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完桌子的迪奈一口氣爬了上去，順道將中間擦不到的部分也清理乾淨，期間數次指揮斯維埃更換水桶，然後像王者般端坐在圓桌正中央，挺直背脊俯視坐在書桌椅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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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維埃在求知若渴的目光下終於開口：「人，本身充滿了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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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需要他們、奴隸市場需要他們、娛樂市場……也需要他們。」斯維埃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們內城是什麼樣的。」他看見迪奈抿了抿嘴，最終什麼話也沒說，便不在意地接下去：「但外城不存在法律，雖然我也不清楚法律會對生活帶來什麼影響，但這是之前內城來的人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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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外城是法外之地，是惡徒的天堂，人間的煉獄。』在這裡只要沒有勢力，就是所有勢力的獵物，就如同我說過的『掃除』，他們喜歡稱自己為『清道夫』。」斯維埃眼中泛冷，用著平靜無波的聲線道：「將落單的人帶走、將反抗的人殺死，也可能只是一時興起地殺戮。幸運一點，或許能在季度黑市上看到他們，可能成為奴隸，也可能很快就死了；不幸一點，只能幫忙收繳遺物，或在『賽場』上看見他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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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夫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人，但他們也很享受『狩獵』的快感，一般會在夜晚行動，因為往往能從光線很快找到落單又沒經驗的人，所以這是為什麼我們必須找到能藏身的地方，還有不讓任何光束透出去，但『清道夫』並不是我們可能遇到的最大危險。」斯維埃突然話語一轉：「說了這麼多你也累了吧，休息一下。」在迪奈微微瞪大且湧上控訴的眼神中轉身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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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被他事先放在加熱器上的水壺已經滾開，加熱器也已經自動停止，斯維埃從碗櫥裡拿出兩個造型馬克杯，用水沖洗後再用滾開的水燙一遍，並倒入八分滿的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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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其中小貓造型的馬克杯遞給迪奈，男孩一言難盡地看了眼斯維埃手中另一個黃綠色毛毛蟲造型馬克杯，乖乖地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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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斯維埃又從某個房間搬出一台幾乎與迪奈等高的圓筒型機器，純白色但此時沾了灰成為灰白色的機身，腹部兩條一綠一紅的燈圈，頂端中央嵌著一顆微凹的黑色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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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台機器迪奈倒不陌生，是台過時的製氧機，能自動調節空氣中氧氣濃度，達到人最舒適的比例，還附有空氣清淨的功能，沒記錯的話，最下方與底盤銜接處會有一道扁長形的橫向凹口，是補充能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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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搬到客廳裡與圓桌相靠，斯維埃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圓盤鋪在桌上，圓盤的體積是一致的，約莫成人食指與大拇指圈成圈的兩倍大小，金屬的質地，厚度只有薄薄的不到0.1公分，猶豫了一下，斯維埃取出一片鐵灰色圓盤放入製氧機，再隨意地將剩下的圓盤收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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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迪奈震驚的是圓盤的顏色：除了少數的灰，有褐有黃，甚至還有一兩塊橘色圓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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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圓盤是能源的載體，統稱為能源盤，由人們十八歲成年後天生獲得的異能中轉化而成，其中蘊含的能源以不同顏色呈現，能源低到高分別為：灰褐黃橙紅紫，稱呼分別為灰盤至紫盤，最普遍流通的是黃盤，偶爾才有昂貴的橙盤，只有外城才流通劣等的灰、褐色能源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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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盤不稀奇，稀奇的是在外城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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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可說是另一種形式的監獄，它可以是被流放的地方，也可能是某種刑罰的地點，但不管是流放還是服刑，共通點都是將被送過來的人「褫奪異能」，他們會永遠失去製造能源盤的能力，一般人能夠從成年時自然學會的異能，在這裡是幾乎不存在的，只有一類人可能擁有──在外城出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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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許因為外城險惡的環境，使得這裡出生且有幸成年的人，異能不過是轉換能源含量極低的灰盤和褐盤，內城不需要這些東西，也堪堪只夠外城簡單的機器運作，但就算這樣，灰褐盤的消耗率已經極其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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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奈才會拚盡全力只為獲取毫不值錢的灰、褐色能源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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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男孩小口啜飲熱水的身影──短短的棕色頭髮胡亂伸展，幾許軟軟地貼著臉頰，幾許張揚地翹著博取注意力，垂下的琥珀色眼瞳倒映著水光，顯得很乖，本來就精緻的模樣搭配黑白小貓造型馬克杯，斯維埃斷定，內城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對迪奈的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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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外城，男孩只會成為被估價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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