關鍵證物，也是自己能夠去日本爽快度假的契機。

　　「太好了……這下子只要帶著證物去找委託人就有辦法破案了！」他鑽進車裡，小心翼翼地將相片裝進夾鏈袋，然後興沖沖地發動引擎。

　　咚咚。車窗突然被敲了兩下。克里斯抬頭，看見萊利曼出現在車窗旁啃著甜甜圈，一副攔截違規駕駛的模樣。

　　「你又來這裡幹嘛？該不會是在搗亂我們警方蒐證吧？」萊利曼額頭上的眉頭肥肉推擠著臉部線條，滿臉狐疑瞧著他。

　　克里斯搖下車窗，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哈，我找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啥？什麼東西？拿來我瞧瞧。」萊利曼撥掉肥胖下顎的甜甜圈碎屑，朝他攤開手掌。

　　「這可是布魯斯案的重要物證，我倒是可以借你瞄一眼——」克里斯從大衣內袋裡掏出夾鏈袋，將證物遞到萊利曼面前。

　　萊利曼瞇起臃腫的雙眼端詳著照片，眉頭又是一皺。「呃，克里斯……我不太明白這個正在吼叫的小胖子算什麼證物。」

　　「啥？什麼？」克里斯將相片拿回自己眼前，卻驚訝地發現那根本不是之前找到的相片——明明是拍立得殺手與布魯斯遺體的自拍照卻變成了一個橘髮西瓜頭、戴著墨鏡的小胖子因為激動過度、對著鏡頭尖叫而導致模糊的畫面。4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CZYTRg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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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這、怎麼會……」克里斯手足無措地翻遍身上的每一個口袋，卻還是找不到原先的那張相片；它就像是直接被調包一樣，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了。

　　「哎呀，就跟你說警方辦案不關你們私家偵探屁事了嘛。」萊利曼把最後一口甜甜圈扔進嘴裡，拍拍雙手。「真可憐喔，要是你選擇留在警界辦案就可以像我一樣，隨便訪問一些街坊鄰居矇混過去就好，至少我有做事、有錢領嘛——喏，學著點。」他朝克里斯眨起一隻眼，用食指敲敲自己的腦袋，然後瀟灑地挺著大肚子離開。

　　「這個……可是、可是……」克里斯反覆地張望著手上的相片與萊利曼的背影，腦袋陷入了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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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還好，要是被別人拿走就完蛋了。」奈提揮揮手上剛才用隔空取物能力交換回來的相片，在背面用簽字筆標記上數字「２３」隨後心滿意足地將它收進珍藏的殺人寫真相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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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怨靈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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